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着》东方桔雪

53、心烦意乱

　　张正宇倒睡了个安稳觉，醒来时，办公室里静悄悄的，显然，大家都知道他在睡觉，没人来打扰他。但是，他怕大家有事要找他，于是就打开了办公室的门，告诉大家他已经醒来。
　　打开门后，他才发现，外面也是静悄悄的。他到各办公室里巡视了一回，发现没人，却在大办公室里听到呼噜声，仔细一瞧，原来大家都或仰躺或斜卧在办公椅上睡大觉。
　　他看了看手表，已是下午六点，早过了下班时间，但是那些奋战了近两个昼夜的同志们并没有离开单位，他们想补一会儿觉后继续上晚班。
　　张正宇默默地退出来，走到办公室，忽想起尹榕榕说的那句话。
　　“放牛娃终归是要回家的！”
　　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他连忙打电话过去，竟然无法接通。她难道真到放牛娃的家里找人去了？
　　他思忖一回，突然一惊，自语道：“那可是虎穴啊！”
　　张正宇只身开车前往海滨大酒店，他判定尹榕榕一定会来这里。车停在路旁一个不点眼的地方，混在赌客毒客们的车子中间。
　　他发现，这里的车较之以前明显少了。这一定与昨晚的行动有关。这个时候的海滨大酒店不可能还那么明目张胆，昨晚的行动对它一定还是有震慑力的。
　　于是，他认为尹榕榕不可能在这时来酒店。他开车掉头而去，行至半路，又觉得哪里不妥。
　　回到局里，大家又都在忙活了。他从外面进来，张祺很是惊讶，道：“我以为您还在睡觉呢。”
　　他却直接问他：“尹榕榕呢？”
　　张祺歪了歪脑袋，挤了挤眼，道：“她是送外卖的，估计此时还在工作吧。”
　　张正宇知道问也是白问，就没再问。
　　这之后，连续一周，张正宇都没联系上尹榕榕。若云仨已经休假归来，张正宇又被她们嗲声嗲气的样子搞得心烦，好在她们一上班就打听到了尹榕榕的消息。
　　美娴靠在张正宇前面的桌边，懒懒道：“昨晚在街上吃宵夜时见到榕榕姐了，她和那个周总在一起呢。”
　　张正宇本在思考问题，听美娴这么一说，中断了思考。
　　“你说什么？”显然，他只听清楚了尹榕榕这三个字。
　　美娴重复了一遍。他站起来，道：“她真把自己当陆富华了？她在骗别人就不知道别人也在骗她？”
　　“入戏太深！入戏太深！”若云走过去，拍了拍张正宇的肩膀，示意他坐下。他刚一坐下，就开始喊头疼。
　　紫烟嘟着红唇，生气道：“一想到有美人要遭殃，张局长就开始犯头疼病！”
　　“也就在我们面前犯头疼病，知道我们会疼他！”若云摸了摸张正宇的脑袋，又摸了摸他的额头，“哟！还发烧哩！”
　　张正宇被她们搅得心烦，心里又想着别的事情，因此不想理她们，索性把头疼病表现到极致，任她们三个唠唠叨叨个不停。
　　她们轮番上来摸张正宇的头，搞得张正宇不胜其烦。
　　她们也意识到了他的烦。她们知道，只有尹榕榕才能治好他的头疼病，然而，偏偏那个“医生”此刻却不在这里。
　　局里的人们都很忙，不断有人来汇报，却都被若云挡回去了。
　　张祺进来汇报时，若云又准备挡。张正宇借机凶了若云一句：“让他进来！”
　　然后，又对她们道：“张祺有重要事情汇报，你们几个可以忙工作去了！”
　　他的意思很明白，是要她们不要烦他了。
　　若云与紫烟、美娴对了一下眼神，做了个无奈的表情，离开办公室。
　　其他工作人员见她们三个气咻咻的样子，就知道她们又吃了张正宇的火药，便都不去正眼触碰她们的目光。
　　来到街上，三人决定晚上去昨晚吃宵夜的地方守株待兔。
　　晚上，下起了大雨。街上，行人匆匆走着，车辆左奔右突，失去了常规的样子。吃宵夜的人也少了许多，宵夜摊子上稀稀拉拉地坐着几个人，老板望着外面来往的人们打着招呼，喊着生意。然而，那些人就是不进来。想吃宵夜的人也犹豫了一下，往更能避风雨的所在而去。
　　老板叹息着，怪自己的生意不好。若云三个也有点焦躁，怕尹榕榕和周远征不会来此地。
　　等到灯火阑珊，也不见他们到来。美娴拨弄着桌上吃剩的羊肉串，意态懒懒，怪若云凭经验办事。紫烟则兴趣盎然地观察着路人的表情，想象着她给他们化妆的情景。这些夜行者，没有几张脸与白天一样。人真是拥有多张脸的动物。
