《重生之玉汝于成》空梦流沙

2、玉碎

　　周昊天到木屋后，一般会立刻上楼按着顾宁辰做一次，之后带着人到楼下吃饭，接着便是继续上楼“饭后运动”。有时等不及走回房间，在楼梯上便把人按在墙上，一路做回屋里。
　　顾宁辰起初不明白，他和周昊天在一起生活了近十年，对方一直扮演着不解风情，不越雷池一步的照顾主家少爷的角色。顾宁辰因为身体的缘故，从小在山上生活了很多年，长大回到俗世后便格外喜欢热闹，尤其喜欢红男绿女欢闹腾腾的气氛。在国外上大学时，更是身边男女朋友暧昧无数。顾宁辰相貌极美，喜欢和人交往，没有一丝富家子弟的跋扈或者疏离，同性异性都很容易被他吸引。偏偏他美而不自知，一点不加限制地释放魅力，在美国念书时，曾经在路上走着突然被一个黑人男同学冲过来告白，\"Chen, you are my sunshine, my angel, my destiny……\"从此，顾宁辰美名威震加州华人圈，毕竟，美人常见，如此跨越种族的审美与爱却世间罕有。
　　从那以后，只要出门，周昊天便寸步不离地跟着他。顾宁辰虽然看似风流，但其实很依赖周昊天，在他心中，昊天和别的朋友是不一样的，他甚至以为昊天也和其他人一样，是喜欢他的，甚至曾经趁着酒劲表白过。但对方却是一副十分无奈的样子，让顾宁辰头一次感到自尊心受伤。
　　原来，周昊天根本不要自己主动地喜欢他，他要的是自己的被迫和屈辱。他背着仇恨演了10年的戏，演得那么逼真，而自己被关了几个月，便已经濒临崩溃了。

　　顾宁辰痛苦的闭上眼，下一刻，下巴被一只手强硬的抬起，周昊天的眼睛形状显得锐利，眼尾狭长，他的五官棱角分明，薄唇，鼻峰高耸，已隐约透出上位者的凌厉气势，顾宁辰和他相处了十年，却到如今才认清他的样子。
　　“在想什么？”
　　顾宁辰心思转了几转，偏过头，把周昊天的手拨到一边，“我想起了小的时候，在清凉山上，曾经认识了一个朋友。”
　　“哦，是么？”周昊天口气淡淡的，转过身，把私房菜馆外带餐盒里的菜一一摆到桌上，两荤两素一汤，菜色鲜亮诱人。
　　顾宁辰看着他背影，继续说，“那个时候我们都还小，但我那个朋友说，等他长大了，有一天他会回来找我。”
　　周昊天依旧背对着他，“然后呢？他来找你了吗？”
　　顾宁辰苍雪般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摇了摇头，“没有。一直没有。时间过了太久，久到我以为自己也已经忘记了他。”
　　“也许你的朋友早已把你忘了，也许他去了太远的地方回不来了，也许，他已经死了呢。”周昊天说完，便把筷子交到顾宁辰的手里。顾宁辰沉默下去，两人不再谈话，默默的吃着桌上的菜。

