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着》东方桔雪

65、兴师问罪

　　果然，她在电话那头道：“你们快点回来，不然就见不到我了！”
　　紫烟道：“周俏，你要做什么？”
　　若云道：“她说什么？”
　　紫烟道：“她说要我们快点回去，不然就见不到她了。”
　　若云接过电话，对周俏道：“我们现在有事情，你别闹啊！有什么事给你爸打电话！”
　　若云还要教训她几句的，却被她挂了电话。若云一生气，手里的方向盘就动了一下，差点与旁边超车车辆发生刮蹭。
　　“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不就是失个恋吗？有什么想不开的！”若云骂骂咧咧，以掩饰刚才慌乱的心。
　　美娴道：“她会不会做傻事？譬如自杀什么的！哎，都怪我，当时把她给气走了，这几天我们也没时间过问她的去向！”
　　若云一听，慌神道：“快、快，赶快给张正宇打个电话，告诉他十万火急！”
　　紫烟拨给张正宇，却被告知已关机。
　　“shit!”若云用力拍了一下方向盘，骂道：“张正宇要我们往淇市，她女儿要我们回渔市，一个用命令，一个用命，真令我们左右为难哎！最主要的是，他电话打不通！”
　　紫烟面露难色，道：“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美娴道：“那当然是回渔市呀！如果张局知道她女儿寻死前给我们打过电话，而我们又见死不救，一定会怪死我们的！我们为救他女儿而耽误公事，他也不好说什么了！”
　　“好！那我掉头回渔市！”
　　若云娴熟地掉了车头，朝渔市急驰而去。一路上，紫烟不断给周俏打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三个女人急得要命，不知如何是好。美娴道：“要不，先给尹流星打个电话？”电话通了，尹流星听说周俏要自尽，先就急得要哭了，道：“说真的，我也不知道她会去哪儿！”美娴道：“那你就多想想，想她会去哪儿！”
　　开车到张正宇家，找遍了房间、卫生间、阳台，没发现周俏的踪影。三人有点灰心丧气，紫烟道：“既然她要做蠢事，那她就不会在一个我们容易找到的地方做！”若云摇摇头道：“我不这么认为。因为她存心要做蠢事的话，就不会打电话告知我们了。这说明，她这蠢事只是做给大家看的，是想让大家一起帮她挽留尹流星，她这是在求助，用自虐的方式制造麻烦，试图让大家关注她、帮助她。”美娴道：“这孩子也真是，她还不嫌麻烦到别人吗？不就失个恋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搞得这么惊天动地！”紫烟皱了皱眉，道：“关键是她想用自己的生命来给别人制造麻烦。”
　　三人一时沉默不语。
　　大家各有心事，无非是想起了自己的过往。她们中的哪一个不是被爱情的毒伤得体无完肤呢？爱情的毒是剧毒，一旦中毒则非一般的药方所能挽救。若云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又瞧了瞧紫烟、美娴二人，嘴角稍一咧，做出个苦笑的样子。紫烟、美娴也都苦笑了下，然后低下头去，没有说话。她们想起因为爱情而失去的子宫，失去的做母亲的权利，就更能体会周俏目前的心境。
　　过了一会儿 ，若云道：“周俏变成这个样子，都是尹流星造的孽，这样吧，我们去找尹流星。我们只顾训斥周俏，却从没讲过尹流星，这事情他是应该负责的！”
　　征得二人同意后，若云仨儿开车直接去了尹榕榕家。
　　还没敲门，门就开了。尹流星一脸憔悴地出现在门口。
　　他把三人迎进客厅，招呼坐下，就去倒水。若云神情严肃，道：“不必了！”
　　尹流星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就靠近单人沙发，坐下了。他迎视着平日里阴阳怪气的女人们的目光，知道她们是来兴师问罪的，所以，也就坦然面对。
　　“尹流星，周俏找不到，你却一点也不着急，好好地待在家里，这也太不近人情了吧？”若云一开口就带着责备的语气。
　　尹流星直视着她，道：“姨，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做呢？”
　　若云见他毫不知错，就更加生气，道：“她是因为你抛弃她才做出种种出格举动的，这事你就得负责。现在，她不见了，你应该去找她才是，而不是安然地待在家里！”
　　尹流星冷笑一声，道：“阿姨，周俏要去做什么我怎么知道？她是给你们打电话，而不是给我！我也是你们打电话给我，我才知道的。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她此次搞事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你们！你们有没有想想，到底是在什么方面得罪了她，而让她要搞这些事情？”
