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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   ‘啪嗒’
      月华一口喝光茶水,放下喝空了的茶杯,又自己拉过茶壶添上一杯。茶杯很小,月华每次总要喝三杯才停下,一杯不多,一杯不少。
      果然不是自己的终究是拉不住,就算是坦白了心意,还是会被拒绝,只怪当初温雅太固执,死活不肯放手,看不清到底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月华笑笑,右手勾着小巧的杯耳朵,左手食指沿着杯子边沿转圈,磨搓着,感受着光滑细腻的手感。
      就在刚才,月华跟陈泽挑明了关系,他想,以后陈泽或许总算能正视温雅这个女孩了吧,不是当妹妹,而是当一个喜欢陈泽的女孩。
      靳言送完陈泽回来,就见月华悠悠闲闲,嘴角带笑,歪着头的样子眼波流转,没有悲伤,没有愤怒,平静如斯,一点也不像是刚刚表白被拒绝过的小女孩,就像是知道自己一定会被拒绝一样,既然如此,那又为什么要表白呢?听着对方拒绝刺耳的话语,心不会痛吗?
      想起刚才,月华也是这个样子,悠闲地放下茶杯,目不转睛的看着陈泽,眼中仿佛放不下任何人,只有陈泽……
      他看着女孩满脸喜悦,无比认真,听见女孩以一种笃定又试探的语气这样对那个叫陈泽的男人说:“你说我也许会嫁给我不喜欢的人?那,如果我说,我喜欢的人是你,爱的人是你,过去和将来想嫁的人也是你,你会为了我的幸福,娶我吗?”
      靳言不知道那时候他的心情是怎样,只知道他不想去回忆,那种窒息感,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他的身体似乎有点发僵,脑袋昏昏沉沉的,就像是那一天倒在温家附近的感觉一样,头部被重击,嗡嗡作响,混乱的画面闪过,周围也嘈杂起来,但又好像幻觉一样,瞬间不见,还是阳光明媚,但他的身体却有些发冷,大脑也无法思考。
      他凭着身体的本能看向那个男人,眼中的警告与狠戾自己都没有发觉,他看到那个叫陈泽的男人怔住了,直直地看着女孩,又猛地向他看过来,他才反应过来般地立马垂下眼睑,收敛自己的情绪。
      他又看过去,眼神平淡无波。那个男人似乎要找出一丝开玩笑的意味。但是,他失败了,没有,女孩的眼中具是认真,期待,还有一点害怕,害怕什么,被拒绝吗?
      她就那么想,那么想嫁给这个人吗?就那么地,喜欢他……
      他看到那个男人微微低下头,避开女孩灼热的目光,眼珠乱瞟着,不知该说什么,手也不知道往哪里放,女孩很有耐心,不催不促,只是看着男人的一举一动。
      那个男人端起快要凉下来的咖啡喝了一大口,看得出,就如女孩所表达的那样,他很不喜欢咖啡。他的眉头紧紧蹙在一起,不只是因为咖啡的苦,还是因为女孩的话。
      那人似是下定了决心般抬头迎向女孩的目光,嘴里却说出否定的话来:“雅雅。我,你知道,我当你是妹妹的。”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心情,他的小姐被人拒绝了,莫名的,他有点高兴,然后,又有点愤怒,他的小姐,竟然被人拒绝了。
      他却不想去看那个男人,他只看向他的小姐,女孩的表情没有变过,从表白,到被拒绝。
      那个男人还在说,“雅雅,我当你是妹妹的,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
      “你喜欢我吗?”他的小姐又一次询问那个男人,带着一种决绝,“哪怕是一点点的,喜欢过我吗?”
