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经年，再见成往》斯别

54、第五十四章

　　他们赶到的时候，齐立明和白萱都已经到了，若不是陈洛因为有事打过电话去问齐立明，也不会知道秦朝出了事在派守所。
　　齐立明怕他是第一次来这儿，早早便在门口等了，看见阿洛的车拐进来，走上前去，看见夏天从副驾驶上下来，问道，“你怎么也来了”？
　　两人之间的小旖旎在这样的情况下，早就烟消云散了。
　　陈洛解释，“打电话的时候，我们俩在一起呐，秦朝怎么样了”？
　　“没什么事了，白萱在里边陪着做笔录呐”，
　　夏天问，“好好的，怎么就进了派守所呐”？
　　这个地方怎么也不会与秦朝联系起来。
　　秦朝的脾气性格最是温和，但人总有自己的底线和不可越雷池的地方。秦朝毕业以后，跟自己志同道合的几个朋友开了现在的游戏公司，起初的创业阶段确实很难，几年摸索下来，却有起色，手上现在正在研发的一款游戏，前景可观，前段时间去香港，正是向国内数一数二的游戏公司寻求投资意向。
　　不是每一个创业公司都是有人提携赏识的，人家开出了丰厚的收购条件，被秦朝一口回绝了，但是在这个公司不是只有他一个老板，自然有人动心了，私下带走了研发团队的大部分人，包括他的心血成果，当他发觉时，为时已晚。
　　秦朝寒心的不只是在利益面前的分道扬镳，还有挚友的背叛，这才在公司大打出手，闹得太大，惊动了警察。
　　他们进去的时候，秦朝已经出来了，坐在角落旁的椅子上，垂眸不语，脸上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齐立明和白萱跟警察交谈着关于后续保释的问题，好在另一方没有伤得太重，加上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打算私了。
　　一个受伤的男人，经过秦朝身边的时候，驻足，少倾，说道，“秦朝，我欠你的，算是还了，以后黑酷是好是坏，都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了，它是你的了”。
　　黑酷是他们走遍了大半个城市，终于租到心满意足的办公场所把酒言欢时，意气风发的为自己未来的事业起的名字。寓意，即使身处在黑暗里，也要一直酷而拽的一起走下去。
　　现在听来，是多么的讽刺。
　　说话间，一个小姑娘急匆匆的跑过来，抓住一个警察着急问道，“秦朝在哪儿”？
　　那个警察指明方向，她便往里边奔去。
　　“她是”？夏天不明所以地问。
　　剩下的两人也是一头雾水。
　　只见她停刹在了秦朝面前，眼泪滚滚而下，止着哭腔地问道，“老大，你没事吧”？
　　可怜乖巧的模样，软糯糯的声音，我见犹怜。
　　秦朝抬起头时，先是一怔，眼底的失落、绝望、认命、欣慰反复交杂，最后只是咧嘴一笑，“我这不是好好的，等我哪一天真的走了，再哭也来得及”。
　　她一头扎在了秦朝的怀里，哭得不能自已，而他并没有推开她，也没有抱住她，只是拍着她的背，轻声细语的安慰。
　　正在这时，李黎火急火燎的赶来，问夏天和陈洛，“他呐”？
　　天气微凉，额头上细小浓密的汗珠，还有她的气喘吁吁，无一不昭示她的着急担心。
　　夏天只是问道，“怎么这么晚”？
　　“车在路上抛锚了，一时半会儿又打不上车，没办法，只能跑来了，他怎么样？没事了吧”？
　　只换来了两人的静默不语，越来越强烈的不安袭上心头。
　　环顾间，不远处相拥的两人乍然映入眼帘，即使在她看来，也是多么般配的一对，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他的怀里会有另一个女人，他会朝着她微笑，甚至是难过。
　　慢慢的转身，然后离去。
　　白萱追了上去，开车送她回家，一路无言。
　　到了地下停车场的时候，白萱熄了火，“要不要我陪你聊聊”？
　　“不用了”，她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靠在背后的椅背上，心生疲惫。
