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影卫成了太子》鲤絆

46、46、憋死

　　顾清濯在思量的东西约莫就是如何对待无风，他知道自己的不舍源于什么，约莫也察觉到无风对他的感情并非仅仅停留在尽忠尽责。
　　但是这些都不在顾清濯如今的思量，他无法立下决断，他究竟该不该去探寻无风的秘密。
　　顾清濯不禁自嘲的一笑，想他顾清濯一向骄纵狂妄，根本就没有畏首畏尾的时候，如今为了无风跟着女人似的瞻前顾后。

　　“你之前说能换回身体，可是真的？”顾清濯的话成功让给他布菜的无风停下筷子。
　　“……自是真的。”无风迟疑了一会。
　　“不愿意？”顾清濯挑眉。
　　“无风不敢。”无风垂了眼。

　　他忽的变得服服帖帖，再没丝毫的出格，不动手不动脚，更和顾清濯保持着主仆之间该有的礼貌疏离，让顾清濯觉得那一夜救他出来的无风仿若是个假象。
　　不过他也不想去计较了。
　　“我知道你不愿，但即便去问你也不会说。既然你不说我也不强求。我给你时间，等你想清楚了再来同我说。”
　　顾清濯起身欲走，无风连忙要去扶。顾清濯没有接住，撑住一旁的拐杖自己杵着走。浅笑道，“本殿就是身子有些虚，要是时时都要被人搀着，来日可不被人笑话死了？”

　　在这份感情里，向来都是顾清濯主导，顾清濯稍有不愿意，无风都会退避三舍。他从来不会主动去求一个结果。如今顾清濯不高兴了，不情愿了，不愿接受了，无风只能听话，顺从的听随。
　　“殿、殿下说的是。”情况紧急，他反是嘴拙。

　　顾清濯微微笑，“这回是我鲁莽了，你救我一命，东海遗珠的事你不想说便不说。我也不会派人去查，就当这事没发生过。”

　　他多宽宏大量，无风却是心寒至极。胸口像是被千万根针刺透，窒息得难受。“多、多谢殿下。”连他自己都惊奇他竟然还能开口说话。

　　顾清濯走了半晌，无风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有些事本就是你情我愿，顾清濯收手了，收心了，无风只能站在原地等候。

　　无风派人封住沈明秋的府邸是在两日前，风行风叶也在烧毁的佛堂下找到了一处暗格，里面放得真是沈明秋徇私枉法，在朝堂上拉帮结派拉拢朝臣的证据。但是令人遗憾的是那些证据一半被大火烧毁，遗留下来的证据不足以指证沈明秋。而沈明秋在朝廷上的势力非同一般，即便皇帝降罪，群臣作保，皇帝也会骑虎难下。

　　这两日无风便派影卫明里暗里搜查沈明秋的府邸，力图找出别的证据。

　　太子未请陛下旨意便封查丞相府，左相一派在知道消息的第一刻便上书求见皇帝。但是皇帝抱病，拒不见人。接连两日过去，群臣忍不住了，沈明秋更是忍不住，青天白日之下府卫和太子府的影卫争斗，还闹出了人命。

　　无月无霜留在丞相府镇场面，风行风叶连忙回来禀报无风，“殿下，丞相府出事了。丞相府的府卫闹事在先，我们只是出手阻拦，不知怎的，一个府卫撞上了刀口，命丧当场。这会别的大臣闻风而来，正是等着殿下过去给个交代。”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沈明秋还没倒下，自然要蹦跶几回。顾清濯在朝堂六部之中几乎没有人脉，以顾清濯手里的牌扳倒沈明秋尚欠些火候。
　　“你们在丞相府可能找到除了那些账本之外的罪证？”
　　风行摇头，“我们按照殿下的吩咐，将丞相府里里外外都搜查过，没有找到别的东西。”

　　无风轻轻叹了一口气。
　　风叶担忧，“殿下，这样是不是就不能扳倒左相了？首领可是在他那受了不少罪，我可从没见过首领那么狼狈。”
　　风行罕见得没有反驳风叶，反而想到了更深的一层，“的确如此，若是这次不能给左相致命一击，一旦风吹草生，届时殿下的处境，堪忧。”
　　“对呀对呀。”风叶连忙附和，“特别是首领。他之前还害死过左相的女儿，这会左相要是起来了，首先要对付的肯定是首领。”

