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小眼睛没看本上仙》左舒忧

24、快的男人

　　“记得刚开学的时候，你说过自己也是灵修旁枝，你小叔叔也是灵修者，他没觉得此事有蹊跷？”

　　“我爷爷成亲早，我爸刚结婚的时候，我爷老当益壮给他添了一个相差十几岁的弟弟，因此我小叔比我大不了几岁，小小年纪被灵修局吸纳，早早离家，平日和家里联系不多，只有逢年过节才会打个电话。而且每次打电话没说几句，就匆匆地挂断了。”

　　宋书书解释道。

　　据说他家祖孙三代每代只有一人渣转世，小叔叔不在其中，
　　且叔出落的一表人才，是很多灵修世家口中“别人家的孩子”，并不像他一样被身世所困。

　　池墨垂眼沉吟，轻轻拍拍宋书书肩膀。

　　*

　　风驰电掣回到灵眼后，边脱外套边说道，“小辫，帮我去借几本书。”

　　接过书单，小辫皱皱眉头，“还为同学事费心呢？就算人渣世家又怎么了，这一世遵纪守法不就行了，先把饭店菜单写明白，别整出什么幺蛾子就得了。难道你帮他们身世洗白，他们就不是奸商了么？还是洗不白后就可以彻底破罐破摔？”

　　池墨低头翻出一条微博，“爆料那人吃的根本不是大闸蟹，而是从南极洲空运来的帝王蟹，帝王蟹体积巨大，肉质鲜美，生活在南极洲近海大陆架的泥床盆地里，能不贵么？

　　那个爆料者是个美食评论家，平时走哪吃哪，但宋书书父母平时不上网，根本不认识他，那人吃霸王餐未果，这才在网上抹黑店主。不过宋书书家价位牌是真的，只写价格，没标单位是斤还是只，是他们的失误。

　　美食家抓到把柄，一阵添油加醋，这才满城风雨，很多不明真相的网友捉些臭鱼烂虾，被煽动后往宋书书店里扔，才有新闻里宋书叔父母对着镜头破口大骂的照片。”

　　事情发生后，宋书书在公众号上写了篇辟谣文章，但因公众号刚经营没多久，根本没什么读者，因此流量不高。

　　这个网络时代，所谓的真相只掌握在有话语权的人手中。
　　每个人所看到的一切，竟是被人精心雕琢过的故事。

　　小辫眸色暗了暗，噌地一下站了起来。

　　正准备扭身，却突然想起，“对了，池哥，今天有两人上门，起初我还以为有生意委托，紧接一想，灵异调查事务好像只有晚上才接待顾客，东凌和阿冉都是亮彩灯后才上门的。

　　这两人都是中年人模样，看来像一对夫妻，说话犹犹豫豫吞吞吐吐，半天也没说清究竟来干什么，只说来找你，池哥，联系方式我抄在便签上了，有空你回个电话。”

　　两个中年人，一对夫妻……
　　会是谁？
　　池墨电话拨过去，才发现来人竟是四合院里的陈姨，淳让的妈妈？

　　“陈姨，您好，有什么事么？”池墨连忙问道。

　　“墨墨啊，陈姨真不好意思开口，但阿姨看在眼里，这么多年过去，淳让只把你当做最好的朋友。家里这些不好为外人道来的事，我只想到告诉你。”陈姨深吸了一口气，“其实，你陈姨我不能生孩子，淳让其实是我们收养来的。”

　　淳让是收养来的？
　　以前在四合院的时候，从来就没有听过这样的传闻，想必淳让当时也不知情。

　　“淳让上初中那年，发生车祸急需用血，紧接发现血型和我们不一样，正值青春期知道这个真相，他很快我们也开始没以前亲近了，之后一直住校，和我们几乎没有联系，最近听他同学说起，我们才知道淳让竟然又重读本科。

　　别的同学都到了找工作的年纪，淳让又让一切归零，不知是对以前专业不满意，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你帮我劝劝他，不满意可以跨专业考个研究生，对以后找工作也有个帮助，重读大学算怎么回事啊。”