　　“李黎，很多事情都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但是一个人的眼神不会骗人，白萱，我好像真的把他弄丢了”。
　　她窝在她的怀里，无声无息，泪水却浸湿了她薄薄的衣衫，薄凉刺骨。
　　从派守所出来的时候，路灯都已经挑灯夜读起来，路上车流不息，众人散去，小小的空间内，齐立明开着车穿梭在十里长街。
　　等红绿灯的时候，转头问坐在身边的心上人，“想吃些什么”？
　　夏天歪着头仔细考虑，她在吃的方面，太过贪心，总是犹豫不决，这是老毛病了。
　　“不然去我家吧”？
　　“不行”，她本能拒绝。
　　他哧哧笑出了声，“夏天，你这脑袋瓜子里整天装的什么污秽”，突然靠近，把她逼到了角落里，抓紧唯一的依靠安全带，脸贴着脸，循循善诱，“你是不是整天想着把我怎么样呐，只要你开口，我都能从了你”。
　　“绿灯了”，她按捏着心跳提醒。
　　他意犹未尽的若有若无的叹息一声，继续充当司机的角色，只是眼神并不老实，，总是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看，每次惹得她羞红了脸，才算罢了。
　　她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他是这么一个泼皮耍赖之人。
　　行在半道上，她问，“我们这是去哪儿”？
　　“我家”，
　　“我可没有答应你”，
　　“是吗？可是我明明听见你说好的”，
　　“什么时候”？
　　“刚刚，心里”，两人长久的默契，他总是能把握好与她开玩笑的度，总能在濒临点上悬崖勒马，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样子，说道，“我带你回家，是要为你亲自下厨做晚饭，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你”？虽然对他早上准备的早餐有所改观，那也只是停留在有待观望的考察中。
　　“你不要把自己不会的，也理所当然的认为别人也不会”。
　　“滚”。
　　夏天见他在厨房里有条不紊的忙碌的样子，才相信他不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围着围裙、手握锅铲在锅灶间从容自若的来回穿梭，不知道的，俨然一副好男人的居家模样。
　　她本不想观瞻，满足他的成就感，但没办法，开放式厨房一览无余。
　　他更是把她差遣的像奴役一般，只要看见她坐在沙发上闲着，便会嚷嚷着一会儿让她拿碗，一会儿让她剥蒜，一会儿他要喝水，最后，她只能倚在旁边，随时听候差遣，他倒反而老老实实的了，再也不缺这缺那了。
　　他这从小需要众星捧月的性子，真是一点儿没变，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一个小时过后，四菜一汤，三杯鸡，西红柿牛腩，水煮鱼，清炒时蔬，冬瓜排骨汤，色香味俱全的摆在餐桌上。
　　齐立明催促她赶紧尝尝，期待的等着她的回应，“怎么样？怎么样”？
　　“不错”，说实话真的不错，三杯鸡难得做得很地道，不比餐厅里差，其余几道也是各有特色。
　　“是吧”，他笑得跟个孩子一样，得意的邀功，“这可都是你喜欢吃的”，
　　“知道了，谢谢”，
　　齐立明把两个鸡翅都挑到她的碗里，“知道你最喜欢吃鸡翅了，都吃了，夏天”，
　　“嗯”？她正吃得不亦乐乎，这才抬起头来。
　　“你要不要来我这儿住，我整天给你做饭吃”，抛出了诱饵，若是生米煮成了熟饭，还怕她跑了不成，只有被吃干抹净的份儿。
　　“不要，整天吃会吃腻了的”，
　　“我会的菜有很多，每天变着法的给你做，保证不重样”，
　　她坚决摇头。
　　他继续孜孜不倦的敦敦教诲，掰着手指头王婆卖瓜，“你看我会做饭，也会做家务，还会哄你开心，上下班接送，24小时随叫随到，你就真的不考虑考虑搬到我这儿来住”？
