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着》东方桔雪

54、痴心着魔

　　灯光自上而下，黑影幢幢，那人耷拉着脑袋，杵在电线杆下面，浑身是湿透了的。
　　紫烟立马认出那人是张正宇，小声对若云道：“张局怎么会在这儿？”若云与美娴也已辨出那人来，禁不住笑笑，道：“这被雨一淋，头疼病又要加剧了。”
　　三人心会意领，知道他跟踪至此，看到尹榕榕与周远征亲热有加的一幕，因而心怀沮丧，落寞至极。她们决定不理他。
　　擦肩而过时，那人道：“你们手上拿着什么？”
　　若云笑笑，没说话，示意她们别理他，继续走。
　　张正宇终于跟了上来，大着声音道：“跟你们说话呢！”
　　若云停下来，道：“你是谁啊，我们不认识你！”
　　美娴也哼哼道：“你眼里只有你的罗丝，哪有我们啊！”
　　紫烟则道：“明明在这儿，却不和我们一起吃宵夜，你不是喜欢单独行动吗？干嘛还要我们理你！”
　　张正宇正了色，用力瞪了这三个女人一眼，却见她们都在冷笑。他也没说什么，从美娴手上夺过打包盒，朝身后的小车走去。
　　天仍在下雨，若云三个是打的来的，也没带伞，看到张正宇有车，自然就跟着他走。
　　到了车上，张正宇倒不急着开车，而是打开盒子吃东西。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若云道：“有些人连晚饭都没解决的吧，这都凌晨了，不饿才怪！”
　　张正宇也没作声，待吃完后，又下去把盒子扔进了垃圾箱。
　　上车，擦嘴，开车。
　　车轮溅起一阵水花，这城市秋季的雨夜，显得很静很静。
　　此后三天，张正宇不许任何人在他面前提尹榕榕三个字，那能治头疼的三个字，此时变成了使人头疼的三个字。
　　他最不能忍受的是尹榕榕竟然拉着周远征的手，一起进进出出。
　　还有，她竟然更换了名牌包包。
　　显然，她已经在金钱帝国面前沦陷了，她将不再是那个靠送外卖兼职侦探的尹榕榕了。她要养儿子，她需要钱，比起送外卖做侦探，做周远征的影子夫人得钱要容易得多。
　　他没想到尹榕榕会变成这号人。
　　他让她扮成周远征前妻的样子，并不是要把她送给周远征，而是让她方便获得情报。然而，女人的心变化莫测，此时，他真不知该如何去理解了。
　　而就在他为尹榕榕“变节”的事情，搅得焦头烂额的时候，他女儿周俏又出事了。
　　周俏竟然去尹流星的学校贴了“爱情宣言”，满校园到处贴得是。白纸黑字，十六开纸，她发动了十多个同学趁夜贴的。保安还只以为她们是在那里夜跑哩。
　　“尹流星，你是我的！”“我注定是流星的一滴泪，划过你的心海！”“尹流星，我把这辈子交给你了！”
　　不止如此，周俏还把这些表白发在了尹流星所在大学的贴吧里，搞得全校师生人人皆知。
　　周俏这一疯狂举动，终于逼哭了尹流星。他想求助，却打不通母亲的电话。没办法，他来公安局找到了张正宇。张正宇听他说完，并没有先批评自己的女儿，反倒趁着自己对尹榕榕的不满，迁怒于尹流星，把尹流星给骂了一通。
　　“这事情都怪你！你说你一个大男孩子，和一个女孩子谈恋爱，谈就谈呗，但当人家爱上你的时候却把女孩给抛弃了，这算什么嘛！你啊，就是一个始乱终弃的坏男孩！”
　　尹流星红了眼，看着张正宇，心里有怨恨，却没说出来。
　　“你找我没用，解铃还需系铃人，你去找周俏，好好给她道歉，求她原谅得了！至于全校皆知这事，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们年轻人不都想成为网红吗，这下不成全你们了么？红一阵子就过去了，新的网红一出现，你们就被人忘啰！”
　　张正宇端着一杯茶，坐着；尹流星挂着泪水，站着。