      那个男人沉默了很久,叹了口气缓缓开口,声音很低,但他听见了,那个男人说:“对不起,雅雅,对不起……”
      那个男人说完就离开了,只剩下他的小姐坐在那里,而他却没有任何立场来安慰她,还要把那个吐出恶言恶语的男人送至门外,恭敬地看着他离开。
      靳言握紧了拳头,看着月华,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想要摆脱现状的心情无比强烈,想要站在她的身边,想要安慰她,想要保护她,想要……拥有她……
      直到走出温宅坐在车上,陈泽还觉得有点不真实。
      娶温雅?陈泽从没有想过。他知道家里的长辈很看好他们,也提过他和温雅的事情,但他从未放在心上,只是当做玩笑,一笑而过。
      他也知道温雅喜欢他,但他一直以为,温雅对他只是妹妹对哥哥,就像温雅对温锋一样,却从没有想过温雅会把一切当了真,会对他抱有那种感情。
      若是温雅不说,他们或许还会像以前一样相处,但是,当温雅亲手把表层覆盖着的薄纱揭开后,他才发现,原来他所以为的不是他以为的,一切仿佛走向了一个不可控的状态。温雅说,她喜欢他,她想嫁给他,问他愿不愿意娶她。他当做妹妹的女孩问他,愿不愿意娶她,他是怎么做的?哦,他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她,拒绝了他疼了十几年的妹妹,以一种决绝的方式推开了她……
      他们,还能回去吗……
      陈泽靠在座椅上,闭上了眼睛。
      直到第二天,月华才知道,出事了。
      而知道的过程也不怎么好……
      他刚刚从楼上下来,就看见明玉满脸怒气地闯进来,还叫着他的名字:“温雅!你出来!温雅!”
      “嫂子?”月华不明所以,一脸懵,这是怎么了?
      明玉气冲冲的走过来,抬手就要打月华,手掌带起的气流甚至掀动了月华落在脸前的几缕头发,堪堪在靠近月华几公分的地方停下了,就差一点,月华的脸上就要多出几根手指印了。
      靳言少有的情绪外露,眉头紧蹙,脸色黑得不像话,他站在明玉的身侧,紧紧抓着明玉举起的右手,眼中的阴沉疯狂似乎要溢出来。
      “啊!”明玉伸手来掰靳言的手,满脸痛苦,丝毫不见方才的凌厉模样。
      月华这才反应过来,看靳言的握着明玉的手甚至爆出了青筋,可见靳言有多用力,只这一会儿,明玉的手就不正常的红起来。他赶紧上前拍靳言:“你快放手!”
      靳言却好像魔怔了一般,那眼神就像是要吃了明玉一般,对月华的话毫无反应,月华心中一惊:“靳言!你听到没有!放开她!”
      靳言眼角微红,本是琥珀色的眼中竟然也透出诡异的红色来,他低头盯着月华看了许久,扭过头去,放开了禁锢着明玉的手。
      明玉捂着手坐在地上,情绪崩溃,头发也是乱的,哭的毫无形象。
      靳言背过身去,不去看他们,努力控制着自己心中翻涌着的情绪。他刚才握着明玉的手微微颤抖着,他努力的握拳去制止那种颤抖。谁都不知道,他刚才有多愤怒,那种怒意就像是突然涌来的海潮,冲击着他的胸腔,让他无法自己。只要一想到月华会受伤,会在他的面前被一个女人打伤,那种害怕和愤怒就冲垮了他的理智,让他不顾一切的冲上去,想毁灭,想发泄,那个女人竟然敢,她怎么敢!可是,最后一刻回归的理智告诉他,他不能……
      “嫂子,你怎么了?”温柔看着一片狼藉,靳言一个人背对着月华和明玉站着,明玉坐在地上,月华正弯腰作势要去扶人,赶紧跑过去也去扶明玉。
      “嫂子,你这是干什么?”月华扶着明玉,表示对明玉的举动很不解。
      明玉眼睛肿着,哭的好不凄惨,她愤恨的瞪着月华,突然出手一把推开月华,“你走开!”月华没有防备,直到被她推倒在地,都是懵的。
      “姐!”温柔惊叫一声,靳言猛地转过身来,就见月华一脸空白地坐在地上,温柔扶着明玉,明玉一脸狰狞地看着月华。
      可是他不能做什么,他只能心疼地跑过去查看月华有没有受伤。
      “温雅!都是你!都是你!为什么你总是这么任性,为什你总是这么不顾后果!你喜欢陈泽,没关系,你喜欢就是,你敢喜欢就不要怕被拒绝呀!啊,你被拒绝也就罢了,为什么要让温锋知道?你就是个祸害!温雅,你就是个祸害!为什么受伤的不是你,为什么不是你!”明玉歇斯底里,哭喊着吐出恶毒的语言。
      月华倚在靳言身上,心中说不震惊不难受是假的,在剧情里明玉始终都是一个好嫂子,温柔贤淑,善解人意。可现在,眼前的女人却在说着,‘为什么受伤的不是你,你就是个祸害’这种话。错愕,吃惊,最后都化为一句:“嫂子,到底出什么事了?”
