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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   不远处的萧阳望着这二人的背影,心里有一瞬的揪紧。

      原本,他对这钟婉菱是有一些看不起的,这看不起大多来自于阿弟对阿兄的盲目崇敬,便觉得身边无女子能配得上,且稍微接触过钟婉菱后,又感到,不过又是一个娇娇的闺阁娘子罢了,是以先前的言语中多有不客气。

      但她的一些行径倒确实出乎他意料之外,先前离家就不说了,这次被叔祖带到了南阳,短短几天,竟然弄了辆马车往回逃,目前看起来,路途中应是出了点意外,但也很让他惊讶了,若是阿盈,指不定缩在房里哭成个什么样子。

      他又想到,前几日他们赶到白马寺的时候,其时伯母和诸僧侣已经从小小的惊变中恢复了过来,伯母一脸的平静淡然,直到他们弄清事情原委,将伯母带回家,她才开口,第一句便是责备阿兄,为何出了孝期大半年,还不去惠安侯府商议婚事?

      然后又道:“看见这钟娘子,便想到她母亲姜宜月,尤其那双眼睛,母女二人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他们这才发现,伯母竟然记忆恢复了正常,之后更将府里每个人认得清清楚楚,再没有一丝紊乱。

      他不禁怀疑,难道,这钟婉菱,果真是明阳侯府的福星?

      这会儿,她一直抗拒不转过身,阿兄似乎失了耐心,已伸出手要去掰她过来,萧阳踌躇着,是不是应该提醒阿兄,还是应当待她温和一些?毕竟,她是因明阳侯府遇的险。

      正思考着,却见阿兄本已扬起的手又放了下来,转身朝马匹走去,拿起了挂在马腹旁的水囊,再回去时,径自入了马车,将门略微合上了。

      马车里顿时黑了下来,感到身后有人向自己逼近,带着一股强势的男子气息,钟婉菱小小紧张了起来。

      逼仄的空间将一切感觉放大,甚至连他分明很匀净的呼吸声也听得清晰。

      她知道自己应当转过身去了,她也不知道方才是出于怎样的心思,在见到高高坐于马背的他,就悄悄背过了身,或许还是有一点委屈的,若不是他,她何至于遇到这些糟心事,尤其刚才马车脱缰那一刹那,几乎连气也喘不过来,真觉得自己要死在这儿了。

      不过这伏膝的片刻,她已将思绪理好:即便有错,那也是丹阳侯的错,与萧昀何干,怪到他头上,完全是诛连,她才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深深吸了口气,钟婉菱转过身,在对上萧昀望着自己的幽静眸子时,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你来啦?我正准备回洛阳呢。刚才马儿受惊了乱跑,还好好心人制住了它,现在已经没事了。”

      萧昀愣了一愣。原来是这样。

      只是,她方才那样抗拒,他原以为她会哭着指责自己,没想到短短的一瞬间,她竟然换了副面孔。

      分明是发髻散乱的狼狈样,却配上这样诚挚无邪的笑,他仿佛看见她周身笼罩着淡淡的柔和的光晕,然而定睛后再一瞧,周围依旧是暗沉沉一片,并没有丝毫光亮。

      心神蓦然动了那么一下,萧昀的眉目愈发温和起来,将水囊递到她跟前:“渴了罢,喝点水。”

      他方才便注意到这马车里连水囊也没有,本是想借此打破两人间的距离感,如今见她这毫不见外的笑容,倒有白拿了之感。

      接过水囊,钟婉菱忽然真的口渴了起来,几下扭开,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看着那水囊盖被她丢一边,而她人正咬着瓶口咕噜咕噜喝着,萧昀眸色沉了沉。

      想开口提醒她可以倒在盖子里,最终还是压下了。

      只是喝了几口后,某迷糊的人后知后觉起来,突然拿开水囊,看着他小声问:“这是,谁的水囊啊?干不干净?”意思是有人喝过没。

      慢慢地将水囊收好,萧昀淡淡道:“我的。”

      言简意赅的一句话,钟婉菱轰地红了脸,不敢追问他有没有喝过,也不敢再看他了,连带着感到马车里的空气都闷热了起来,带了点暧昧的气息。

      她这时才觑见那盖子,可不能怪她不知道,她既没有出过远门,更没有在野外生活过,哪里知道,还可以这样喝呢?方才也只是后悔,自己忘了用不沾瓶口的方式喝水呢。

      “方夫人……还好吗?”钟婉菱有些讪讪,连忙找话打破尴尬。

      萧昀这才抬起头,认真望着她道:“很好。说起来,还要多谢你,或许那日你单独陪着她去白马寺的缘故,母亲记起了你和你母亲,连带着将所有人都记了起来。”

      钟婉菱眸色一亮:“真的?那太好了。”

      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峰回路转,她甚至觉得这一趟代替方夫人的艰险之行有几分值得。

      萧昀点了点头,车帘被风微微掀起,他这才将她打量得清楚,不仅发髻微乱,就连面容也是疲倦的,哪怕现下眸子里正流光溢彩,眼底下却是淡淡的青黑色,可见,这几日,她睡得并不好。

      想来也是,她镇日没出过家门,突然被人挟持着带离,如何能不怕?

