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外星人要攻打地球》砚剪

43、暖冬还是冬4

　　他知道，这不是自己病了，而是自己本就和其他人不同。
　　这缕不同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明显，越让顾温无法自欺欺人。

　　顾温常常站在全身镜前，水珠一滴一滴从发尾滑落、透明的液体顺着修长的脖子流入宽大的衣服里。
　　无论从那个角度看，镜子里的自己都和其他人没有任何区别，即使有人指着清秀的顾温对别人说，这是怪物，怕是都不会有人信的。
　　除了……顾温自己。

　　顾温对镜子里的黑色短发少年很了解，了解到他每一寸肌肤，每一根头发丝都熟悉，所以从来没有那一刻像如今这刻，顾温清楚的知道，自己无法在自欺欺人。
　　即使指腹下这具身体拥有人的体温，外貌，但他绝对不是人！
　　人是不会在没收到危险的情况下，仅是因为本能就产生撕碎同类喉咙的冲动。
　　尤其是顾温在享受了顾方十来年无微不至的照顾情况下。
　　顾温想解决这个问题，他也在思考，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生物。

　　科技的便利，让顾温一个小孩也可以上网，在发现自己与周围人所不同的情况后，顾温求助过网络，只不过十四岁未到的他有阅览限制，有些画面与内容是被屏蔽的，即使他靠各种擦边球寻了出来，但最终映入黑色瞳孔里的是一片是打了码的画面，顾温不能看，也不能听。
　　为了维护孩子的健康成长，有些内容是必须禁止阅览的。

　　但还有一些警示性的新闻，顾温还是可以阅览的，他想从过往的案件之中寻找出一丝线索。
　　他最先搜索的便是吸血的人，除了一些吸血鬼的传说，他还发现了一些奇怪的案件，公布出来的信息很模糊不清，而且线索很少，但最后，凶手都被追拿归案，而且那凶手一点都看不出会杀人的模样。
　　仅仅是凶手被媒体公布出来的照片，顾温就可以判断这不是普通人，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何日此肯定，只是直觉如此判断。
　　自然也就知晓，不同于人类，不是一件幸运的事情，所以顾温一直隐藏自身。

　　他一直努力将自己伪装成一个人类，可身体却在反抗发出指挥命令的大脑！
　　尤其是在今天！
　　镜子里的顾温咬住下唇，眼中有有一抹恐惧。

　　这种状态越来越不可控了。
　　平时只是在大脑想想，可刚才在浴室里，有一瞬间，顾温发现自己动了动指头，要不是搓澡巾从手中落下，自己都忘了眼前这个人是养育自己长大的父亲，被兽性所支配，只想撕碎眼前人的咽喉。

　　这股冲动让他害怕，镜子里的顾温消失。
　　顾温将门反锁好，抱住毛茸茸大白，将头埋在柔软的毛发里，发出小兽一样的哽咽声。
　　对于这股无法控制的本能，顾温害怕极了，他觉得，有一天，或许自己真的会咬断顾方的脖子。

　　“大白我刚才差点对爸爸动手。”
　　“我到底是怎么了？”
　　“我该怎么办？”

　　被自责与对未来的恐惧，让顾温感到十分不安。
　　这些话，他不敢告诉顾方，只能和大白倾诉。
　　说起来，顾温虽比一般孩子智商高，但智商再高，他还是一个孩子，在这种孤立无援的情况下，不敢和别人说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即使顾方也不敢！
　　因为他怕，自己会被顾方抛弃。
　　毕竟……他和顾方没有血缘关系……
　　还有几年就成年了，情绪很少外露的顾温眼眶红红的。

　　感到他的无措，大白伸出舌头舔了舔顾温还带婴儿肥的小脸，年老的它能听懂顾温很多指令，但太过复杂的东西，它还是不明白。
　　可它知道，自己的小主人在这一刻，很无助。

　　在大白的安抚下，顾温抬起头来，露出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球，他瞳孔露出一抹凶狠，是决断。
　　次日，为了止住这种奇怪的感觉，他敲开了屋子里一只巨大的金猪。
　　里面装满了顾方给自己的钱，顾温很少有物质上的需求，下意识如一只仓鼠一样，将东西一点一点存起来，这种枕头一样大金猪，他已经存到了三分之一了。

　　从里掏出一些钱，顾温趁顾方不在的时候，偷偷去市场里买了一只金鱼和一个鱼缸。
　　倾倒的水流带着一抹刺眼的金红落进了透明的鱼缸，飞溅的水珠在灯光的照耀下流光四溢，一如金鱼璀璨的鳞片。