　　老板生意本来就不好，又见这三个女人迟迟不退桌，心里难免有些烦躁。开始的热情，渐渐变为冷淡。若云表情讪讪，白了老板一眼，喊着还要老板上一盘烤牛肉。老板一听，高兴地连忙答应。美娴大呼:“你是不是疯了，这些我们都没吃完，你还点？”若云笑了笑，道：“吃不完打包，明早咱们睡个懒觉。”
　　靠着这盘牛肉，若云她们又得了老板半个小时的热忱服务。然而，半个小时过去了，尹榕榕与周远征仍没有出现。若云打了个饱嗝，枯枯一笑，道：“打包撤吧！”
　　美娴听说“撤”，精神一下振作起来，忙站起来，对着老板道：“打包盒！”
　　老板立马拿了来，道：“一块钱一个！”
　　若云掏出钱来，要老板找零，老板数了数钱的张数，苦了脸道：“是三百九十三元，你这只有三张票子！”
　　若云问紫烟要了一张钱，塞给老板，道：“不要找了！”
　　美娴动作利落地打好包，道：“走啰！”
　　三人刚刚起身，要朝外走，紫烟眼锐，指着外面，道：“他们来了！”
　　三人呆呆地看着前方，只见尹榕榕从周远征车上下来，待周远征也下来后，二人携手朝这边走来。若云三人只好又回座位坐下。老板正在收桌，见三人又坐下了，想说什么，又见外面来了客人，就忙打招呼去了。
　　尹榕榕早就瞧见了她们三个，只装作不认识的样子，故意与周远征表现得特别亲热。
　　周远征与尹榕榕择位坐好后，随口点了几样东西。然后，静静地喝着茶，啜了几口，直道茶好喝。尹榕榕端起茶杯，又给周远征倒上。周远征眯着眼睛，显出特别享受的样子。
　　若云狠狠地白了尹榕榕一眼，尹榕榕接上她的眼神，略一微笑，不以为意。
　　“罗丝啊，你怎么知道这家的宵夜很符我的口味呢？连茶也这么地道！”周远征道。此时的周远征根本就不像平日里见到的那个远征集团的老总，分明就是一个邻家老大叔。他平和、安详、静怡，回归生活本真，暂时去除了一些社会杂质。
　　尹榕榕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问题，很显然，他已经不是第一次问这样的问题了。他只是享受这份感觉，并不在乎对方的回答。
　　“和你在一起的这些日子啊，我感觉我变了。”周远征轻声道，声音杂在老板端锅铲勺的叮咚里，显得格外柔和。
　　“我知道，这一切颇为不真实，可就算是假象，我也认！”周远征道，“我知道你是罗丝，不是我的富华，这没关系的。”
　　“你也知道我是罗丝啊，那你就不要再做什么傻事了，我可不愿意看到你因为过去一些不美好的回忆而伤害自己。”尹榕榕道。
　　“如果富华在世的话，我这辈子不会这么过。至少，不会走上这条道。”
　　“经商之路虽然很艰苦，可也能使您受获社会地位，很不错啊！”
　　“唉！”
　　周远征一声叹息之后，便不再说话。老板端上来荤素几盘菜，二人便开始静静地享受美食。
　　若云瞟见刘秘书远远地站在街道那边，朝这边投来不太友好的目光。很显然，她是跟踪而至，并没有与他们一起到来。若云还看见刘秘书后面的轿车里坐着人，想必都是周远征的保镖吧。
　　雨还在下，时大时小，夜色浓得雨也洗不开。轿车上下来一个人，为刘秘书撑开伞，道：“平日里，都是你陪周总的，这会儿，倒换成了别人。”刘秘书脸色很难看 ，回怼道：“周总也就图个新鲜而已，你们男人不都一样！”那人诡秘一笑，道：“他和你可能是图新鲜，和她，那倒未必！”刘秘书冷笑一声，不再言语。
　　周远征与尹榕榕吃完宵夜，付过钱，就朝外走去。突然起到什么，回头对老板道：“味道不错！”老板数着他刚给的钱，陪着笑脸道：“谢谢老板！”周远征又补了句：“做这生意虽然辛苦，但凭自己劳动所得，光荣！”“谢谢老板，谢谢老板！”
　　在夜宵摊老板的连声道谢中，周远征与尹榕榕走向对面的街道。
　　刘秘书过来为周远征撑伞，被周远征推了回去。
　　待周远征与保镖的车开走，若云仨才慢慢走了出去。
　　在拐角处，她们碰到一个人，被吓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