      原来,温锋也不知道怎么就知道了陈泽拒绝了温雅的事,他去找陈泽,正好陈泽也憋着一肚子气,两人就打了起来,陈泽在部队打滚了好几年,温锋被温老教导,身手也是过得去的,而两个人又是在酒吧里打的,酒吧里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那天正好赶上了小混混拉帮结派,两人不管不顾的就冲撞了混混头子。于是,单挑变成了群殴……
      病房里,温锋的头上包着纱布,嘴角带着淤青,眼睛青紫,好不凄惨。
      月华推开门,看着自家哥哥的样子,不知怎么的就想笑,他按按温锋的嘴角,温锋瞬间就呲牙咧嘴起来,拍开月华的手,虚扶着下巴:“嘶~哎,你轻点!哥疼着呢!”
      月华没好气的用手背抽一下他的手臂:“活该,幼稚,谁让你去找他的?你都多大了,老成这样了还去打架,你以为你几岁啊?”
      “你是我妹妹,我可就你这一个妹妹,妹妹受了委屈,当哥哥的怎么能坐视不理呢?”温锋扯扯嘴角,一脸骄傲的样子,就像是打架打赢了的高中生。
      “瞎说,不是还有温柔吗。”
      温锋顿了一下,“那怎么能一样?你是你,她是她。我不得给你找回场子啊?”
      “哼。”月华笑笑,“什么跟什么呀,为了找场子,你就去打架了?”
      “哥那不是急了嘛?下次不会了。”
      “你急什么急,我都没急。还下次?没了!”
      “好好好,你说的都对,没下次了。”温锋小心地试探月华,“那,雅雅,你跟陈泽……”
      月华知道温锋不是那么跳脱的性子,方才的欢快气氛其实都是温锋特意营造出来的。看温锋小心翼翼的样子,有点好笑,那么沉着的人也会有这么一面:“我跟他?就那样啊,他不喜欢我,我再纠缠也没什么意思。”又做出桀骜的样子,“再说了,我可是温家大小姐,温世荣的孙女。陈泽错过我,是他的损失。”
      温锋觉得如此豁达的妹妹简直就像是假的一样,但是,他笑笑,那个被全家人护在羽翼下的小女孩还是长大了啊,会自己做决定,会接受不好的后果,还学会了放手。“对,温家的大小姐,谁也配不上。”
      ……
      病房外,温柔站在门口,握紧了白色保温杯的提手,眼中晦涩不明。她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她的哥哥和父亲都不喜欢她,甚至于,不承认她!她的哥哥可以为了他的堂妹跟好兄弟大打出手,却对他的亲妹妹不理不睬,把她当成无关紧要的人,为什么,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二小姐。”靳言从楼下上来,就看到温柔提着东西站在门口,头发遮住了面孔看不清神情。“您怎么不进去?”
      温柔仿佛被吓了一下,像一只兔子般颤动了一下,才转过头来,用一种为难的表情看着靳言。她看一眼病房,又笑笑,神情低落地垂下头。
      靳言看一眼病房,月华是个粗心的,房门并没有关严,留了一条缝隙,从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见月华的背影,他们的对话自然也是能听的清清楚楚。看来,是温雅和温锋谈论了什么,伤到了温柔。靳言想着,开口:“那二小姐要出去走一走吗?”