　　有了新居所的金鱼快速熟悉这个模样的容器，游来游去的模样，十分可爱。
　　但对于顾温这个陌生人，在鱼缸外的那根白嫩指腹黏在玻璃上，跑得飞快。
　　小动物的胆小显露无疑。
　　虽说如此，它又会在鱼食落下来的一刻升起。

　　照顾了一段时间，金鱼也就不那么怕顾温了，可顾温却始终保持一个奇怪的态度，不靠近，只是平日里无事就会盯着金鱼看，似乎在等待些什么。

　　直到有一天顾温等的那样东西来了！
　　在那股熟悉的本能侵占自己大脑时，第一时刻，顾温飞奔会自己的房间，将门反锁。
　　之前因为面对的人是顾方，所保持淡淡温和的脸上褪去了所有温度，一脸凝重的眼神注视金鱼，眼中满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冲动。

　　可那金鱼看不懂，也无法看懂。
　　它只知道一直照料自己的人来了，摇着尾巴向顾温游来。

　　原本捂住嘴巴的顾温眼底出现一抹歉意，双手也浸入冷水里去抓那条还没有反应过来的金鱼。
　　摸到滑溜溜的鱼身，顾温神情一顿，有些挣扎，却在金鱼开始挣扎的那一刻，毫不犹豫将其捞出水面，与柔软的双唇亲吻。
　　触到对方与自己截然不同的体温，森白森白的牙齿猛地咬下，失去鱼头的鱼身有鲜血涌出，顺着顾温整齐的牙缝流下，还活蹦乱跳的鱼身就被顾温丢在地上。
　　淡淡腥味在舌尖缠绕。
　　舌头抵住鱼头，面露抗拒神色的顾温想要将还会动弹的金鱼脑袋吐出，他忍住恶心想要吐的冲动，开启牙床想要将鱼头咬碎。
　　嘴巴一张一合的鱼头也被顾温吐到鱼身不远处。

　　下一秒，顾温扑倒床上，撕碎柔软的布料，掏出一朵又一朵雪白的棉花塞入嘴里，眼眶不断有泪水涌出。
　　等肚子鼓成了一个小球，他难耐不断抓挠着的柔软的大床，隐隐有类似野兽的痛吟传出，又被重新压下。

　　顾温存下来钱一点一点用去，随着金钱的流逝，顾温两只眼睛下是深深的黑眼圈，那不该出现没有学业与家庭重压的顾温身上。

　　将房中一具狗尸处理掉，门牙不断啃咬住坑坑洼洼的大拇指，将指甲咬掉之后，不知觉咬破娇嫩的肌肤。
　　舌尖一卷血珠，顾温没有发现嘴里多了血腥味，依旧在咬手指。

　　没有用！
　　没有用！
　　没有用！

　　一边咬指甲的顾温努力思考着，还有什么自己没有尝试过？
　　身边一切能接触到的活物，除了人，无论是搬上饭桌的鸡鸭鱼肉，还是作为宠物的猫狗鸟鱼，在能买到的情况下，顾温都试了个边。
　　个每一次都如最初的那一次，无论是什么，顾温只能感到恶心，就像每一次进食一样，除了嚼蜡感，便是反胃！

　　原本还能压抑的杀戮欲望。
　　到现在，顾温几乎每隔一天就会出现。
　　他现在都不敢睡觉，深怕某一天自己醒来，见到的就是顾方的尸体，巨大的压力让顾温精神濒临崩溃。
　　可在见到顾方的那一刻，他又将所有的情绪掩盖起来，回到那个在顾方面前一直都是温和浅笑模样的顾温。
　　即使他的身体比成年人还要健康，这宛如人格分裂的病状也让顾温身上散发出一抹他无法掩盖住的疲倦，让陪着年纪大了的大白呆了几天宠物医院的顾方发现。
　　这一点，照例带大白去做检查

　　顾方都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检查一下？
　　顾温只能勉强的笑笑，却没有拒绝，他已经无力隐藏了。
　　在以前，他最不愿意去的就是医院，怕医院里的医生和器材发现自己的异常。
　　可如今，他能试过的所有办法都去试了，无论是金鱼，还是兔子，还是鸡，除了人外，只要自己能弄到手的，都试过了。
　　依旧没有任何缓解自己的杀戮欲望，反而因此浪费了一大把时间。

　　其实从顾温的内心，已经彻底认同自己，这股杀戮的欲望就是对人类的！
　　只是他不想认命，也不能认命。
　　因为一旦放任这股欲望，那个吊儿郎当的男人将会成为顾温所看过的案件。
　　即使早就猜到，顾温也要装作不知道，他不能放弃挣扎，因为放弃的后面是顾方再也无法在其他人面前嘚瑟的冰凉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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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去，不更。
还是等彻底写完这个故事后开始补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