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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 45 章 ...

  •   “嘟嘟……”她站在狼藉的洞口扶着外围还没有完全坏了的岩壁,伸长脖子尝试向洞内叫了一声,话音刚穿破滚烫的空气往里钻去时,层层叠叠的轰塌刮着燥热便将她的呼唤牢牢的阻挡在外。

      夏悠从岩壁旁踏出了一只脚,它在脱离她的指令,自作主张试探性的进行蚁挪,几不可见的靠近,远没有她的颤抖来的显眼,她不喜欢这里,除了会死人的热以外,还有那莫名排斥的第六感,在恐惧,在害怕。

      那只不受控制的脚,让她看到了洞内诡异的乌云岩,灰扑扑的一层,风削了一般趴在猩红的宝石岩上喘息,尖锐不曾见过阳光与雨的棱角,矗立在洞内的大小角落,唯一光线出现过的地方就是顶上的血色,无草无根的死亡圆舞曲在崩坏的洞口逼迫着她脑海里的一根弦,断掉,快快断掉。

      又是一阵紧密的倒塌声,活活的扼制了另一只想要并过去的脚,干涩的喉咙里,苦涩的口腔里,分泌不出一滴带有甘甜的唾液,它在她拒绝进入的心脏里彻彻底底蒸发。

      一边是意义非常的嘟嘟,一边是可怕的自我退缩,她的思想在拉锯,她的内心在挣扎,无数次脑海的变相演绎,最终还是将她的腿,拉向前方,或许在她所拥有的生命里,这样的勇敢是鲁莽不可取的,但她疯狂的次数远不止于此,侥幸的存在正适合她这一类人。

      火云洞是狭隘,冗长的,弯弯曲曲的红色暗亮总在重要的拐弯点,亮上那么一亮,僵硬且刻意,深深不见底的洞穴凹刺棱角上,挂着森森寒意,稍不小心的脚步偏移就会让她在锋尖上丧命。

      能生活在这样洞穴里的兽,内心肯定是极其变态冷血的,如果喜欢聆听挂在岩壁上的动物,一滴一滴在用生命滴血还不算的话,那么钟爱用自己的身体去做这项实验的怪物,算吗?

      这条不短不长的炎热尖刺弯道,经过次数最多的该是他吧,其下的红色碎断鳞片数量高居不下,还有各种脱落的毛发,其中最多的该是黑煤球们的黑毛,但由于光线问题,它是血红色的,鳞片大概是洞穴主人,那只怪物的,她对所有身长鳞片的怪物都没有任何好感。

      “嘟嘟?”她又尝试的去呼唤了声,期望那只会让嘟嘟与黑煤球们受伤的怪物即时收手,她知道自己微弱毫无力量的声音肯定比不过那地动山摇的崩塌声,但未知总是能让人产生片刻的犹豫,只要犹豫的时间足够精妙,逃脱危险也不是不可能。

      她的声音过后,崩塌声再次弱了下去,不过眨眼的功夫,再次席卷而来,似乎更加暴躁疯狂了,夏悠被逼近的轰隆声吓退了脚步,踉踉跄跄失去平衡的感觉,糟糕透了,瞬间爬上脊背的不是凉汗,而是麻麻穿透骨髓的痛楚,她知道自己的脊干尚未被刺穿,她也知道痛楚是身体在拒绝的模拟,它在告诉她,这一跌,她会死。

      不知何时从地面上捡起的“红色”鳞片,在攥紧的掌心里,割破了她的手,此时她只有血液没有一星半点的冷汗,也许血也不是血,而是一把把稀释出的红色盐粒,毛糙的枯色头发终究还是要和枯死的草叶同等结局,回归泥土化作万千细菌养料的凄惨,不是每个正当年华的人,想要的归宿,她也不例外,可惜后背千千万万,等她扎下去的锋芒可祈求愚弄不了……

      她以为她今天会死在这里,钉在墙面上的死法,流完血的干扁枯尸的死法,在被活着的嘟嘟发现拖拽下来时,缺胳膊少腿的死法,绝望闭上眼睛的那刹那,眼前晃过的是一道血红,深邃沉入大海里红宝石的红,掩埋肥沃黑色土壤中的棉花红,滚滚煤炭堆里灼灼燃烧的那枚炭火红,红煞人眼的色彩,迷了她所有的思绪,她已经倒下,看到洞顶了吧。

      她被心冷外热交替刺激的恐吓,折磨的昏了过去,临昏前的身躯似乎条件反射的挣扎了一下,因为腰腹间突如其来的压迫,也因为掌心里划过的那抹不自然的疼痛,滑腻腻的阴凉顷刻密布全身,让她不由得开始寻求冰爽的熨帖。

      金色的牢笼,美名其曰的单方面浪漫,金屋藏娇,金丝雀笼,一场奢侈的自由所能代表的色彩,不过如此。

      随后赶来的黑煤球们站在洞内的不远处观望,嘟嘟来的更早,就在那病变的扭曲黑影的左后方,呜呜咽咽。

      黑球球抓着它的鬃毛,颤抖的耷拉着耳朵,蓬松的长尾巴,牢牢的锁在身侧,清澈的眼睛,咕噜咕噜的盯着前方昏睡过去的夏悠,时而看的痴迷,时而又害怕的将脑袋塞进嘟嘟的鬃毛里,装作看不见。