　　原来陈姨不知道淳让就读的是灵修大学。

　　*

　　结束电话，池墨便发现——
　　网上竟然出现了铺天盖地的爆料。

　　【知名美食评论家常年蹭吃蹭喝，骗吃不成反污店家】

　　【大闸蟹其实是帝王蟹？难怪一只要一百多块钱，某美食评论家黑历史曝光】

　　【美食评论有猫腻？好处多好评多】

　　网上声势又一次逆转，网友们表示，以后旅游再也不看网上美食家推荐了。

　　池墨不过打个电话的功夫，网上的声势已经发生了逆转，想必是小辫做的。

　　小辫加入灵眼工作室后，跑新闻认识了很多栏目记者，里边有很多跑社会新闻的。
　　且小辫善于和合作商联络，没事还会和各大网络联络感情。

　　池墨发现，小辫还挺适合灵眼的。

　　只是他不知道，网上声势这么大，是因为小辫许诺了四大网站，会回报给他拍到的Five组合的猛料。

　　Challenge选秀出来的人气前五的男孩，组成了一个名叫Five的男子组合。
　　小辫跟拍时，发现了个震惊娱乐圈的新闻。

　　因为一场选秀，Five组合收获了超高人气。
　　组合成员粉丝全破了亿，个个都是娱乐圈顶级流量小生。
　　Even网站对签约期为一年的Five格外看护，行程捂得跟紧。

　　平时会派彪形大汉充做保镖，因此Five的爆料其实是很难拍到的。

　　各网站这才卖了小辫一个面子。

　　见网上风波平息，池墨知道宋书书家终于可以过消停日子了。
　　过不了多久，宋书书父母就会把这场网络风波忘记。

　　但舍友将宋书书身世到处传播，给宋书书造成的困扰不可磨灭。

　　*

　　想到阿冉家与很多名门世家交情匪浅，池墨拜托阿冉求见灵修大师钟老爷子。

　　钟老爷子是今年灵修表彰大会图书贡献奖得主，平日掌管灵修届最大出版社。

　　灵修届，只有这个官方出版社有开书号的资格。
　　很多小出版社会来这买书号，只排号都要等个三年五载。

　　池墨和阿冉赴约时，钟老爷子正给书做着批注。

　　阿冉连忙喊人，“钟叔父，这是我同学池墨，他想查一种病症，翻遍图书馆都翻不到，知道您见多识广，所以特意上门请教。”

　　钟老爷子后背佝偻，探着脖子看向两个年轻人，批书时眼镜滑到了鼻子尖，因此这会只能眯着眼从眼镜片上方看人。

　　“噢，有什么病症是只听过名字，书上没却有记载的么？13年编纂的《灵修金刚录》里应该全都收录了啊？年轻人你说出来我听听？”

　　池墨眼神好，一眼瞧见桌上摆放着一堆未成型的稿件。

　　稿件上密密麻麻写着字，有处被钟老爷子划了道下划线，画了个箭头，指引到旁边的空白处，用红笔写上刚劲有力的修正字，“姘牡”。

　　又是姘牡？为什么最近总听到这两个字？

　　在阿冉的帮助下灌入的魅惑灵石，在古代专门用来对付姘牡。
　　上次交灵兽作业，引起了学校的灵力报警，甄言还提戏弄说道以为他会交灵姘牡。

　　此刻，钟老爷子的工作台，竟然又看到了这两个字？

　　将线索快速地连在一起，池墨却也不忘回复钟老爷子的问题，“请问钟老前辈是否听说过妄语症？”