　　今天，顾宁辰的气色看着比往日好一些，没有头疼，也没有低烧。周昊天的兴致很高，整个晚上，顾宁辰被他翻来覆去地狠狠冲击，从床上到浴室里，又湿漉漉地抱回床上继续。顾宁辰的嗓子早已经哑了，插进自己身体里的力量横冲直撞，每一次都是又深又重的冲击，永远没有结束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就要被撕碎了。
　　身上人半眯着眼，动作时却是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脸，似乎在观察他的表情，又似乎在等着他哀求。顾宁辰随着他大幅度的起落，下身火热，心中却一片冰冷，他想起很多年前那个山阶上不断跑远的小小身影，想起在国外时，两个人相互陪伴的时光，心中一直紧绷的一根弦终于断了，大颗大颗的泪水从眼中流出。他头一次在xingshi中主动伸出双手，放到周昊天的肩上。周昊天立刻停了下来。
　　泪水顺着顾宁辰的脸颊落下，很快洇湿在枕巾上，“停下吧，昊天，求求你，别这样对我，我受不了了。”顾宁辰推着对方的肩膀，把自己从压制下解脱出来，跪坐在对方面前，消瘦的身体抖得像冷风中的树叶，声音破碎不堪，“我看到那块玉了，在枕头下面，昊天，停下吧，求求你放我走吧。看在我曾经放过你的份上。我真的受不了了，放我走吧……”
　　周昊天凝视着顾宁辰，半晌不语，突然间又狂笑起来，一边笑一边说道，“小辰，你，你实在是太有趣了,总是给我惊喜。”接着，周昊天捏着顾宁辰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恢复了冷酷的表情，一字一字道，“你难道忘了？我骗了你那么多年，你的父亲是被我逼死的，顾家也因我而覆灭，你居然可以把这一切都忘记，一走了之？你不恨我么，你难道不想报仇么？”
　　顾宁辰看到对方带着冷意的笑容，思维混乱起来，变得语无伦次，“我恨你，你逼死了我的父亲……可你说是顾家害死了你的父母……可是，可是你还留着那块玉不是吗？你是，你是……”
　　“原来如此，”周昊天扭过头，luo着身子下床，很快便拿着那枚平安扣回来，他伸手弹了一下玉，玉石发出短促而清润的一声，周昊天感叹道，“我为什么要留着它，这是块帝王绿翡翠啊，这样的成色在市面上已经见不到了，听说还有高僧开过光……说实话，这块玉现在可比小辰你值钱多了呦。”
　　看着顾宁辰紧抿的唇，周昊天敛起嬉笑的表情，声音低下去，“但是，如果它让你误会了什么，那么”，说着，周昊天突然狠狠地把玉向地面砸去，伴着清脆的碎裂声，玉扣弹起后落下，碎成了两半。
　　顾宁辰呆呆的看着地上的碎玉，如同被人抽走了灵魂，他任由周昊天把他放在腿上压下，耳边是火热发烫的呢喃，
　　“小辰，我们之间，今生无解，不死不休。”

　　顾宁辰这次的病来得很凶，半夜里突然发起高烧，烧到惊厥，很快便精神恍惚，滴水不进。无论输进去多么昂贵的进口全营养液，都不能阻止他迅速的消瘦下去。他人一直在床上是半昏迷状态，面色格外苍白，凸起的颧骨，侧面看过去显得很锐利。
　　顾宁辰恍惚间，能感觉到不断的有人进出屋子，他被翻身擦洗，额头上时时冰凉。他记得顾家的家庭医生来看过他，想到自从自己被关，每次生病都是这个给顾家人服务多年的医生来看他。连他，都是周昊天和周作如的人……他们究竟谋划了多久？顾家，终究是败了。
　　渐渐地，顾宁辰对外界不再有感应，陷入了一幕一幕的梦境中。他仿佛慢慢飘起来，浮在半空中，看到时光交错的大地上画面倏忽变化：
　　光线昏暗，类似监牢一样的房间里，一个脸上带疤的小男孩正抓着铁栅栏戒备地看向外面。栅栏外面站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男孩子，生得异常俊秀，他似乎看不到对方凶狠的眼光，小心的靠过去，不等靠近，铁栅栏里的孩子伸手就把他挠了满脸血道……
　　……
　　日光明媚，那间半地下的房间也明亮起来。两个男孩子隔着密集的铁栅说悄悄话，地上散落着白色的糕点碎渣，顾宁辰听不到，但他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小辰哥哥，对不起，还疼吗？”男孩伸手摸着对方脸颊上的结痂。
　　“不疼了，天天。”外面的男孩用力摇摇头，也伸手摸摸对方左脸上的长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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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面继续翻转，一间宽大舒适带着美式装修风格的房间里，中央空调正向外缓缓吹着暖风。一个少年埋在层层叠叠的被褥中，楼下传来“呲拉”一声油锅烹炒的声音。
　　少年突然从床上跃起，“蹬蹬蹬”地跑下楼，一把抱住那站在灶台旁的人。“昊天，你终于回来了！我真的吃够了汉堡，吃够了SUB了！！”
　　被抱住的人缓缓转身，额头一层薄汗，状似无奈地捏捏少年的鼻子，“知道了，顾馋鬼，这就开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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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宁辰看到那个人的笑容，心口一阵无力感袭来，身体如同陷入了一片流沙，缓缓的下沉，似乎就要沉降到不可知的深处。意识中的画面逐渐变得模糊，心中紧绷压抑的一些东西开始飘散，不由他控制的散开，他觉得自己很快就要连同那些东西一起飘散开去了。
　　这个时候，他听到有低涩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那声音模糊莫名，却像生出了手脚拽住了他。顾宁辰在思想的边缘站立着，游移不定，不知该前进还是后退。他努力归拢最后的意识，觉得耳边的嗓音十分熟悉，是他过去二十几年生命中早已习惯的声音，却总想不起来那是谁在说话，也分不清那究竟是真实响起的语音，还是从他的心底发出的念头。那个声音一直在说，“顾宁辰，你好起来，我放你走……”