　　若云听了更加生气，就要发作，紫烟急忙用手拍了一下她的膝盖。若云于是忍住。美娴道：“可是，当时我们打电话给你时你还是表现得很着急的，这说明你很在乎周俏的，对不对？”不待尹流星回答，她又道：“既然你那么在乎她，肯定就不愿看到她受委屈，是不是？她现在因为你的疏远而痛苦万分，你内心也很痛苦，对不对？其实你和周俏在一起蛮好的，为什么就不能重新在一起呢？”
　　“不！不行！”尹流星反应相当激烈，几乎是在咆哮。
　　他站起来，对着三个女人道：“你们恋爱了吗？你们结婚了吗？如果没有一个男人来为你们的爱做出呼应与承诺，那么，请你们不要对别人的爱情指手画脚！因为，爱情从来都不是单方面的想当然！不是你想要谁，谁就会归你；也不是你和谁开了头，就一定会和这个人有结尾；也不是说开始很甜蜜，结束也会一帆风顺。”
　　女人们被尹流星的一番话说得抬不起头来，论谈情说爱，她们三人没有一个是成功者。她们只顾着声讨尹流星，却没想到这个半大的小屁孩竟然反守为攻，倒把她们给教训了一番。他所说的不无道理。她们也懂。但是，没想到他比她们更懂。
　　“阿姨们，其实，自接到你们的电话后，我已经出去找过周俏了。把我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但是，没有发现她。看来，只能劳烦你们自己再去找找了！”
　　“你？”三人周时表示惊讶。
　　“没想到这么快，是吧？我是骑着我妈的闪影摩托去找的，还请你们见到我妈时别告诉她——哎，我也好久没看到我妈了，要是你们知道我妈在哪儿，还烦请你们告诉她，我有点想她了！”
　　“这样啊！其实，其实我们也不知道你妈在哪儿呢？”紫烟道。
　　尹流星坐下来，垂了头，低声道：“我感觉我妈要出事。”
　　“不会的，你妈有那么多的探案经历——”美娴脱口而出，又马上止住。
　　“什么？办案？我妈不就是个送外卖的吗？她——”
　　“你妈最近在帮我们做点事情，与一个案子有关，放心，她还照常在送外卖！”若云道。
　　尹流星重新审视了眼前这几个女人，道：“你们这几个人常跟死人打交道，我就知道你们的职业肯定很特殊，我妈跟你们打交道也肯定没什么好事，果不其然，你们竟然利用我妈那样一个送外卖的去给你们办案子，真是想得出啊！”
　　紫烟勉力笑了笑，道：“其实，她也与我们的案子沾不上什么边，她还送她的外卖。要知道，平民也有协助公安机关办案的义务啊！”
　　尹流星摇摇头，道：“作为平头百姓，我和我妈都为你们办案出了一把力，那么，现在你们去办你们的案吧，周俏失踪案也算得上一件大案要案了吧！”
　　三个女人听得出，尹流星是要逐客了。不仅如此，他还提醒她们，眼下周俏失踪也在她们所办的案件之列。
　　意思再明白不过，三人也只好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若云心有不甘，道：“若周俏真有个三长两短，你绝对脱不了干系！”
　　尹流星摊开双手，颇有随你们便的意味。待她们走出门，尹流星也不忘加一句：“各位姨，若我妈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也绝对脱不了干系！”
　　三人一愣，顿时心事重重，再往回看时，尹流星已经重重地关上了门。
　　“这熊孩子！不知道尹榕榕是怎么教育孩子的，一点礼貌都没有！”若云边下楼边说道。
　　“我觉得他说得也很有道理！”美娴道。
　　“是啊，感觉他倒挺懂事的，不懂事的倒是那个周俏！与其说榕榕姐没教育好孩子，还不如说是张大局没教育好孩子！”紫烟道。
　　“认个错也没关系吧？毕竟我们是大人，他是小孩子！”若云气呼呼地说道，然后停了一下，若有所思，道：“哎，你们有没有发现，这孩子的脾性像极了一个人！”
　　“谁？”紫烟二人问道。
　　不待回答，三人都已明白，尹流星说话的神态、语气、手势不就跟张正宇很像吗？
　　回到车上，三个女人纷纷议论起来，都开始数落张正宇平时的为人态度。说到最后，三人又都不得不叹服，道：“哎，这样的脾性竟让我们喜欢，也真是没天理了！”
　　“这些年，没有他在我们身边，我们还真心神涣散，没有主心骨哩！”紫烟道。
　　“他是好，他是好！不然，我们也不会唯他马首是瞻，对不对？”若云道，“不过，我们眼下最当紧的就是要找到他的宝贝女儿，不然，休想他再对我们温柔以待！”
　　“他对我们再好也不如对榕榕姐好，现在，他为了她竟然可以不顾一切，哎！”紫烟嘟囔道。
　　三人又不禁想起目前的严峻形势，心情不由沉重，于是，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