      温柔有点惊讶,自从她说出绝对不可能喜欢靳言,而靳言也成了温雅的执事后,靳言已经很久没有对她这么亲近了,他总是围着温雅,她的姐姐转。看温柔似是有点为难的样子,靳言又开口:“二小姐不必担心,只是我有一点事情想要问一下二小姐,是关于当初二小姐救了我的事情。”
      原来是因为这个吗?温柔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是,有点失望,有点苦涩,“好啊。”
      接过温柔手里的东西,温柔地笑笑,躬身做出请的动作。
      外边的温度不热不冷,刚刚好,天气也是多云有风,是散步的好天气。
      “小姐和少爷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自然是更加亲近一点。等二小姐和少爷生活的久了,少爷也就不会分得那么清了。”不得不说,靳言就是靳言,就算是没有听到对话,单凭温柔的表情就能猜出个大概。
      温柔以为靳言会直接问关于他的事情,可是他的第一句话却是在安慰自己,这是在对自己客气,还是……
      “我知道,哥哥和姐姐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不像我…”苦笑一声,满是哀怨惆怅,“不像我,一个人在国外长大,明明有家人……”不再往下说,但两人都明白温柔未尽的话意是什么,明明有家人,家人却不在意她。
      靳言有点同病相怜,他已经能从想起的片片段段大概推出他的过去,也是不太幸福的不想回忆起来的经历,他深吸一口气又吐出,看着远处的云,“二小姐不用太过于介怀,人生就那么长,就算有人不爱二小姐,二小姐也要学会爱自己。”
      温柔侧头看着靳言,这个男人很高大,声音听起来让人很有安全感,果然,她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晕下一片阴影,她还是很喜欢这个男人。“靳言,你说,若是喜欢一个人,要不要告诉他呢?”
      “喜欢一个人自然是要告诉她的。”靳言觉得这个问题有点直白,不假思索。
      “那……若是被拒绝了,又该怎么做呢?”
      “……若是被拒绝了…就接着告诉她,有多喜欢她。”
      “呵呵,真好……”温柔笑起来,笑得很开心。
      靳言有点莫名,“二小姐为什么笑?”
      “没什么,”温柔摇摇头,接着说:“只是觉得,原来靳言竟是这么固执的性子。不像姐姐,被拒绝了,就洒脱的放手,反倒是……”
      “反倒是什么?”靳言接着追问。
      “没什么。”反倒是和我一样,我也觉得,被拒绝了也要固执地抓住不放,喜欢的人那么少,放开了却遇不到下一个,可怎么办?“靳言…有喜欢的人吗?”
      靳言被问得一愣,喜欢的人?他的眼前立马就出现了温雅的脸,喜悦的,安静的,悠闲的,桀骜的,心柔软成一片,对着温柔,靳言总是不自觉的放下心防,蔷薇冷香熏得他心情舒畅,或许是因为温柔是他的救命恩人,又或许是温柔总能看出他在想什么,对着温柔,他有一种安全感,从第一眼看见温柔,他就有种两人是一个世界的人的安全感,他们一样孤独,一样寂寞,一样渴望被爱,一样的心思深沉,一样的戴着面具跳舞,他们是一种人。
      靳言目光柔和,“有吧。”单单是想到温雅,就抑制不住的喜悦。温柔的不成样子。
      把靳言的表情收入眼底的温柔心中苦涩,果然啊,是温雅。她不是傻子,靳言对温雅的关心与在乎早就超出了他们的主仆关系,说是在乎,到不如说是占有欲,靳言从不知道他看着温雅的表情有多满足,多幸福。看着陈泽的表情有多冰冷,就算是用微笑来掩饰,还是能看出端倪。更不用说是今天早上,明玉差点伤了温雅的时候,靳言的眼神,简直要杀了明玉。不像靳言与温雅,一个连自己的心情都察觉不到,喜欢温雅也不自知,一个又是个神经大条的,追着陈泽表白,身边人的怒意一点也察觉不到。
      喜欢的人喜欢着别人,她觉得自己和靳言果然很配,就连感情都是一样的问题。只是,靳言还有机会,而她,却没有机会了,她清楚地知道,他们这样的人,在喜欢自己的和自己喜欢的人中选择,会毫不犹豫的追逐自己喜欢的,然后费尽心思的得到……
      对,费尽心思的,不择手段的得到,若是果真得不到了,那……他为什么要得到得那么轻易?我得不到,他为什么要得到?我不开心了,他为什么要开心?大家一起不幸福吧。温柔诡异的勾起嘴角,眼睛笑得眯起来。面具戴久了,也是要摘下来晾晾的……
      月华坐在车里睡觉,感觉到有人靠近,觉浅的他立刻清醒过来,就见靳言拿着他的外套要往月华身上盖,月华睁开眼见是靳言,迷迷糊糊歪过头又闭上眼:“你上哪了?怎么这么久?”
