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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性别不明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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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和鞋柜子一样高的男孩一点点长到举手可碰门框那么高,可他内心中,那个始终蹲在黑暗小孩随着时间流逝被掩盖,却始终没有消失。
长大的陈童常常觉得,那个始终没有长大的孩子才是真正的自己,而现在只要人见了都会夸一句乖巧的自己不过是他人手下的一只提线木偶。
跳一场让人欢快大笑的舞台剧。
这种压抑的想法让沉默的陈童更为孤僻,这种阴暗的性子,自然讨不了大多人的喜欢,亲戚好友找来找去也只能寻到乖巧两字。
他这份过于乖巧的安静,只会让人觉得,这个人是不是心理有疾病。
陈童也觉得自己有病,而且病的不轻,病入膏肓。
明明生为一个男性,可他只喜欢那对自己来说勒得慌的三角蓝白条纹内裤,喜欢垂坠感极佳的连衣裙,喜欢如绸缎一样顺滑长发,喜欢……
太多喜欢的物件让他一时无法道尽,但那些东西又都是女儿家才会喜欢的。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个女孩。
每一次在看到镜子里那个四肢修长,喉结明显的自己,他都觉得十分恶心,尤其是每日握上那个恶心的物件解决排泄时,胃像是被一只手用力拽住,厌恶升上巅峰,整个人不正常的抽搐。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手,握住那臭虫,手指一点点施力,将那不该存在自己身上的丑陋物件拔掉,才能缓和自己大脑里不断冲上来反胃感。
下一刻冒上神经的疼痛让陈童条件反射地松开手,止住自己想要将它割掉的冲动。
可等到下一次的时候,陈童还是会抓住那恶心的东西,然后用力拉拽。
疼痛让他过分清秀的五官扭曲狰狞,只有那一双始终空洞无神的眼睛不由自主涌出了泪水。
是因为疼痛而流出的生理盐水。
在细细看,那双深幽地望不到底的眼眸中堆满了无望的悲伤,可他的双唇却是勾起的,他笑得癫狂,笑得满目苦涩。
在这一刻,他好似回到了那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年纪,将房门紧锁,像小时候一样,蜷缩在角落。
只不过那个角落换成了黑暗的床底。
陈童伸出双手捂住小丑一样滑稽的脸,无助缩在冰凉的地面上,手心一片湿润。
“为什么不是一个女孩子?”
“是我上辈子做错了什么吗?”
黑暗中,是他轻到无人可闻的求救声。
到了白日,陈童又恢复到那安静过分的模样。
内心的痛苦不断折磨着他,他想为自己踏出一步,可迈出的脚永远在下一刻被人一刀砍断。
就如他头发长了一点,母亲就会第一时间将他捉去理发店。
陈童抚摸衣袖下凹凸不平的肌肤,眸子蒙上一层雾,或许他们已经发现了自己自残的现象,只不过,她需要一个男孩,而陈童正好是个男孩。
可小童不想当一个男孩,时间并没有将他矫正成一个真正的男孩,内心那颗种子反而因为黑暗的灌溉越发壮硕成长。
甚至有一次,陈童差点踏进了女性内衣店。
他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没有死也会疯了。
他需要发泄。
压抑了自己十几年的陈童终于做了一件他有生以来最为叛逆的事情,报考了外地的大学,获得短暂自由。
但他还是没有逃离父母的掌控,那比查岗女人更频繁的通话,还有那乐此不疲异性介绍,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让他疲惫至极。
导致陈童有一次恍恍惚惚真的走进了一间女性服装店。
服务员甜美热情的声音让他浑身吓出了一身冷汗,手脚吓得冰凉。