　　钟老爷子脸色一变，妄语症确实未收录在《灵修金刚录》里，是灵修届高学术研究议题。
　　只是本科生的池墨怎么会知道？

　　原来小辫帮他借来的书里夹着张笔记，不知哪为灵修者考研时打了备忘录。

　　纸上都是他写下来的难点，这张纸被摩挲许久，边缘泛黄起毛。

　　知识点后边画上对勾，大概代表已经弄明白了。
　　只有那条“妄语症”后没有没有画勾，想来应该是块啃不下来的硬骨头。

　　但翻遍整本《灵修金刚录》，池墨都没找出自己想要的。
　　可妄语症三个字却直直入了他的眼。

　　早些年，灵修届靠师徒当面传授知识。
　　后来虽然修炼了灵修大学，但建校毕竟不久，念完本科又念研究生的更是不多。

　　一是研究生学院的招生率比较低。
　　二是很多灵修大学生都觉得自己已经入了门，完全可以闯荡社会。

　　因此年轻灵修者知道妄语症的并不多。

　　没想到池墨有如此机缘，钟老爷子解释道，“妄语症来自古语，出家人不说妄语，几千年出家人一直遵守着这个约定，直到还安寺一名老僧得了这病症后，这病症便像瘟疫般爆发出来。妄语症发病表现是，得病之人每说句真语，便要再说一句妄语。有时妄语根本不是他自己编纂的，而是被大脑病毒般控制着，不由自主地说出口。

　　得了妄语症的僧人被迅速隔离，因为其他人发现，这种病竟然会传染，但究竟是通过水亦或空气传播，他们也不知道，将那些僧人集中几十年，只有专门的小和尚带着口罩送固定的饮水和食物，一直到这些得了妄语症的僧人全都寿终就寝。”

　　活人竟然被困几十年熬死了……

　　阿冉从没听说过这种病症，但他瞬间猜到——

　　宋书书爷爷遇到的根本就是个假道士，是个发现自己得了妄语症、怕被软禁逃出来的病和尚。

　　他以道士形象云游四海，也将真假掺半的话传遍了大江南北。

　　不知道还有多少像宋书书爷爷之人上了当。

　　还好池墨发现了事情关键，宋书书的家世已经被洗白了，毕竟那老僧，一说宋爷爷活不过明日午时，二说宋爷爷全家都是人渣。

　　想必前边那句得到了证实，后边那句自然就是假的了。

　　阿冉心情舒畅，却见池墨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宋书书全家人渣那句话，其实是他自己总结出来的。老道说的其实是四句话，四句话的大致意思说，一宋爷爷过不过明天午时，二说宋爷爷前世是恶国丈，三是宋爸爸是坏宦官，四是说宋书书是大理寺昏官。”

　　原来那句“全家是人渣”的话，竟是宋书书自己总结出来的。
　　编排自己的时候，总结能力要不要这么强啊？

　　阿冉傻眼。

　　但如果关于宋爷爷的话是假的，那宋爸爸是坏宦官是真的，最后关于宋书书的话是假的。

　　想必这个真相宋书书也能接受。

　　此时钟老子补充道，“恶语症没有编纂进《灵修金刚录》，一是因为还安寺觉得当年解决妄语症的方式过于粗暴粗糙，因此不愿把这些事写进去，多方阻挠。二是后来丧尸电影流行，有位灵修者看电影时突然顿悟，认为觉得妄语症的发病方式更像丧尸病毒，怀疑那些僧人之所以得病，只因脑子里进入了病毒，于是他联系还安寺找出当年冰封的患者尸身，调来研究团队，对患病者进行了开颅研究。

　　最后发现还安寺藏经楼有种千年灰尘，可致此病。专人穿无菌衣将还安寺打扫后，这种病就在世界上彻底消失了。后来他们写细菌报告时发现，这种病毒可以发生进化，得了妄语症的人语序或被打乱，也许是两句话，先真后假，有可能先假后真，但这都是博士生们才会研究的课题，你们目前还学不到。”

　　阿冉和池墨对视了一眼，也就是说，他们无法得知宋书书前世真相了。

　　没看出两人眼底失望，钟老爷子竟笑了笑，仿佛对现在的年轻人还挺满意。

　　谢完钟老爷子，回到车上上两人相对无言。

　　“池墨，看钟老爷子意思，知道妄语症的人不多，除了咱俩也没个人知道那老僧，究竟和宋爷爷说了几句话。

　　咱们帮送书书辟谣时只说，老僧评价宋书书一家是妄语就得了，至于宋书书说的梦话，如有同学较真，就说是宋书书脑补的。毕竟世人难道前世都是行端坐正的好人么？”

　　阿冉知道池墨为人还是挺善良正直的，怕池墨不愿帮着圆谎，这才嘱咐道。

　　说完他看了池墨一眼，发见池墨正用手机编写着什么。

　　他凑过脑袋一看发现，发现池墨在学校论坛上发表辟谣帖。

　　好快……
　　池墨竟然是个这么快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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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