      洁白的皮肉,光滑柔软,可以折叠出不同角度的完美弧形,可硬可软,可娇可糯,在那团黑影的舔舐下,渐渐漫上一层绯樱的红色。

      软棉的掌心里卧着窄长的条,反反复复,不厌其烦的穿梭,嘟嘟的烧焦了的尾巴,烦躁不安的扫着滚烫的岩石表面,呜咽声尚未出口,就被极速涌来的黑暗,摔倒在地,连带着黑球球也被甩了出去,哇唧一声,惊的黑煤球们立即竖起毛发,躬起腰背,亮出了藏在小巧身子下的尖锐爪子,绿绿的兽瞳,似乎下一秒就要划破空气,全体向着那抹黑暗扑咬过去。

      洞顶的红色暗光,在向下一点一滴如同灰尘一般的沉淀,灰灰的“阴云”遮不住它,那团黑暗在它的照耀下,丑陋至极,率先露出的是那条长满疙疙瘩瘩霉菌状的伤疤,其上血肉皆无一片鳞,毛毛的让人恶心,在向上看去是一双同样凄惨的双腿,瘦骨嶙峋,零星的黑色翻肉鳞片,隐约可见,它有两翅皱皱巴巴不可伸展的高低翅膀,本该最为雄壮,布满鳞甲的腹部上,有一道难以愈合的伤疤,它在流脓流血,“红色”的血,宝石岩给的色彩,稀疏的鳞片,活像老年迟暮时期的老人牙齿,最最上面是埋入洁白皮肉脖颈处与掌心的头颅,他在摩擦,病态的流连忘返,口舌张了闭,闭了张,微光里能看到他鲜红可怖的口腔,慢慢的,慢慢的,他晃起了头,一颠一颤的晃了起来,抱着腹下人的身体,一起晃动了起来。

      嘟嘟的呜咽声更重了,再这样下去,它可能会被闷烧而熟。

      忽然有一道小巧的黑影向着那团巨大的黑影扑了过去,多如牛毛的黑煤球们同样紧随而去,一声毁天灭地的嘶吼声,震的掉落到地面的岩石棱角,硕硕作响,嘟嘟也扑了上去,不顾一切的扑了上去,撕落下的哇唧声,此起彼伏,盖过了犬类的咆哮声。

      坏掉的高低翅膀,在它们扑来的瞬间,皱巴的张了开来,紧紧的将腹部环的水泄不通,体小量多,无处不有的黑煤球们,很快就有了镇压那团巨大黑影的趋势。

      黑影撞落的黑煤球很多,温热的液体,在烫进岩穴顶的那刻,渐渐脱落蒸发成无色无味的气体。

      夏悠觉得自己不能呼吸了,被困瓮缸灼烧的气短,让她迫切的想要醒来,她能感知到自己在空中颠簸,灵魂出窍的状态,她不能想起前后原因,困顿迷茫的厉害,许是稀薄的空气不准她做出任何违背性的思考。

      她在飞速的奔跑,没有□□束缚的感觉并不好,她半控制住自己的身躯,踢蹬了下,由于不能完全控制,她感受不到踢蹬带来的反应,她的灵魂似乎又到了海底,失重的海底,粗壮的水草捆住了她想要游上去的灵魂,努力,她费劲力气想要在海底睁开眼睛,骨头里的毛血细管都在奋力配合她的神经。

      终于,她的灵魂,瞥开了一道缝,她在那道缝里睁开了眼睛,一双血红刻进了她的灵魂,灼伤了她的眼睛,不得已,她灵魂的世界,再次一片黑暗。

      黑煤球们在那团黑影将尾巴从翅膀里伸进去的同时,跟着咬了过去,那团埋下的头颅像是被刺激到了一样,陡然携着身子,毫无一丝犹豫的背靠着撞向了岩壁,凄惨的哇唧声,不绝于耳。

      黑影也发出了一声沙哑低频的嘶叫声,在此之前就被甩出洞内的嘟嘟,砸在了洞口掉落的岩石上,闷咽的一下,再也爬不起身,没有毛发的前爪之间,裂开了道口,猩红的血沿着岩石的纹理一丝丝的向冰雪洞的方向流淌而去。

      黑球球也被甩了出去,只是它比较幸运,黑煤球们的尸体,成了它的背垫,它只有尾巴根部被岩石刺穿,其它地方无碍,倒是那团黑影奔跑了这么久,终究还是寡不敌众的挂在了岩石壁上,他怀里的人儿也随之滚了出来。

      洞口的阳光明媚,黑色皮衣上的金色,远比洁白皮肉上的金色耀眼,摊开的掌心内,有一道浅浅的红,它不流血,只是微微泛着红。

      那条丑陋的尾巴仍然卷着她的腰腹,金色的阳光在他的腹部徜徉,又顺着他的尾巴,细水长流,流的很远,微微细细的,亲抚过卷着的人,受伤的掌心,也眷顾着地面上死伤无数的黑煤球们……

      他在低吟,声音缠绵动听,只是没有睁开眼睛,始终昂着头颅向上。

  •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二更,不过会晚点,昨天没更,抱歉,因为最近在修改文章,对结局突然有点不太满意,所以可能要大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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