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之境》桑下愚人

38、第 38 章

　　若是风给予人存在的意义，是否就可以拥有它的翅膀冲向天空与云朵作陪，若是水给予人存在的意义，是否就可以拥有它的形状包裹万物与大地相融？

　　她不过是追求自由的俗物，只是零丁漂泊浮萍上的那只逆水行舟，挤在夹缝里生存的不见天日的蝼蚁，谁比谁高尚，又是谁比谁优雅？同是活着，为何她会时刻的感到窒息？同是活着，为何她会累到还要活着……

　　困在黑暗里的思绪，抑郁，恍恍惚惚的梦里，破了碎，碎了破，从完整的黑幕开始，周而复始的相互折磨。

　　拢不住却不知为何要拢住的双臂，白的苍白，不亮的银辉下，月亮挂在枝梢头。

　　一片黑，一轮月，一聚点，一棵无叶的树，有些像剪纸，单面呈现场景的那种，正面瞧不见，那背面光裸的女人身躯一直正对着她。

　　她抬起了一条腿，挤压的黑暗被迫分离，堪堪停在一点，□□女人挤压的那条丰满的大腿上。

　　均匀平滑的黑暗失去了平衡，那背对着她的女人也失去了平衡，踮起的天鹅芭蕾舞般的脚尖，支撑不住的哆嗦愈演愈烈，她在后退，不住的后退，眼前的黑暗攀附着她跟着后退且向她猛地逼近，陡然生出的危机感令她的心脏失重，就在她拍打双腿准备转身逃离时，□□的女人背影停了下来，空荡荡的下身没有一条腿，那里涌进的黑暗，波涛汹涌，他们再次平衡了，拢着的颠簸黑暗，圈着的颤抖黑暗，和着嘀嗒嘀嗒恰似滴漏下的水声，细碎的摩擦激荡，洁白的皮肉裹在黑暗里交叠，天地倒转，正如苍白女人高昂头颅，后仰凝视她时的昏沉迷乱。

　　得见真容的那刹那，幽幽的黑暗自埋入皮肉的身前化实，漆黑遒劲布满鳞甲弯曲着的坚硬双腿，线条感崩的毕现，起先蜷在鞘中的脚爪，一个一个的伸出，在圆月的映照下，仿若想要抓碎脚底黑暗的大地。

　　女人触不到地的纤细小腿，同样崩的极紧，如同布满裂痕的玉髓，仿佛下一刻微震就能将其震垮。

　　拢不住的腰，拢住看不见的腰，整个皮肉都在以诡异的弧度变化，唯有那长满倒刺口舌不放间的浑圆伊始，画面在震荡，迫切的，疯狂的震荡，震的她天摇地晃，它似乎在找一个点，一个坏掉的点，好住它掀起毁坏一切的漩涡。

　　最先受不住的是那双纤细的腿，她在高抬向上逃离间破碎，就是那刹那，倏然吹进来的一丝风，伴着一星点血红从她的眼前静谧划过，与那黑成一团的头部相遇。

　　她的时间被戛然掐止，那人悠悠的舔着舌头不紧不慢的从皮肉胸前抬起头，看向她，血红盛开的彼岸花在为她的黄泉路而凋谢，一瓣一瓣，不疾不徐……

　　他盯住了她，狠狠的盯住了她，带着那双凶残罪恶的血红眼睛，将她的腿插进了黑暗里，她动不了，也没有办法出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女人转身面向她，她想摇头，想要阻止，想要撕碎那个与她面容一般无二的“剪纸”。

　　血红在扩散，铺天盖地的风不知从哪儿奔涌而来，逼近，逼近，带着凶残的戾气，再逼近，口舌，黑暗的口舌在碎的不堪一击的画面里伸长，舔舐……

　　“啊……”一场梦醒，是庆幸，是恐惧，她终究还是逃过了那再次出现的屈辱一劫，指尖上传来的濡湿温热让她疲乏的睁开了眼睛，眼睑上投射下的阳光影子斑驳，昨夜眼睛上尚未离去的水雾隔着七彩的光将太阳解剖，远处绿色的雾气沉淀在低矮的苔藓岩石上流淌，苔藓树没有影子，阳光赋予不了……

　　她的泪花被甩着脑门上露水的嘟嘟舔了去，它趴在她的旁边，缩着四肢没有站起身，她知道原因，它就是那样的贴心，或许它真成了精怪，否则怎会通晓人意？

　　它将一旁昨晚她掰开的果子用嘴巴叼给了她，水汪汪的眼睛，清清澈澈的瞧她动作，监督的有模有样，在它的注视下，她认认真真的吃了第二口，不同于昨晚的无味，今天的果子格外的甜，比甜木汁的味道还要浓郁，外层的口感是熟栗子的口感，完全与水果的范畴相隔离，不仅如此，它还有夹心，咬开类似熟栗子肉后，粘稠的蜂蜜味汁液就会在舌尖上迸溅，甜食能稳定人的情绪，这话想来是真的。

　　她的心情垃圾收拾的很快，随意打包后就给她扔进了不为人知的角落里，尤其是在看到嘟嘟的伤情没有恶化后。

　　嘟嘟似乎极其讨厌她受伤，软软的舌头总是舔她的指尖，因为没有药花药胶的缘故，本以为它今天会化脓，毕竟森林的夏季是属于无数细菌闷热的天堂，可也不知怎的，一觉醒来指尖居然隐隐有结痂的趋势，疼痛也不明显，否则清醒时就能在第一时间内发现，嘟嘟果然是她的天使，狗狗的唾液也许真的有治疗伤口的作用，要不它们也不会在受伤的时候总喜欢舔伤口。