      靳言给月华盖上外套,才回话:“在病房外看到了二小姐,看她心情不太好,就陪着二小姐在医院里转了转。”看着月华的脸,想起和温柔的谈话,“然后,一起去看了陈家少爷。毕竟,陈少爷也是为了少爷才受的伤。”
      对,打架动了刀,但是刀子却动在了陈泽身上,陈泽推了一下温锋,帮他挡了一刀,伤不重,不是什么要紧部位,戳到了腹部,伤口不深,但收获却不小。好巧不巧,那天晚上的人里面,有个警察追了很久没追到的杀人犯团伙,本来警察就在外边埋伏打算一网打尽,而那些人却察觉到了,准备逃之夭夭。然后,就赶上了群殴……
      陈泽和温锋的战斗力不是盖的,两人也是从小打到大的老朋友,配合自然默契,这种时候自然是同仇敌忾。然后,人越来越多,架越打越大,一些混混根本不知道谁是自己这边的,逮着人就上手,场面十分混乱。一个小混混为了不让温锋和陈泽跑出去,脑袋一抽还把酒吧门给堵了……
      只能说,天要亡他们,杀人犯们出不去,一个年纪小的急了眼,掏出随身带的刀子就是一阵乱砍,陈泽情急之中推了温锋一把,自己却被伤到了,反手就把那人制服了。门外的警察们终于赶到,破门而入,酒吧里的警察也迅速出动,不管是混混还是杀人犯,通通带回了警察局。
      经过调查,那混混头子留有案底,出狱后便和海外勾结,处理起了毒品。到酒吧里干的自然也不是什么好事,他自己也染有毒瘾,是个中转毒品的棋子。
      一不小心,两个人还阴差阳错地逮到了一个小毒贩子,立了不小的功……
      然后两家就忘了两个人到底是到酒吧干什么的,温老爷子还很高兴的说要是多出去打打架,就能抓到毒贩子就好了。
      月华叹气:“哎……”脑壳儿疼。“那谁,陈泽他伤重不重?”
      月华的眼睛依旧闭着,眉头微蹙。她……心疼了吗?靳言看着月华,不放过一丝细节,只要想起温雅的心里住着另一个人,她会为那个人伤心,对那个人心疼,靳言就觉得胸口沉闷钝痛。
      等了一会儿,听不到靳言的回答,他睁开眼疑惑地扭过去,正好对上靳言的眼睛,靳言不看月华,慢慢坐直了,正襟危坐:“我没进去,不过二小姐说,伤势看着很是吓人。后来问了医生,医生说注意卫生,将养几个月就好。”
      月华蹭蹭,坐直起来,从外套里露出手臂,把靳言的外套搭在腰上,遮住腿。靳言瞥见月华的动作,眼中流出欢喜。
      弄完就看见靳言盯着自己,眼中都是笑意的痴汉模样。月华咧嘴,笑出来:“傻乐什么?走啊。”
      “没有。”靳言嘴角勾起来,转过头去开车。
      “还说没有?嘴角要咧到耳根了!”月华觉得好笑,这样的靳言格外有趣。
      “小姐看错了。”一本正经。
      “噗哈哈哈,靳言,你可真有意思,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有意思?”月华笑得止不住,心情莫名的好。
      靳言看着笑得灿烂的月华,心情也愉悦起来。
      月华不知道,在他又无聊的靠在椅背上睡着后,车子缓缓停在路边,一双手拉起被他褪到腰部的外套,重新把他盖严实,停了一下,又抚了抚他的脸,车厢里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压抑着沉重的情感:“我们有很长的时间,你可以慢慢的了解我。……雅雅。”
      六月,七月,八月,很快就到了温老爷子的生日。老爷子今年要奔八了,是要回国大办的。
      要过生日就要送礼物,月华有点发愁,不知道要送什么才好。
      “哎~”
      “小姐在愁什么?”