　　她一本正经地说道，“齐立明，我不招保姆的”。
　　“嘿”，曲起手指轻轻地弹在了她的脑门上，宠溺地笑道，“你就后悔去吧，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
　　嘴上说着，还是给她盛了一碗汤。
　　吃饭间，门铃声响起，齐立明纳闷，这个点谁还会来？
　　白萱一身职业套装，手臂上挽着西服外套，端正地站在门外，瞥见齐立明身后拿着筷子的夏天，倒是一愣。
　　“我手上有个案子，想问你些事情，本想打电话的，正好路过你家楼下，就直接上来了，夏天也在呐”，
　　她像是被现场抓包似得，一时红了脸，悄悄往齐立明身后躲了躲。
　　齐立明转头说道，“还不给白萱拿双拖鞋”，这才解了她的困境。
　　她问，“白萱，你吃饭了吗”？
　　“还没”，
　　“正好一起吃吧”，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白萱在餐桌面前止住了脚，丰盛的四菜一汤，做得煞有介事。
　　夏天并不揽功，“都是齐立明做得”，
　　即使平静如水的白萱，不免有些惊讶，这还是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齐大少爷吗？而且还都是夏天喜欢吃的。
　　她这才后知后觉，“我是不是破坏了你们的烛光晚餐”？
　　“是的”，
　　“不是”，
　　她微微笑道，“既然女主人都说不是了，那我就理所当然的吃了”。
　　“白萱，你怎么也这样”？
　　一句话把齐立明高兴的忙给白萱拉开椅子，瞬间从几千万瓦的电灯泡荣升为座上宾。
　　她边吃边问，“我一直没来得及问你怎么不回自己家的房子住”？
　　“太大了，打扫起来太麻烦”，天经地义的一句话受到了不加掩饰的四记白眼，顿了顿，问道，“你不是说有案子来问我，还是你现在手上的案子吗？我并不是特别清楚，不过我可以帮你打听打听”。
　　“吃饭时，不谈公事”，
　　夏天想到下午的事，心中担忧，“李黎还好吗”？
　　“她挺好的”，不想扫了他们的兴，徒增担心，他们也才刚拨开云雾见月明，不想在为他们本就如履薄冰的关系再加一丝阴霾。
　　饭后，白萱只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走到玄关处的时候，夏天拿上包包，说要一起离开。
　　齐立明虽是心里万分个不情愿，也只叮嘱她路上小心，到家了发微信，硬是送到了楼下，若不是白萱制止，可能直接得送到家。
　　两人不疾不徐的并肩走在小区内油柏路上，两旁不知名的树木，疏影横斜，秋夜清寒，夏天裹紧了身上的风衣。
　　“你今天晚上来找齐立明，不是问关于案子的事吧，公事在你的心里远没有私事重要，能让你亲自登门的，怕是想帮李黎问秦朝的事情吧，她不好，对吗”？
　　“什么都瞒不过你，他们俩不清不楚了这么些年，却终究没有个结果，除了缺了些缘分，便是没有在对的时间相遇，可是我们懂时，都太迟了”，
　　“那你呐，有没有在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
　　白萱的长相并不惊艳，甚至说有些寡淡，清冷的眉眼，淡泊疏离，可是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象下，却有着一颗比任何人都善良炽热的心。
　　她似是衬着夜色笑了，耳鬓的几缕发丝，随着晚风荡漾，她随手轻轻别在耳后，万种风情。
　　直到许多年后，夏天才懂得了她一闪而逝的笑容背后，多年的等待与成全，而她早已远渡重洋，再也没有与她月下谈心的机会，那时才知，或许，自己从来没有真的了解过她。
　　夏天的手机嗡的一声，白萱并没有看到，却笑道，“他怕是等不及了，夏天，你们俩一定要很幸福很幸福”。
　　因为她注定是此生无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