　　她是这么认为的，但到底真相如何至少目前谁也说不清。

　　夏悠觉得自己像打不死的蟑螂小强，不管怎么逆境也死不了，囫囵的吃了几颗掰好的果子确保肚子不会叫后，她捡起了昨晚扔了一地的果壳，它们不算大，甚至可以说是小了，不过绝对比她昨天砸下来的那个果子大，足够的坚硬，要不是因为起先被砸裂了道口子，她一定掰不动它，这点毋庸置疑，圆圆润润有正常的碗口大小，掰成两半后也是半圆形，很是均匀，相较于果壳的大小，果肉显然是小了，给个比喻就是蚌壳里的珍珠，浓缩就是精华，从今天起，她信了……

　　她没让嘟嘟直接吞咬，一来对他的牙齿锋利不利，二来大小也不相匹配，要是直接给他吃，大概是不用嚼就可以咽下了，三来她就想精心的照顾它，就像它贴心的守着她一样。

　　果肉不硬，但她双手的力度不足以碾碎它，因此她在昨晚掰开的果壳里挑挑拣拣，选了碗口大小的果壳做了基座，也就是负责装金果子碾碎后的果肉器皿，负责碾压的东西她也想好了，就用她砸下来的那个果壳碾，大碗套小碗，正合适，反正周围也没有更合适做倒杵的物件。

　　当她碾碎第一颗金果子时，嘟嘟湿漉漉的肥尾巴突然一抖，下意识的抬头向她这边看了过来，在发现她一动不动的对它笑时，又闭上眼睛将脑袋归了位，肥尾巴有一下没一下的适当性摇了摇，在她碾碎第二颗糯香四溢的金果子后，肥尾巴再也收不住的拍打着绿苔藓，只是脑袋还傲娇的趴在地面上同她刚才一样，一动不动的，倒是那竖的笔直的耳朵出卖了它的专注。

　　她也没想逗它，金果子确实非常好吃，天然的甜点，无毒无害，在碾完第三颗后就给它拿了过去，金黄的果肉上是一层粘稠的金黄蜂蜜汁液。

　　嘟嘟喜欢甜的东西，从它小时吃野果的奶凶就知道，因此见它狼吞虎咽也不足为奇。

　　在去给嘟嘟找编担架的原材料前，她又碾了好几碗给它预备着，起身时，吃着的嘟嘟趁她不注意舔了她一口，顺带着那条肥尾巴也卷了过来，对此她还是十分的不适应，尤其是之前从未有过的卷人行为，僵硬的身躯令松软的大尾巴慢慢松开，它的脑袋开始向下低垂，喉咙里漫出的呜咽很好辨认，因为那是狗狗特有的失落声。

　　夏悠听着心疼的不得了，僵硬的石头身子渐渐软化，心底的深处不停的告诫自己它不是他，它不是他，狗狗天生喜欢舔人，尾巴卷人也是正常，她不能自私的剥夺它的天性。

　　僵硬的身躯变得正常后，她连忙俯身亲了亲它的脑袋瓜子，并告诉它是她不好，她相信它是能听懂的，因为从它救她以来，嘟嘟的智商水平一直让她惊叹不已，甚至怀疑过它成了精怪……

　　正如之前说的那样，嘟嘟很好哄，一个亲亲就能让它的心情好起来，得亏它也不是个胡闹的主，在她亲过它以后，它就乖乖的趴在那吃饭，不再用尾巴缠着她。

　　夏悠抬头看了看太阳的位置，正中午，时间总的来说还算充裕，随手捡了几颗掰好的金果子，回头转身告诉嘟嘟她要去做什么后，她就起了程。

　　四周她都大概的扫了一眼，并没有她想找的树枝藤蔓，岩石壁上的藤蔓她是不用想的，太高够不着，现在唯一可以赌一赌的办法就是顺着岩壁上的藤蔓拐弯，但危险是绝对存在的，会不会遇上，不得而知，唯一能祈祷的就是不要遇到食肉动物，食肉植物或许可能大概，她还会有丝机会逃脱，要是食肉动物的话，基本是等死了，弄不好还会连累受伤的嘟嘟。

　　从金果子藤害怕的角度分析，凶残的植物是绝对会有的，野兽动物不确定，也就是说百分百会遇到危险，只要她转弯且无法在适当距离内找到材料继续深入的话。

　　她分析了很多，包括最差的死亡，可她不能不去，周遭除了苔藓就是苔藓，一点药胶药花的影子都没有，湿气还重，一天还好，伤口没感染，那是侥幸，但时间一久，准是要出事，谁能保证幸运能天天降临到自己身上？要是可能，她还得在岩石壁的另一面找一个暂居地，四肢受伤的嘟嘟经不起折腾。

　　拐弯，她是闭着眼睛拐的，在顺畅的呼吸到几口空气后，战战兢兢的掀起了一只眼皮，这里的硫磺味比之拐弯口更重，刺鼻呛人，在睁开一只眼睛后，另一只眼睛不得不也跟着睁开，因为熏人，眼泪汪汪的，时不时就得擦擦，不然什么也看不见。

　　前方没有苔藓，但不值得高兴，因为这里或许是活火山，嗯，大概真的是活火山，前方不远处的地面一直在向外冒烟，那烟不用猜也知道是硫磺烟，袅袅的向外喷涌，脚下的地也不是良善地，她只站了一会儿，也开始冒起了烟，要不是她发现的快，烧伤，烫伤算是轻的，就怕顺势将她给点着了……

　　慌乱中，她瞥见了右侧前方有一个毫无植被掩映的洞，几乎是下意识的行为，她拖着快要点燃的简易鞋子向着那个可能有无数种威胁她生命安全的洞穴跑了过去，没准她是真的傻了，火山的地盘她都要不怕死的闯进去，以前的她，不是最怕未知危险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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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才发现文章发表后不能再随意修改，因为时间也会跟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