      想到此处,萧昀正色道:“此事,全都怪我。是我害你落入了危险的境况。如果那日我亲自送你出府,这样的事便不会发生。”

      钟婉菱摆摆手:“也不能这么说,如果不是我陪着方夫人,这次被带走的就是她了,我年纪小,路途颠簸一下也没什么,若是方夫人受到了惊吓,还不知会有什么后果。”

      见她一本正经之外,还带了分豪气冲天,萧昀不由觉得好笑:“你就真的一点也不怕么?”

      钟婉菱滞了一滞,旋即更无畏道:“若说怕,自然也是有一点的。不过他们都是你的亲人,就也没什么慌张的了。何况,我这是为了方夫人才遭的罪,那就更不值得一提了。”

      想到自己救了长辈,心里是有几分自豪的,但这话难免不是梗着脖子说出来的,毕竟她不怕丹阳侯,却有点怕那个萧容。

      果然,萧昀一脸的不信,但很快,目光变得晦暗不明:“不错,他们和我一样,都姓萧。”

      “你是果真不知道什么是危险。”停顿了片刻,他忽然说道,“也罢,怪不得你。没见过什么是真正的危险,自然可以比别人多几分勇气。”

      说着,又微微一笑道:“这叫做无知者无畏。”

      钟婉菱抿起唇,不服气地瞪着他。这回他说话时,是满面的笑容,衬着眉宇间那点英气,看得她甚至愣了一瞬,然而她知道,他这意味不明的话是在讽刺她的,心里登时不乐起来,嘟着嘴道:

      “你少瞧不起人,只要是人就会害怕,但是我不是小孩子了,我能控制自己。”

      望进她盈盈的眸子,萧昀一时倒不知说什么好,沉默一瞬,不愿意再打击她那无畏的凛然,最终只是淡淡笑了笑,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下马车。

      钟婉菱走出马车后,这才看见不远处停了好几匹马,还站了好几个男子,自然,其中也包括萧阳。

      不过这次倒是奇怪,萧阳看见她,终于不再是不屑的神情,此刻平视着她,嘴角边竟然噙了点若有似无的笑容,她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发觉那笑意犹存,眼睛不由睁得大大的。

      而萧阳身后那六个男子,皆是明阳侯府的家臣和护卫,萧昀自然知道这次前往南阳会遇到什么,但仍轻装简行,似乎成竹在胸。

      见阿兄走了过来,萧阳问道:“要派个人先送钟娘子回洛阳么?”

      萧昀一愣,摇摇头道:“暂时不用。“又微笑道:“你今日倒对她客气。”

      萧阳讪讪道:“她也不容易。”沉默了片刻,又道,“虽然笨了些,没人帮忙估计得让那疯马带着撞到树上去,不死也要去半条命,不过,她还能弄到马车回洛阳,我倒是没想到。”

      刚才阿兄和她不知在说些什么时,萧阳自然没闲着,连忙将那叫萧昭的族兄找过来,问清楚了来龙去脉,这会儿见萧昀出来了,便全部告诉了他。

      萧昀神色严峻了起来,扭头看去,钟婉菱正和那萧昭交谈,看起来气氛很轻松。

      顿了一下,他走了过去。

      钟婉菱连忙引见:“君侯,这个就是刚刚救我的人,叫萧昭,是你的族弟。”

      朝她点点头后,萧昀打量起了萧昭,见他面皮绷得很紧,一脸严肃地直视着自己,目光中不见惧怕,反而是隐隐的期盼与热切。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每次回老家,他都会遇到这样的子弟。

      钟婉菱目光在二人间流转:萧昭见到萧昀后,整个人犹如拉满了弦的弓,专注到了极致,全然不似方才和自己说话那般;而萧昀整个人手背在身后,看着他,面色沉沉,不辨喜怒,丝毫没有对自己时那点温和气。

      她突然觉得好笑起来,捂嘴忍笑。

      这时,萧昀余光突然扫向自己,钟婉菱讪讪缩了缩脖子,走到他身后乖顺站着。

      “你叫萧昭?方才发生的事是怎么回事?”

      片刻后,萧昀开了口,语气却很是淡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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