      “愁送什么给老爷子才好啊,靳言,你都送……”蓦地想起靳言好像还处于失忆状态,而且就算是没失忆好像也没什么用处,他对他老子不是一般的狠,又叹口气:“算了,不问你。”
      靳言放下一碟芙纽多,淡淡开口:“小姐不如问一问老爷想要什么。也好准备。”
      月华接过靳言递来的勺子,斟酌着从什么地方下手,“那还有什么意思,送礼物就是要出其不意,来个大大的惊喜。”
      靳言温柔地看着月华在芙纽多上划来划去,微笑:“那去年呢?去年小姐送了什么?”去年的他不够格参加那样的场合,他的眼里映着的都是月华,不过今年,不一样了……
      “去年?”月华噙着勺子,回想着剧情,“去年好像……送了棵树?”
      靳言:???
      月华:我什么也不知道,别问我。
      靳言好似有点错愕,挑眉:“树?”
      “嗯。”点点头,“爷爷喜欢收藏一些珍贵的植物培养,他很喜欢种花的。那树…还挺好看的。”又说,“是陈泽找来的,说是很珍贵,好像叫什么,鸭子的耳朵……”月华摇摇头,“忘了。”
      “是欧洲鹅耳枥吧?”谈起陈泽,气氛好像就有点不对,靳言装作不在意,接上月华的话。
      “对!就是这个!”月华有点激动,似乎是没想到靳言会知道,他托着下巴看过去,手里的勺子一下一下的敲打着碟子边,发出清脆的声响。
      靳言被月华看得目光幽沉,“怎么了,小姐怎么这么看着我?”看得我心中发烫,想要把你紧紧拥在怀里,遮住你的眼睛,好让我能不那么失控地去想一些可怕的事情……
      清脆的敲打声落下,“靳,言。你这名字,是谁给你取的?”
      靳言不疑有他,“是自己取得。”
      “自己?”月华挑挑眉,不看靳言,又转头去挖芙纽多,现在想来,剧情里有很多的漏洞,“你不是失忆了吗?怎么会自己起?”
      他端详着看起来嫩滑软糯的糕点,里面还加了紫红色的蔓越莓干。这么香甜的东西,是一个失了忆的人做出来的,不仅如此,这个失忆的人还会做很多东西,甚至于无所不知。好,就算是他天赋异禀,确实有人可以看着菜谱做出满汉全席,厨艺可以练。知道很多东西,也可以说他过目不忘,看过百科全书。
      但是……月华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能从鸭子的耳朵联想出鹅耳枥,而且还说出准确的品种的人,真的正常吗?而且,说到鹅耳枥,不应该是普陀鹅耳枥更珍贵吗?为什么他会说,欧洲鹅耳枥,那株温雅送给温老爷子的树……
      这个靳言,真的是失忆后,才出现在温家门前的吗?从E国到C国,主角的缘分就那么深?
      靳言看着毫无笑意的月华,想起刚才自己的话,闭了闭眼,他的小姐啊。睁开眼又是那个温柔的靳言,“就是失忆了,才自己起啊。小姐睡糊涂了吗?”