　　张正宇着着尹流星，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劲，就又说：“你啊，哭什么呢？我家周俏是为了爱情豁出去了，你怎么就不知担待些呢？我家周俏真没眼力劲，怎么会看上你！要哭啊在，找你妈哭去！她这会儿，不知在哪里潇洒呢！”
　　尹流星嗫动着嘴唇，终于开口道：“我虽然不知道我妈在哪儿，但我知道她一定是在工作。出了这种事情，你就不觉得你也有责任么？”
　　尹流星这一反诘，令张正宇始料未及，他坐直身子，放下茶，瞪了眼睛，道：“你怎么说话的？这事我有什么责任？你没经过我的允许，就和我家周俏谈恋爱，等我家周俏爱上你的时候，你又移情别恋了，你这分明是很不负责任嘛！”
　　“我没有移情别恋，我就是不想谈恋爱了！”
　　“你不想谈恋爱？你不想谈，那当初惹人家做什么！现在我家周俏变成这个样子，全是你害的，是你害的，懂不懂！你害我们家周俏，你娘害我，真是！”张正宇不知不觉就把对尹榕榕的不满给说了出来。
　　尹流星听张正宇说了他母亲的坏话，立马转身就走。张正宇站起身，快速道：“回来！”
　　尹流星回头道：“你家周俏现在学校保卫科，我是来通知你去领人的！”
　　说完，迅速离开了他的办公室，也没理会周围人的眼光，匆匆地穿过走廊，向楼梯走去。
　　若云仨是认识尹流星的，见这孩子红着眼睛从张正宇办公室走出来，就知道一定与尹榕榕有关，于是赶忙跑进张正宇办公室，却见他一脸灰地在那里愣神。
　　“张局，刚刚那不是榕榕姐的儿子么？”美娴道，“他是不是找你要娘来了？”
　　“他娘的，与我有什么关系？”张正宇话带脏字，没有好气地反驳道。
　　若云冷笑道：“是没什么关系！吃饭不香，睡觉不着，心情不好，都与她没关系，却只与我们有关系！——走，我们！”
　　若云招呼其他两个走。张正宇慌了，道：“慢着！”
　　三人停住，齐刷刷看向张正宇。
　　几分钟后，三人从公安局里出来，开车驱往尹流星的学校。
　　渔市理工大学在郊外杨树镇上，开车得经过一片林区。秋风一起，林木飘黄，景致令人赏心悦目。
　　若云开着车，没好气地说道：“我们的张局长现在都快成神经病了，喜怒无常，晴雨不定！”
　　“还不都是被榕榕姐给害的！”美娴道。
　　“榕榕姐才不会害他呢！是他自己攒着心思求被害！”紫烟道。
　　若云道：“我们三个在他身边，他还算正常，来了个尹榕榕，他就失常了，你们不觉得咱们很失败吗？”
　　美娴听出若云话中的那一股子醋味，不觉好笑，道：“咱们四个女人中，只有她才是真正的女人啊，你们别忘了！”
　　紫烟道：“她才是标配！”
　　“你们别妄自菲薄，好不好？自从我们有了休休，谁说我们不是真正的女人，我还真不服！”若云道，“我们三个也都是做了母亲的人了，休休叫我们大妈二妈三妈的时候，你们敢说你们不是标准的女人？”
　　听若云提到休休，美娴和紫烟脸上立时泛上了母性之光，沉浸在幸福之中。
　　“哎，张局自己为一局之长，女儿却被人家关进了保卫科，要他去认领还真是一件难事，现在让我们去弄，人家还以为她有三个妈呢！”若云又道。
　　“你想得倒美，你把人家领出来，人家就会当你是妈，这么便宜？咱们家休休，我们付出了多少，才让他叫我们妈呀！”美娴道。
　　“张局他女儿平时看起来挺乖的，怎么会做出那种事来啊！她就不怕同学们笑话？”美娴道。
　　“爱情是魔鬼，引诱人做坏事！再乖的女孩子，一旦着了爱情的魔，那她就失了本心啦！那尹榕榕平时我们也看不出来，她竟然会是个为了金钱而忘记本心的人！再这么下去，她就不是获取情报，而是出卖情报啰！她与周远征相处了那么久，总要说很多话吧，言多必失的道理你们懂么？周远征那老狐狸是那么好骗的么？”若云把话题引向尹榕榕，美娴与紫烟对视一眼，不想接话。
　　车内顿时安静了。车外秋风偶过，开着窗的车子灌入阵阵秋风，闻着都令人心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