　　医生来过几次后，确认顾宁辰已无大碍。顾宁辰这次病，来得奇怪，去得莫名，便只吩咐了要继续输液。
　　顾宁辰躺了许久，一直靠营养液维持着，病好后恢复了两天，终于觉着饿了。
　　从他醒来后，就只有几个从没见过的人照顾他的起居。算起来，他已有半个多月没见到周昊天了。
　　很快，就有吃的送上来。托盘上两块泛着焦金色泽的羊角面包，还有一杯温好的果汁。面包是刚烤好的，酥松柔软，有正宗法式的浓浓黄油香味。
　　顾宁辰面无表情的吃着，在国外上学时，他总是赖床到最后一分钟，洗漱后便没有了吃早餐的时间。周昊天一般提前用烤箱把羊角面包加热得外酥内软，这样他抓着就把早餐在车上解决了。虽然潦草，但这样的早餐，他吃了很多次也没有吃腻。
　　顾宁辰嘴里泛出苦味，多么的讽刺，自己被最信赖的人背叛了，现在还要被不断地提醒自己被背叛，被愚弄的过去。他胃里发呕，顺手拿起一旁的果汁，却是瞬间僵住了，托盘上，玻璃杯底部的旁边有少量的白色粉末，虽然量少得几不可见，但他，终究还是看见了。。。。
　　顾宁辰这几日被病痛和回忆折磨，精神濒临崩溃，心中一片麻木，他看着手中的果汁，仿佛突然明白了过来。短暂的停顿后，便仰头把果汁全部喝下。
　　不死不休……原来，他也明白他们之间终究需要一个了结。
　　他对他的玩弄终于厌倦了。
　　这应该是唯一的方法了吧，顾宁辰仰起头，嘴边带上了冷冷笑意，自己再无生路，也不愿如此地继续苟活下去……他再也不想见到那个人，也再也不想挣扎下去了……
　　很快，腹中开始剧痛。顾宁辰捂着肚子，咬牙忍耐着。然而，疼痛快速加剧，无比凶狠，就像有人在拿着钢刀切割他的五脏，有人拽着他肠子往外拉。。。顾宁辰失声地尖叫，摔倒在地上。他痛得失去了理智，“啊啊”地乱叫着在地上翻滚。他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无法思考，只有痛到极点的痛楚……
　　有人冲进来把他按在地上，抓住他四处乱抓的手。他一个翻滚，竟把身上的人掀翻过去。顾宁辰圆睁着眼，双手死死的扣住地板，指甲全部翻开，露出了血粉色的肉……
　　渐渐地，他感到自己的脸上涌出热的东西，身体却开始发冷。一幕幕画面在他眼前闪过，那画面渐渐全部染上了血色，什么也看不清了。在一切结束前，他唯一记住的只有痛，和伴随着剧痛在身体最深处升起的，越来越清晰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