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逼我吼你[综魔戒]》墨崖零柒

104、撕裂的心

　　朝阳月12号，也就是2月12号，尼尔和莱戈拉斯回到雪漫城，这一回守在城门口的卫兵没有拦住他们，一路通行进入城内。莱迪亚在风宅前见到他们，当即上前来迎接。
　　“下午好，男爵，你们这么快就回来，是不是路上发生了什么？”

　　“我们到高吼峰办了点事。”尼尔知道莱迪亚以为他们还没到高吼峰，简单地跟她解释一下。“领主呢？我有重要的事找他。”
　　莱迪亚脸上闪过一丝疑惑，她抬头看向东北方。“巴尔古夫领主现在在龙霄宫里，您要找他应该去那里找。”

　　尼尔面色无常地点头，转头跟莱戈拉斯说话，她用的是精灵语，尽管说得慢，用词也简单，但莱戈拉斯听得懂。
　　「你在这里等我？」
　　莱戈拉斯犹豫片刻，这才开口。「我能跟你走到龙霄宫吗？我就在龙霄宫的门口等你，我想要多走动走动，顺便晒晒太阳。」
　　「好，我们一起去，多走走。」她握紧他的手臂，两人缓慢地走向龙霄宫的方向，莱迪亚跟在他们身后。

　　沿着大路走到尽头后向左转，走上台阶，尼尔数着台阶的时候，莱戈拉斯也在默记着他脚下的路。上了台阶后往前走几步，一个圆形的小院呈现在眼前，中间是一棵开满花的大树。冬天还没过去，春天尚未到来，满树繁花显得有些异常，可这棵树给他们神圣的感觉。
　　莱戈拉斯的脚步慢了几分，却没有停下来。尼尔没有说什么，只是把他的变化记在心里，脚下依旧朝着龙霄宫走去。等到了龙霄宫门口，他们才停下来。

　　尼尔看着关着的大门，握紧莱戈拉斯的手。「希望今天我也有好运气。」
　　莱戈拉斯移动大拇指，轻抚着她过分紧张的手。「会的，好运气依旧伴随着你。进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他松开了手。

　　尼尔的手指动了动，也松开手，她看向后面的莱迪亚。“莱迪亚，你也留在这里。”
　　莱迪亚清楚尼尔的想法。“我会照看着他直到您回来。”

　　尼尔推开大门，进入龙霄宫，从寒冷的外头进入烧着火的大堂，她抬头，目光穿过宴会用的长桌，落在坐在领主之位上的男人。

　　很长时间过去了，莱戈拉斯从一开始的站着，转变成现在坐在木桥侧边的围栏上。他只是坐在那里，靠着背后的柱子，阳光从桥顶的空洞里照下来，打在他身上，他的金发更加闪亮。尽管他蒙着双眼，看不清他的整张脸，可来往的卫兵或是路人都能感受到他周身不同于常人的气质。

　　昨天在母马横幅里，胡尔妲请莱迪亚喝酒，从她口中套出龙裔带着未婚夫回来的消息，这个消息立刻就在雪漫里传开，雪漫的人们都在猜测着龙裔的未婚夫到底长什么样，母马横幅里的吟游诗人米凯尔说是个瞎了眼的男人，还说龙裔瞎了眼才找一个瞎眼的看上去柔柔弱弱的男人，结果被莱迪亚和坐在角落里的女战士不屈者乌斯盖德胖揍一顿。

　　现在看来，龙裔找的未婚夫气质不凡，应该有过人之处。莱迪亚说龙裔上灰胡子那里去，说不定就是给未婚夫找治眼睛的药，如果这眼睛治好了，说不定就是个俊美的男子，那就完美了。再说，看上去柔柔弱弱只是米凯尔的错觉，有经验的战士一看就知道，这是身经百战的人，不，精灵。

　　伊索尔达走上来，一眼就看到坐在阳光下全身如同散发着圣光的蒙眼男子。她见莱迪亚也站在这里，大概猜出了这蒙眼男子的身份，就在她要上前搭话的时候，龙霄宫的大门打开，一身黑衣从头到脚都裹得严严实实的龙裔走出来，身边还有领主巴尔古夫的侍卫伊瑞莱斯。

　　伊瑞莱斯把尼尔送出门就站住脚。“我们的准备至少需要两三天，你要知道领主同意你的计划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希望到时你不会让我们失望。”
　　尼尔沉默着，伊瑞莱斯把这当成回答，转身进入龙霄宫。

　　伊索尔达走上来，朝尼尔打招呼。“嗨，我上次让你帮忙找的东西，你找到了吗？”
　　尼尔看了一眼这个陌生的妹子，端出一副高冷的模样。“我很忙，在忙完之前别缠着我。”她转身走向等待着她的莱戈拉斯，与他携手离开。伊索尔达想要上前，被莱迪亚拦住。

