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外星人要攻打地球》砚剪

44、暖冬还是冬5

　　难得顾温不像以前一样就是不肯去医院，这一次，顾方特地给顾温约了一系列项目，打算好好检查一下。
　　等所有的项目做下来，顾温两人都差不多将整个医院逛了一圈，好在取报告不用像做项目一样在走上一圈，只需要到特定地点，将所有报告打印出来就好，也可以选择邮寄及网络接受。
　　顾方觉得反正没什么事情，就在这里取就好了，有什么不了解的还可以顺道咨询一下医生。
　　有顾方这样想法的人不少，毕竟邮寄和网络发送要额外多付一份病例分析表的钱，所以有不少人选择在医院里现取。

　　顾温不喜欢周围太多人，过往他都是往自己肚子里塞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伴随着异物感慢慢熬过本能。
　　可如今，顾方的突来回来，让他没有时间来一个缓冲，他怕自己下一刻会撕开乖巧文气的外表犹如一个野兽一样向一个陌生人扑过去。
　　毕竟，仔细观察顾温的眼睛，可以发现他双眼充满了血丝，但这在医院里，是一个很常见的现象，无论是陪床的家属还是病人，都有一些不同常人的违和感。

　　这些违和感将顾温身上的不正常很好掩盖了过去，没有人会在匆匆神色的顾温身上停留一秒，自然也看不到顾温在身边每路过一个人的时候，喉结上下滚动，红艳的舌头干涩地舔了舔尖牙。
　　他脚步一拐，打算在医院里面的花园走一走，顾方则是呆在这里等报告。

　　自己所在的楼层不高，顾温果断避开人群拥挤的电梯，选择步入安全通道。
　　只不过安全通道里面往往是电梯房，即使顾温在怎么避开，来到下一层的时候，还是能看到不少人在电梯里进进出出。

　　每当这个时候，顾温往下一层走的脚步会顿上一顿，然后垂眸。
　　黑发遮住他凶狠的目光，如陌生的路人，继续若无其事往下一层走。
　　直到他通过楼梯来到了第二楼。

　　楼梯里的窗户可以望到医院的花园里种了很多植物，还有舒适的木椅与草坪，若是吃过午饭出去晒晒太阳一定是很舒服的。
　　但如今，天际漫出红霞，花园里的人反而不多，最符合想要躲避人群的顾温。

　　只不过，这一次，顾温异常的停下脚步，在理智镇压下的本能突然扯起了反抗的旗帜，开始侵占顾温的大脑。
　　顾温毅然向电梯方向跨了一步，如同黑夜一般深邃的眼眸死死盯住电梯门。
　　与其说是盯着电梯，不如说是盯着那辆被几个白衣护士推着的病床，护士脸上都是早已习惯的麻木。

　　病床上有凸起，看大小，应该是躺着一个人。
　　只不过那个人身上盖着一块白布，将整个人遮的严严实实，连头发丝都不曾露出一根，所以顾温不知道白布之下是男是女，是老还是少，是什么样的人。
　　可无论是什么人，都没什么关系。
　　因为在医院里，只要有白布将人遮的严严实实，怕是除了妇产科刚出生的婴儿，无论是谁都知道这个含义吧。
　　顾温也不会例外。

　　虽然遮的严严实实也让明白的人生出恐惧之心，但总比面对死者领死之前的痛楚好。

　　扑通扑通，心脏在快速跳动，从不脸红的顾温脸颊上升起不正常的红晕。
　　一具尸体，居然将顾温好不容易压制住的本能再次雄起，他的目光停留在电梯上方的楼层显示屏上，有数字不断跳动。

　　1。
　　-1。
　　-2。
　　-3。

　　顾温眼白之中的血丝一条条褪去，少了那份红，他看上去没那么偏执感，可人却着了魔般，一步一步向电梯走去。
　　直到一个蓝色的指示牌映入他眼中，上面写着几个字——内部电梯，外人止步。

　　顾温静静的凝视了一会，毫不犹豫迈开脚步。
　　并不是朝电梯，而是来的方向。

　　先前进入医院的时候，他摇摇见到安全通道里有一扇小门。
　　原以为是通往外面的小门，如今想来，会不会是通往地下楼层的门？
　　想罢，顾温两条腿加快速度冲下楼。

　　之前一扫而过的门，并不是铁门，也不是木门，而是一种金属材质。
　　不是手术室那种薄薄的金属，手感很冰冷和厚实，倒是像复古电影里银行用于储存保险柜与金钱的那种防弹防爆金属。
　　而锁，倒不是电影里那般复杂的密码锁，不是身份识别的那种锁，也不是简单的钥匙。

　　如今的科技已经很发达了，不是你手上有一把□□就能打开门。
　　一般锁芯里都会带着识别系统，每一把钥匙上都有唯一性的编码，普通人无法复制，自然将顾温难住了。
　　他虽然聪明，但还没到学这种知识的年纪，即使学会了，但不代表就会用。

　　稚嫩的五官挤成一团，顾温目光落在一小指宽的锁眼，沉思了一会，眉头舒张开来。
　　小跑到门前，伸出自己肉呼呼的手，被顾方修剪干净的指尖突然暴涨，淡淡灰色的指甲直刺锁眼，将整个锁捣毁。

　　内部坏了，锁的外部自然是个装饰，顾温握住门把一按，就轻易将成年女性都觉得十分难推的门打开。
　　门后，是另一间没有窗户的楼梯间。
　　就如顾温猜想的一样，这扇门是通往地下的。

