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贾瑚》林筠之

24、年三十

　　年三十的祭祖，家族中所有人皆须到场。贾敬贾珍候在宁国府正门口等待，贾母率领荣国府众人到了之后，由贾敬带领着直奔宗祠而去。

　　贾母将贾瑚拉到贾珍身边，嘱咐了一番一会儿跟着大哥哥学着做，莫要淘气。

　　到了宗祠，第一个步骤却是更衣，随着一声洪亮悠长的“更～衣～”，贾府众人分男女依次进入两侧的斋宿所换上祭服，没有分配活计的人换好了衣服就出去了，剩下少数几个人每个人捧了一个托盘出去，贾瑚和贾珍捧的东西是一样的，都是一块素帛。

　　只听到又是一声“序～爵～”，众人分昭穆排班立定。贾瑚跟在贾珍后面排排站，站好。

　　分配了职务的几个人：贾代化主祭，贾赦陪祭，贾敬献爵，贾珍贾瑚献帛，贾敦捧香，贾珖贾珩展拜毯，守焚池，其余赞相等人贾瑚并不认识。

　　贾瑚听到那一位放到后世应当是主持人的人，又唱了一句什么，说的是啥没听懂，但排排站好的众人动了起来，贾瑚跟着人流走到了宗祠里面。

　　进了宗祠以后，有的人站到了堂内正中，像贾瑚这样捧着东西的人站到了两边，贾瑚安安静静的站在贾珍旁边。紧接着有伶人奏起了乐，贾瑚光顾着听这又有点庄严又有点诡异还有点好听的曲子了，迷迷糊糊的也没记住面前发生的又冗长又复杂的各项仪式，反正贾珍不动他也不动就是了。

　　直到贾珍动了起来，贾瑚才打起精神来，终于要轮到他了！

　　只听到一声“献～帛～”

　　贾珍与贾瑚两人走上前，跪到神像前，高举素帛。贾代化拿起素帛，奠于香几，贾珍和贾瑚叩头，起身站立一旁。

　　又是一番繁琐的仪式后，贾瑚只知道跟着众人拜，兴，再拜，再兴，又拜，又兴的，也不知道仪式进行到了哪一步。

　　等到把素帛投到炉内烧完，爵内的酒在地上撒完，奏乐也停止了，贾瑚正要松口气跟着大家走出去，却没想到整个祭祀活动才进行了一半。

　　之前的只是祭神，接下来才是贾家祭拜自家祖先。

　　只见众人随着贾母至正堂上，影前锦幔高挂，彩屏张护，香烛辉煌。上面正居中悬着宁荣二祖遗像，皆是披蟒腰玉;两边还有几轴列祖遗影。

　　这一次槛内全是女眷，只有贾珍贾瑚两个男孩在槛内。贾珖贾珩等从内仪门挨次列站，直到正堂廊下，槛外方是贾代化贾赦贾敬贾政，众家人小厮皆在仪门之外。

　　每一道菜至，传至仪门，贾珖贾珩等便接了，按次传至阶上贾代化贾赦手中。贾代化再把菜传给贾珍，这是宁国府长房长孙；贾赦把菜传给贾瑚，这是荣国府长子长孙。贾瑚传给他母亲张氏，贾珍传给他母亲赵氏，贾代化的夫人已经不在了，王夫人因为有孕不能参加祭祀，张氏赵氏二人又传给了旁系的几位妯娌，直传至供桌前，方传于贾母，贾母方捧放在桌上。

　　所有菜传完了以后，贾珍贾瑚走出门外，站到男丁的队列中。男丁的位次，贾代化一辈的，贾代化为首，凡从文旁之名者，贾敬为首，下则从玉者，贾珍为首，再下从草头者，贾芹为首，左昭右穆，男东女西，俟贾母拈香下拜，众人方一齐跪下。鸦雀无闻，只听铿锵叮当，金铃玉珮微微摇曳之声，并起跪靴履飒沓之响。

　　祭祖比起祭神手续就简单多了，众人一起拜了几拜也就结束了，贾瑚年纪小，站的腿都有点

　　拜完神明祖宗，接下去就是给自家人拜年了。于是大队人马又来到宁国府贾代化的正厅，此时像王夫人这样的孕妇，和同样参加不了祭祀女孩子们早已等待在此处了。

　　对于女孩子不能参加祭祀这一点，贾瑚只能苦笑一声。别说是古代了，就是现代，他母亲那一辈的女孩子，也是不祭祖的。大概传统观念里只有媳妇才是自家人吧，女儿早晚会成为别人家的人，后世在这方面男女平等起来，也没有几年，更不用说封建等级森严的古代了。像他几个姑姑，别说不祭祖了，族谱里都没有名字，只有某某某第几女这样的描述。自家族谱里没有名字，那夫家呢？抱歉，也没有名字，只有一个贾氏代替。若是不幸成为个妾氏，那连夫家的族谱也上不了了。贾瑚不禁想到了他的大姑姑，难，也太难了，也不知道老王爷还行不行了，若是连个子嗣都没有，大姑姑的后半生，也太凄惨了。

　　按照规矩，先是贾母独自给贾代化行了礼，作为荣国府最年长的人，贾母坐到了贾代化的下首。接着贾代化同辈的族人，和与贾母同为妯娌的几位老太太，分男女依次行礼，然后贾敬、贾赦带领诸子弟，男一起，女一起，分别行礼，是为礼拜尊者。都拜完以后，贾府各位大大小小的主子按男女长幼依次落座，接受两府管事婆子小厮丫鬟们的行礼。每一波下人行完礼之后，都会撒一波压岁钱，压岁钱是做工精致的金银锞子，有八宝梅花式的，有如意海棠式的，还有福寿禄等等不同的样式。

　　压岁钱撒完了，年夜饭就开始了，上下人等，足足摆了七八十桌，桌桌皆是屠苏酒，合欢宴。往日里轮不到下人吃的精致饭食，今日里也有机会一尝了，吃不完的，还能带回家给不当值的家人添个菜。一干人等皆打扮的花团锦簇，一夜人声嘈杂，语笑喧阗，爆竹起火，络绎不绝。

　　贾瑚和贾母等奶奶辈的女眷坐了一桌，酒席吃到一半，他受不了这么大一家子对他过分的关爱，便开溜了。因府里此时坐满了人，贾母只喊了云雀跟着，让别走远，也就没有过多的关注贾瑚了。

　　贾瑚为了防止路过哪桌再被拉过去稀罕一番，简直可以说是落荒而逃，迈着小短腿飞快的远离了宴会区。云雀不紧不慢的坠在后头，兜里还揣了把花生，准备偷偷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