      月华一言不发,周围似乎都冰冻下来,月华沉默了很久,久到靳言觉得他要维持不住自己的笑脸,心中的惊慌与害怕要冲破脸上的面具奔涌而出时,月华笑了,撇撇嘴,把芙纽多送进嘴里,“算了,说不过你。”
      彼此都知道,对方知道了什么,却依旧努力地维持着现状,不戳破,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不过,到底要送爷爷什么呢?愁死我了……”月华甩下勺子,站起来无精打采的绕着草坪转圈。
      桌上的芙纽多被月华戳的不成样子,散发出甜腻的味道,看起来早已没有了之前的引人垂涎,把桌子上的勺子捏起来放在碟子里,看了一会儿不断绕着转圈的月华,靳言叹口气,把碟子收了起来。
      回到厨房,处理着芙纽多,突然一个甩手把碟子摔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靳先生,怎么了?”厨娘闻声赶来,就只见温雅平时常用的碟子被摔得粉碎,明显不是意外打破的,碎的太厉害,一看就是被人用了力摔出去的。靳言弯着腰,两只手支撑在盥洗池旁,头放的很低,头发垂下来,遮住了他的脸。但是他周围的气息却可怕地过分,令人窒息,让人想要逃跑。厨娘有点害怕,咽了咽口水:“靳,靳先生?”
      靳言的头好像动了一下,头发微微摇动,似乎在控制着什么,许久,他的声音传出来,有点不稳,“没事。”
      “哦,哦,那,那我先去忙。”也不管靳言有没有回答,慌乱地离开厨房。
      靳言眼睛通红,像一头即将要爆发野性的凶兽,他压抑着心中的慌乱,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没有人知道,他有多害怕,他藏着掖着的东西,就这样被轻飘飘的他的小姐挖了出来,没有用什么力气,只是像挖芙纽多一样,轻轻地抬手,一切就暴露出来。
      三个月之前,他在温宅游刃有余,今天之前,他怀拥着害怕这种情绪,本来只是谨慎的他如履薄冰,生怕踏错一步。就在刚刚,他经历了最难熬的几分钟,那种焦急煎熬,慌乱不安,比他小时候独自蜷缩在巷口,快要死掉时还要难受。
      恐惧好似要淹没了他,他开始害怕一切从他的小姐口中说出的东西,害怕那美丽的唇瓣中吐出能令他鲜血淋漓的话语来。怕他的小姐会愤怒,会厌恶,会恼恨,更怕那人会推开自己,会不顾一切的把自己赶出去,连一个仆人也不让自己在她的身边做。
      但是呢,靳言苦笑,自嘲的神色让他看起来如同上绞刑架前回味自己可笑人生的罪犯。他的小姐的心够狠,不戳穿他,明明知道一切却选择保持现状,让他一个人煎熬,担忧着闸刀什么时候放下来,穿过他的身体,要了他的命。
      不过,这样也好,靳言病态的想,若是让我忍受煎熬,换来呆在你身边的机会,那么,我宁愿永远感受着这令人发疯的恐惧与不安,只要,只要你不说让我走,怎么都好……
      靳言深吸一口气,努力地带上笑面,蹲在地上收着碎片,“这可是小姐最喜欢的碟子啊,这下要怎么办,要赶紧再补一个了,最好在小姐发现之前……”
      靳言收好一切,向下吩咐下去,又回到厨房,端出做好的准备晚上用的可露丽,“只能先透支一下了,有个任性的小姐真是头疼啊……”
      用了相似的碟子装好,回到草坪,月华不知转到了哪里,便又端着托盘到处找月华,和以往的每天一样,询问着月华的下落,再找到月华,放下甜点,叮嘱着不要多吃,又为她添上一杯红茶,站在一旁,陪着月华度过悠闲的下午。
      只不过今天多了另外一件事,思考要送什么礼物给温老爷子,也许未来的几天也是这样,一直到他的小姐想出送什么礼物,他会陪着他的小姐去把那样东西弄来,然后一起送给老爷子,然后再回归悠闲。亦或是……末日到来,接受审判,然后坠入地狱。
      不过,在末日到来之前,我们就做一个约定,做一个,仿佛一切都不存在,而我们,还是原来的模样,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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