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有凰》芙拉赫萨

46、第四十六章

　　“我真的想要小凤凰。”

　　“兴许和我一般，只是个凡人罢了。”

　　“我的骨血岂会是凡胎？”

　　“嗯，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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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凤凰，没了。我还未睁开眼，就能感觉的到。这是一个母亲天生的敏感。

　　我不是一个好娘亲！

　　邝露说：“昨日天后娘娘将玄穹之光注入丹炉后，因为身体承受不住玄穹之光的威力……受了伤。还好天帝陛下及时赶到，才将娘娘救了回来。”

　　我在房中没见到润玉。

　　我问：“他如何救我的？”

　　邝露垂了眼道：“就是，就是渡了些灵力给你。”

　　我移了双脚着地：“不要骗我了。”

　　邝露急忙凑了上来：“娘娘，你现在身子正虚，不可下榻啊。”

　　她在说谎，我的身体一点事都没有。

　　我起身就往外走去。

　　邝露急了：“无凰，你还要去哪里？”

　　我没有骗她：“去找太上老君拿九转金丹。”

　　“你要九转金丹可是为了二殿下？”

　　我点了头。

　　“你眼里、心里只有二殿下，你为什么就是看不到天帝陛下呢？你可知他为了你，付出过多少？他甚至从未奢求过你任何的回报！”

　　邝露将她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我很早就知道他喜欢你，他那样一个清冷的人，只有在看到你的时候眼中才会有温度。他说过，他是害怕寒冷的，却甘愿为了你放弃温暖，为了成全你们，他宁愿去找他的生母。你知道吗？当废天后杀了洞庭君，他连最后的退路都没了，可他还是不去争、不去抢，一心只愿你幸福。”

　　“以前天界人人都称赞火神，难道夜神就不优秀了吗？他只是没的选，他有的只是被逼无奈。后来没了火神，他成了天帝，而他写的第一道诏书便是立你为后。你一定觉得他恃势凌人，你又知不知道他这是赌上了一切？赌有朝一日，你能看见他的好，哪怕是千夫所指也在所不惜！没错，你原是要嫁给火神的却成了天后，但你可曾听过一句难听的话？悠悠众口，是没有人议论吗？不是，因为他替你挡下了所有！”

　　邝露压低了声音道：“他甚至将你们的孩子当成了他自己的亲生骨肉。”

　　她说了许多，我只问了一句：“那你可以不爱他吗？”

　　邝露难堪地偏过了头。

　　我没有勉强她做出回答。

　　绕过邝露，我问心无愧：“对于润玉，至少我没有骗过他。”

　　邝露没有透露润玉是如何救的我，不过我在太上老君那里却知道了。

　　老君给我丹药时，脸上的神色相当复杂：“天后娘娘昨日几乎是回天乏术，怎的竟然这么快便恢复了？”

　　我收起九转金丹道了谢：“多谢老君。”

　　他捋了白胡须望我：“上古洪荒有本书叫梦陀经，上面记载了各种禁术。老夫好像依稀听说过，有一技名曰血灵子，可以改天换命。施法者需依书上所示，割开七处筋脉，将体内的半数精元注入到血滴之中，凝成血灵子喂给伤者。然而施救者会因此损耗一半的天命仙寿。”

　　我一愣，原来如此。

　　老君一声长叹：“看来，陛下对娘娘可谓是不计后果了。”

　　因为注定没有结果，所以就不计后果？

　　回到璇玑宫，我推开了七政殿的门。这里本是润玉处理公务的正殿，如今俨然成了他的寝殿，而他原来的寝殿住着我。我很少来七政殿，就像他从不在寝殿过夜。

　　润玉坐在案前，正望着窗外出神，连我进来也没有察觉。

　　他看上去才是那个虚弱的人，呆呆的模样，毫不设防。邝露说，他在赌，就赌我看不看的见他的好。其实，我都看到了，一览无余。他的好，他的脆弱，还有他的执着。说来无情，润玉越是好，我越是只能将他伤得更深。可笑的是我明知道会伤了他，却还是不肯留情。

　　只是情，太容易万劫不复。

　　爱一个人很难，与一个人相爱更难。如果爱不必怜悯，那么相爱就没有余地。

　　我走过去，他望过来。

　　我还没有开口，润玉站起来便是一句：“对不起。”

　　他无力地道：“我，我没能救回你腹中的孩子。”

　　我上前出其不意地拉过他的手，摞开袖子看见了他手腕上的伤口。润玉一把按住伤处，不让我看。

　　“血灵子，对吗？”

　　“没有的事。”

　　他抽回手，不承认。

　　“一半的天命仙寿，值得吗？”

　　“当时你命悬一线，我只能一试。”

　　我说：“润玉，我们和离吧。”

　　既为夫妇，好聚好散，一别两宽。

　　润玉反倒笑了起来：“无凰，你这是终于承认你嫁给我了，是吗？”

　　我认了：“这是我唯一能对你做出的报答。”

　　润玉的笑容转瞬即逝：“我不需要你报答。无凰，只要能看着你，能在你身边陪着你就已经足够。以前我拥有整片夜空，可是我依然寂寞。而如今我有了你，我已心圆意满，我不会与你和离的！”

　　我点点头：“好，你不愿意就算了。”

　　润玉慌张地将我抱住，完全不顾他身上各处的伤，一点一点地渗出血来。

　　这一回，我没有推开他。

　　邝露送来药膳，正巧撞见了这一幕，一失手打翻了药碗。

　　她怔了片刻，跪下低头道：“陛下恕罪，是邝露大意了。”

　　润玉不得已放了我：“邝露，你先起来，这里无事，你退下吧。”

　　邝露抬起头望了我们，许久才站起身来，快步出了七政殿。

　　殿门外，树下的花开了。

　　润玉继位后，辛勤化解了花界的旧怨，九重天上便有了真正的花。

　　润玉也看到了：“无凰，你看，那花开得多好。”

　　花开的时候，最珍贵。

　　同是赏花人，不是心上人。

　　“无凰，过去的一切已经不再重要，那些旧人、旧事都会烟消云散。昨日我听叔父说了些大伯的事情，大伯一生痴情，你既见了他，为何还不懂我？我知道你想救旭凤，我可以如你所愿，我陪你去见他。”

　　我垂了眼道：“不必了，你有伤在身，需要休养。”

　　润玉有些意外，甚至是有些不知所措地望了我。

　　我说：“润玉，谢谢你。”

　　“谢谢你这么久以来，留给了我最后的体面，你还救了我。在其他人的眼里，我终究是你的天后了。若这是你想要的，你得到了。你不愿和离，我也没有办法给你再多的了。你不要怪我，好吗？”

　　仿佛我的话是恢弘的诗章，润玉的眼中有星辉晴朗。

　　“我不怪你，我怎么会怪你呢？”

　　我笑了笑：“邝露打翻了药膳，我再去问她要一碗来。”

　　润玉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那，那我等着你。”

　　我笑了又笑。

　　润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也不想带着天后的身份去找旭凤。

　　南天门前，我拿出了人鱼泪，使出所有的灵力催动，摇身变做了润玉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