　　夜晚来得很快，太阳才刚下山，天就暗了下来，寒冷的地方总是如此，更何况冬天还没过去，可雪漫城中心的镀绿树依旧开满花朵。镀绿树，就是这棵大树的名字，它就立在城市中间，在吉娜莱丝神庙前。树下有几张长石椅，供行人歇脚。吃完晚饭后，尼尔和莱戈拉斯在城市中漫步，走着走着就来到镀绿树下，在一张石椅上坐下。周围没什么人，只有一两个卫兵巡逻经过。

　　尼尔和莱戈拉斯用精灵语交流着，两人说话的声音都很低，低到卫兵几步听不到。
　　“花是浅浅的粉色，开满一树还挺好看的。”尼尔抬头看着树上的花朵，向莱戈拉斯讲述她看到的景色。“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它在讲述着自己的故事。”莱戈拉斯侧耳倾听，专注沉迷。“它曾经被闪电击中，伤得很严重，后来，有人从它出生的地方取来母亲的汁液，它才恢复生机。它还说，那人穿着很想，都是一身黑，还带着兜帽蒙着脸，肯定是你的母亲。又一个关于母亲的事迹，也许再问问，它还知道更多关于你母亲的事。”

　　尼尔靠着石椅，微侧着头，目光落在微笑着的莱戈拉斯脸上，认真地听着他转述镀绿树的声音。她的银灰色双眼闪着亮光，眼珠轻轻移动着，像是要把此刻的他深深刻在脑海里。

　　“你怎么了？”莱戈拉斯嘴边的笑容收敛几分，他转过头来，若是眼前没有蒙住的话，他的双眼应该准确地看向尼尔。“从龙霄宫出来后，你就不怎么说话，你在担心什么？是不是觉得要抓住一条龙，心里觉得没把握？”

　　尼尔扯起嘴角，勉强地笑笑。“我在想一件事，一件让我很难决定的事，可就在刚才我想明白了，也做出决定。”
　　莱戈拉斯替她感到高兴。“能做下决定就好，不再迷茫，前路就会布满光芒，铺在你脚下。祝贺你。”

　　尼尔笑不出来，她不知道她把这个决定说出口，他脸上是否还会有这样快乐的表情，她真的很不想说出她的决定，这样的决定，还是不能让她完全安心，可至少她能少点担心。然而，要说出口很不容易，她不想要失去他的笑容，可更不想失去他，她又一次下定决心。
　　“莱戈拉斯，你知道再过几天，这座城市可能迎来一场战斗，一场人与龙之间的战斗，即使是我，也没有把握能控制住龙，保证城市还有这里的居民不受到龙炎的炙烤。危险存在着，我现在只能把可以控制的危险消除。”

　　莱戈拉斯点点头。“你考虑得很周全，居民最好撤退到洞穴或者地下室，至少还能抵挡龙的火焰，房子就没办法了，听你说这里的房子还大多数是木制的，那要做好房子会被龙烧了的准备……”

　　“我打算把你送到高吼峰修道院，”她抢断莱戈拉斯的话，憋在心里的话说出口，她反而觉得轻松许多，“灰胡子会答应照顾你的。”
　　“你……想要我离开这里？”莱戈拉斯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的眉头皱起，嘴角抿得紧紧的，双手也握紧成拳放在身旁。

　　尼尔扭头看向地上的石头，狠下心，声音里带上她这几天来一直伪装着的强硬。“为了你的安全，你必须离开。”
　　“我不想离开。”他的声音里带着点受伤，却有着自己强烈的意愿。“我真的不想等待……”

　　“不，”尼尔摇头，坚定了她的决心，“这件事没得商量。我需要把龙引下来，没有办法去照顾你，要是你有什么闪失，我会痛心，会永生都活在自责里。我不想要那样，我想要你好好的。听我的，去修道院，灰胡子他们很厉害，帕图纳克斯也在附近，那里绝对是比这里要安全得多的地方。”

　　莱戈拉斯握紧的手松开，抓住尼尔的手腕。“不需要那样，像我说的，我也可以进入洞穴，或者是地下室躲避，我不需要离开这座城市，到大老远的修道院上去。让我留在，留在离你最近的地方。你不需要照顾我，不是有莱迪亚吗？她是你的侍卫，她听你的，有她在，你会放心的。”

　　尼尔眨眨眼，风好像把砂砾吹进她眼中。“莱戈拉斯，那不一样。我不放心，我真的不放心，我不信任她，她、她不够强大，帕图纳克斯和灰胡子才是我能信任，能把你交出去的对象。我也不想这样，可我必须这么做。不仅仅是捕捉傲达威英，在得到奥杜因的去向之后，我得去解决他，在那之后，我不会陪在你身边，所以我必须确定你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莱戈拉斯满脸受伤的神情，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的眼睛看不到，她不需要一个会让她分心会拖她后腿的人。“你是不是觉得我会妨碍到你？是不是认为我是你的累赘？”他开口，声音听上去就像是在寒风中飘零的雪花，冰冷，却又脆弱，一触碰到就会消失无影。