　　四周瞧了瞧，科技的便利让大多数人选择乘坐电梯，确定楼梯上没有医院的工作人员，顾温小心翼翼摸下去。
　　摸到了地下一层，站在楼梯间里的顾温小心翼翼探出个头，贼头鼠脑的往外望，与他一脸凝重的小脸对比起来，显得十分滑稽。
　　还没看到什么，他就瞄到一片雪白的衣角，连忙缩了回去。
　　联想起自己看的超人大战坏人的电影，顾温不由嘴角一弯，自己这算不算潜入医院的坏人？

　　等雪白的衣角消失，顾温从楼梯间里出来四处瞧了瞧。
　　下面的建筑到不像上面一样，顾温不知道这一层是不是医院储藏药物与器材的楼层，还是进行医药实验的楼层，他并没有多看，就收回了目光，因为这一层没有吸引自己的“东西”。
　　需要继续往下走。

　　地下二层，顾温没有停顿脚步，因为他发现了和进入电梯里的尸体一样的感觉，全身血液突然开始翻滚，沸腾，驱使着顾温继续往下走。

　　等到了最下层。
　　顾温被顾方照料很好的婴儿肥小脸有些发白脱力。
　　他靠在楼梯间冰冷的墙壁，就像这一层无处不散发的寒气，比其他楼层多了一份阴冷气息顾温整个人都冻结，他脑海里出现两个字——尸库！

　　是尸库而不是太平间。

　　其实不要说太平间，现在很多医院都没有太平间了，要是病人确证死亡，直接通知家属确认他们要如何处理。
　　是通知葬管处还是其他部门，基本上是当天或隔天就拉走了，只有教学和医疗为一体的医院才会有尸库的存在。

　　阴冷之气自然比普通医院更甚，甚至体质异于常人的顾温都感到手脚冰凉，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脑海里不由想起了关于恐怖的影视作品里永远少不了的停尸间，夜晚在停尸间里游荡的死婴，试图奸/尸的保安，还有那游荡的鬼魂。
　　关于医院的恐怖元素实在太多太多，也更入人心，让人在停尸间第一刻脑海里就蹦出无数个即将会发生的恐怖事件。

　　顾温腿有点软，他条件反射就想往上跑去
　　跑了没几步，又停了了下来。
　　牙齿紧咬下唇，顾温狠了狠心，回头。

　　不快点弄清楚自己的问题，难不成要将危险留给顾方？

　　已经做出决定的顾温不免心中有些忐忑不安，冷却有些亢奋的大脑，那种驱使身体的冲动少了些。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顾温闭气几秒后徐徐吐出。

　　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蛋，感受指下柔软的触感，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顾温，都是萝卜白菜，可以下饭的。”

　　虽然是缓和内心的想法，可注视顾温那双平静的眼瞳，便可以发现他或许没有开玩笑的成分。

　　在一切能尝试都试过之后，顾温不是没有想过最差的境遇，毕竟顾方和陌生人，不是再好不过的选择，只不过顾温始终没有跨出这一步。
　　无论灵魂受身体百般折磨与痛苦，顾温始终没有考虑。
　　因为一旦跨出了那一步，即使自己能将一切都瞒的很好，但顾温却固执的认为，一旦走了这一步，自己就再也不是顾方的儿子了。
　　因为那样的顾温，不是顾方希望的模样。

　　顾温十分清楚，顾方一面希望自己自由自在的长大成人，另一面又希望自己可以成为一个十分优秀的人。
　　前者顾温的人生会过得很快乐，后者则是可以让顾温得到很多自己渴望的东西。
　　但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顾方都希望自己的儿子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
　　顾温也一直在顾方希望的道路上行走。

　　虽热背地里的顾温有些不符合的，即使他始终没有迈出最后一步，坚守对于人类来说是禁忌的那条线。
　　他始终固执的认为，只要没有跨出最后一步，自己还是顾方希望的模样。
　　坚守那条底线的原则不是因为顾温认为自己是人，做不出杀害同类的行文，而是两个字——顾方。

　　可如今，他不得不跃过对人类来说是禁忌的那条线。
　　虽然只是尸体……
　　做了决断的顾温没有犹豫，也不能犹豫。

　　虽这样说，等真正站在冰柜前，顾温双手忍不住打颤。
　　除了对于尸体的恐惧，在过去十几年里,他知晓自己与别人的不同,可受到的教育却是和普通人一样的.
　　对于犯罪，对于伤害他人，都是违反了顾温人生准则。

　　只不过一波又一波浪潮冲上大脑，不全是过往那种嗜血的冲动，此时多了一份似快感，似空虚感……是一种无法说清，无法道明，连分辨顾温都无法做到的感觉。
　　这种奇妙的感觉，让顾温觉得自己的灵魂脱离的身体漂浮在半空中，以上帝的视角，注视着自己颤抖的双手突然平静了下来，淡定自若地缓缓拉开众多冰柜的其中一个。

　　冰柜被拉开的一瞬间，一张因为疼痛扭曲的脸孔倒映在顾温深幽的瞳孔里，顾温仿佛得到了什么信号，裸露在外白嫩的肌肤下浮现一条条类似血管又不似血管的灰色线装东西，一点点从脖颈蔓延到他整张脸上。
　　那灰色即使占据了他整张脸，还是不满足，甚至向顾温的眼球所钻去，犹如血丝一样侵占了眼白，往瞳孔中心汇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