大概是见他不自在的模样,面带笑容的销售员体贴地问了一句,“是不是为女盆友买衣服的时候”
内心砰砰跳的陈童着魔般地点了头。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走出服装店的,但走出来的时候,手里已经有了一个鼓鼓的环保纸袋子。
里面装着一件做工精致的红裙子。
回到宿舍的他整个人都处于茫然中,直到看到纸袋里露出的一抹红,他像似着魔一般伸出了手。
顺滑的缎面如水流一样柔软,让他不由自主钻进了厕所将门反锁。
等陈童反应过来的时候,镜子前已经站着一个怪人了,剑眉星目,菱角分明的男人滑稽地穿着一件偏小的红裙子,露出两条毛茸茸的大腿。
面对镜子里如此变态的男人,陈童尖叫着一拳挥出,鲜血顺着拳头下淌出,出现了很多个将陈童逼到绝境的红裙男人。
与碎片里数不清的红裙男人对视了三秒,陈童突然将水洗台上的东西都扫到地上,如泼妇一样疯狂用拳头捶着镜子。
飞溅出的碎片像飘落的雪花,落在他身上,他脸上,留下一条条红色的细缝,与艳丽的红裙融为一体。
直到墙壁上只留下一个框架时,陈童无力地瘫倒在布满杂物与玻璃碎片的地上,不顾血肉模糊的双手,用力揪着自己的头皮,发出一声声无助又绝望的悲鸣。
自那天后,陈童向角落里的那个孩子伸出手,将男孩带出了黑暗,他仿佛变了一个人,留起了头发,尝试修剪自己身上的体毛。
甚至用在外面打工租了一间10平左右大小的屋子,搬出了宿舍开始节食。
虽然他没有一般男性那般高大,反而十分纤细,但这还不够!
男性的骨架与女性差距太大,即使陈童已经比一般男性瘦弱,但穿上女性的衣服,还是满满的违和感。
但陈童已经很满足了,因为他可以在家里穿很多女性的衣服,这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在这不朝阳的密闭小房间里,陈童感觉每一天都像泡在蜜罐里,很幸福。
只不过,陈童这小小的满足,上天并不打算留给他。
他的父母有一次来到学校,发现他并没住校,从辅导员那得知他在外面租了房子。
十平米的房子,自然不会有多好的门,也就没有猫眼的存在,陈童打开门的时候,他正穿着一身带兔儿粉色居家服。
“你这个不孝子!你是不是想要逼死我啊!”
进来的人一眼就看到床边挂满女性服饰的一家,陈童妈捂住胸口,嘶吼地里,一副快要气晕了的模样。
陈童爸则像似多年前一样,咒骂一声,“你疯了!”便伸出的手,想要将陈童视为生命的东西毁灭。
陈童则像儿时的时候,挡在陈父面前。
“我不是疯子,我只是生错的性别!”
这句始终环绕在唇齿间,却从来没有勇气吐出的话,终于在这一刻说了,陈童感到了解脱。
“你真的疯了!”陈父怒极反笑,“好好好!”
也不去动陈童身后的衣服,伸手拿过一旁的衣叉,直接打在陈童身上。
陈童可以反抗父母,但他无法像自己父亲一样,拿起武器对待至亲之人,只能不断躲闪,可这十平的小房间内,又能躲到那里去?
在感到□□上的疼痛时,他突然发现,自己其实从来都没有长大,一直都是那个很多年前只会缩在角落的孩子。
那个被自己好不容易牵起来的男孩,又被黑暗重新所吞没。
他所珍视的一切,不过是镜中月,水中花,只要小小一粒石子就可以毁灭。
陈童又被父母带回了家,关进了房间里。
这一次,陈童不想在忍耐下去,因为他知道,自己无法再挣脱这一片黑暗了。
他找出那把自己以前就藏好的刀片,在手腕上用力一划。
比以前任何一次来的用力,来的深。
裂开的口子里,鲜血一滴滴蹦出,汇聚成流缓缓顺着手背从指尖滑下,在流到指尖时又凝聚成珠,落在冰凉的地面上。
滴答,滴答。
一滴,两滴,三滴……
眼睛空洞的陈童双唇蠕动,数着血珠声,在发现自己无法掌控这具满是丑陋的身体时,他明白,自己要解脱了。
终于可以好好睡上一觉了,再也不用害怕那双从暗处射来求救的目光了。
陈童嘴角微微弯起,不同往常过于扭曲的弧度,很浅,很淡,是他从不曾出现过的平静。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几章是不是太压抑了?
收藏掉了好几个,心疼刚胖起来的自己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