　　尼尔被他这么一说，心像针扎一样地疼，她完全没有那么想过，她不明白为什么莱戈拉斯会这么想，明明她这么做只是因为她害怕他会受伤，担心他的安危。她不能确定在战斗时能顾忌到她，她真的害怕。“莱戈拉斯，我从来都没有这么想过，你从来都不是我的累赘。你忘了吗？以前我们面对群狼的时候，在摩瑞亚的湖泊前遭遇水怪时，你在我身边一起作战，你是一个强大的战友，你给我很大的支持和帮助，怎么可能会是累赘？”

　　莱戈拉斯缓慢地摇头。“那是以前，可是现在我看不见，衣食住行都得你来帮忙，在你要面对大敌的时候，我连站在你身边的机会都没有。要不是这双眼睛，你会让我离开吗？你说我强大，不，一点也不，与你对比，我只是稍微在战斗技巧上懂得比你多，实战次数比你丰富而已。我一点也不强大，所以无法继续给你提供帮助，我应该感到抱歉吗？”

　　尼尔心口疼得紧，她没想到在莱戈拉斯看似坚强与快乐的面孔下，藏着的竟然会是与她对比之后的“自卑”。有力量又如何？她因为这力量，卷入这些纷杂的事情里，害得他双眼失明，害得他滋生出自卑的情绪，她才是应该自责的那个，他是完完全全的受害者，他没有必要道歉。
　　“莱戈拉斯，不要这么说，不要说道歉。我没有这么想过，我不觉得你弱小，世界不一样，如果你跟我生活在同样的世界里，你会是一个不一样的人，你在你的世界里很厉害，在我看来也很厉害。可是这件事跟强不强大没有关系，你的眼睛只是暂时失明，很快就会好起来，在还没好之前我一定得保证你的安全。我向你道歉，我说过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可是不行，现在我有一定要去做的事，而这件事你不可以参与，因为我得保证你的安全，如果你在我身边，我做不到这一点，我无法保证我能两头兼顾，所以我只能把你送走，送到我觉得很安全的地方……莱戈拉斯，听我的好不好？”

　　她伸出手，想要抓住他微微颤抖的手，却在刚触到他时被躲避开。巡逻的卫兵经过，好奇地扫了一眼，脚步放得有些缓慢，在接收到龙裔投射来的冰冷视线后，卫兵识相地快步走开。

　　莱戈拉斯把手往身后收，他知道她的世界跟他的世界不一样，这几天来，他一直都在担心着这个问题，担心她会离开他，回到她自己的世界。他明白，她跟他有着很大的差别，这种差别在他眼睛出了问题后显得越来越大，慢慢地形成一道巨大鸿沟。他没有能力跳过去，他只能看着她在另一头向他微笑，看着她的身影融入另外一个世界里，然后消失不见。他害怕这一天的到来，而此刻，就像是在宣告她即将离去。
　　“我有选择的权利……”

　　尼尔彻底狠下心来，她抬头眨眼，将眼里的银光禁锢在眼眶之中。“在这件事上，我没能给你选择。你必须走，明天早上我就送你走，你不答应也得答应。”
　　“……”莱戈拉斯沉默着，她要强硬地送他离开，她做得到。他打不过她，她也有手段能轻轻松松把他放倒。如果他的眼睛能看得见，他是否就有权利留在她的身边，是否有机会能为她挥舞长刀拉弓射箭？

　　“你要去哪里？”尼尔看着转身向着来路走去的莱戈拉斯，连忙拉住他的手。“告诉我，我带你去。”

　　“我要回风宅，我能自己走回去。尽管眼睛看不见，可我心里知道我走过的每一步，我知道怎么安全地回到风宅。我答应你，从现在开始，你不必为我的安全担心，我自己能行，让我自己走。”他用力将尼尔的手拉开，坚定地迈出脚步，沿着他心里铺展开的道路走下去。他的脚步很稳，踏在路上不见一丝看不见道路的感觉，就像他的双眼还是明亮得如同晴天的天空一样。

　　尼尔的手无力地垂下，看着他坚定地迈出一步又一步，离她越来越远。他走得很稳，她应该为他感到高兴的，可是为什么，她的心哭出了红色的眼泪呢？她站在忽起的风中，思绪凌乱，他的身影已经快要彻底离开视野，她浑身一颤，双脚如同被吸引的磁石一样，朝他消失的方向走去。
　　她悄声跟在他后面，看着他准确地绕过集市中间的水井，沿着大道往风宅走，看着迎面走来的卫兵给他让路，也看到他预知性地向路边靠拢，躲开浑身盔甲作响的卫兵，看着他到达风宅门口，抬手推开门进去，从打开的门缝里，她还看到莱迪亚起身迎接的身影。

　　「你做到了，恭喜。
　　可我竟如此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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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小天使们，我接下来一段时间会很忙很忙，要去处理一件对未来影响深远的事，下面更新可能不稳定，抱歉。这几个月以来一直情绪不稳定，时不时丧气，要是把这件事解决了心情应该会好很多，希望各位体谅一下，也谢谢各位一直以来的支持，很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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