　　“我又没说治不了左相，你们紧张什么？”无风皱眉不悦。

　　太子顾清濯是个光明磊落之人，只拿证据说事，哪怕是知道沈明秋在背地里坏事做尽，没有正当的理由，顾清濯断然不会多加一条罪名。他捍卫的是心里的正道，并非是为了功名利禄，局势安危对付某些人。

　　风行和风叶害怕的就是这一点，他们的太子殿下脑子太轴，没有证据，这锅汤指定熬不成。无风的话着实出乎二人的预料，试探的问道，“殿下，我们可是没有找到别的证据，那些账本最多指证左相贪污受贿，而且名单都还不全，那些大臣早就闻见风声，想好应对良策，若真是彻查少不得会出些纰漏。”

　　无风点头，顾清濯有他的张良计，他也有他的过墙梯。“这可是仇，不可不报。”无风话是果决，语气却是无奈的轻叹。
　　他着实不想让顾清濯见识他的手段，而且也很容易暴露自己的身份。

　　顾清濯与无风闹僵，离了太子的寝居，回了无风的住所。只不过影卫全被无风派去了左相的的府邸明察暗访，此刻空无一人。他伤又没好，少不得要有人照料。
　　无风对风行风叶道，“你们这几天不必再去丞相府，留在府上照顾无风。”临了又补上一句，“如果可以，尽量让他少出府。”

　　无风和顾清濯的相处众人都看在眼里，风行风叶也能瞧出些许猫腻，虽说不知道具体，八成和那什么东海遗珠有关，而无风这句话在二人眼里自然就成了太子要软禁他们的首领。

　　风行风叶连忙奔向顾清濯小憩的屋子，“首领，首领，你和殿下之间究竟是怎么了？”

　　顾清濯没有料到无风把所有的影卫都派了出去，便先去风行风叶的屋子里喊人。人没喊道，倒是在风行的桌上顺回来一本书。琢磨着无事可干，顾清濯便回了自己的屋子，窝在软塌里，准备舒舒服服的看书。
　　刚是翻开第一页，他就啪的一声合上了。
　　卧槽，风行这狗东西整天都在寻思些什么龌龊的勾当呀！
　　还不是正经的男男女女！

　　本着好奇心害死猫的定则，顾清濯终究还是伸出了邪恶的手掌。先是悄咪咪的掀开一缝，脸色却是越来越红，跟煮熟的虾子似的，窝在被子里，嘴角都勾了出来。

　　顾清濯看得津津有味，风行风叶猛地冲进来，魂都给吓掉了。他连忙将书塞进被窝里，劈头就是直骂，“影卫的规矩呢！都不知道敲门吗！”

　　风叶哪里顾得许多，一个猛子扑了上去，“首领，殿下都要软禁你了，你还有闲情雅致在这看书。”

　　顾清濯被压得一声抽气，他现在可真的是个玻璃身子。

　　风叶连忙起来，“对、对不起首领，没压伤你吧？”

　　顾清濯狠狠一瞪风叶，咳了一声，“没人告诉你，压这个词不能随便乱用？”这可是他刚学的词汇。

　　风叶不明所以，风行若有所悟，寻思起刚才晃神之间看见的他们家首领手里拿的那本书，然后悄然移开了视线。

　　顾清濯肃了脸色，“你们说殿下要软禁我？”
　　“对的对的。”风叶苦哈哈的看着顾清濯，“首领你这几天和殿下是怎么，感觉你们的关系好像闹得很僵。”
　　顾清濯笑，“以往不就是这样，我不过是他的一个侍卫。”
　　风叶瞪大了眼睛，“首领，你这说的是哪里话，殿下为了你可是刀山火海都敢闯。”
　　“我知道。”

　　唯有在那般极致的绝境，顾清濯清晰的感觉到他与无风心意相通。他亲手拔出了插在他身上的剑，他痛不欲生，几欲昏厥。透过佛像那仅有的视线，他看穿了那一刻往无防备的无风，再也不能对他说谎的无风。他身上这千百般的苦楚都是无风授予，无风无从选择，深陷地狱，只会比他承受更多的苦楚。
　　那时候顾清濯软了心肠，柔了性子，为他感动，为他心疼。
　　可这些玩意不能当饭吃。
　　更多的时候，无风的性子是打不出一个闷屁的。

　　风行问道，“即便首领知道，为何首领还要和殿下生分？是因为东海遗珠？还是因为朔原将军的事？”

　　“小风行，你得明白有些事不是一时的，而是一辈子的。我知道是一回事，他说不说是另一回事。他今日不说，来日更不会说。”顾清濯枕着手臂，嗤了一声，“即便他不说，那就随他。反正憋死是他，又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