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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遗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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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文举脸色一黑,一把将打单阳的蔡淑芬摔倒在沙发上,“泼妇你够了,多少年了,她已经死了,你还这样喋喋不休的有意思吗?”
“我喋喋不休,是谁在火场里不管我和肚子里的孩子要去回头救那个……”
“啪!”单文举忍无可忍,朝蔡淑芬的脸一巴掌,终于把她没头没尾的话打断了,“你够了,你是想让我们一家在嵩阳县抬不起头来你就继续嚎。”
蔡淑芬捂着脸哭得肩膀抖动,再也顾不上去打单阳,单阳正要起身,蔡淑芬含泪的目光正好撞到他身上,哭嚎的语气一顿一个巴掌扇过去,眼里的恨意让人触目惊心。
单阳偏一下头就能躲过,可是他没躲,硬生生挨了这一下。蔡淑芬一怔,显然也是认为他会躲得过,这一巴掌扇的实在,单阳的脸迅速就肿了起来。
他抚着脸一声不吭的起身,攥着手里的帕子动了动嘴角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看了单文举和蔡淑芬一眼就低下了眼睛,一瘸一拐的进了屋,随后关上了房门。
一进门,褚御快速的出现,摸着他的脸有些心疼,“小阳,你……”
他问不出口你为什么不躲开这一巴掌,因为他知道,明处的伤痕才让人更加同情。
除了将人揽进怀里紧紧抱着,褚御觉得自己很无能,这个克制隐忍的孩子呀,受了太多苦。
单阳靠着他,感受到自己又热又疼的脸贴着的衣料滑的像水一样,冰凉凉的很舒服。鼻翼里充斥着他身上一种干净清冽又很独特的味道,心奇迹般的平静了下来。
只听得他闷闷的道:“不疼的,只是她不该拿走那条帕子,那不是我的,她不该拿走,我的书包,鞋子,笔记本,钢笔……都已经给他了……你看,我把帕子偷偷拿回来了,这一巴掌就当跟她换吧。”
褚御蓦地心一软,原来他想多了,一切的阴谋论用在这个让人心疼的孩子身上都有负罪感,他纯白的就像一望无际的冰原,内心一眼就能看穿。
“傻孩子,一条帕子而已,有什么的,我这里多得是。”
单阳抿了抿唇,却没说什么,只是在心里细细反驳,“你不会明白的,第一次有人那样对我好,用那么好的手帕去擦我脏脏的沾着仙人掌汁液的脚腕。”
褚御听着他的心声,心里叹息,这傻孩子怎么就记不住呢,他听得见他的心中所想啊。
但这种被特殊对待被依赖的感觉却该死的好。
“下午放学,刘老师会来吗?”
单阳从他怀里抬起头,认真的望着他,带着不自知的信赖。仿佛他是万能的,一切都知道。
“她说会来那就一定会来,但现在都不是担心这个的时候,你还有钱吗?”
单阳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个,还是老老实实的点点头,“我有,我捡塑料瓶和破纸箱卖了三十七块四毛钱,买白球鞋花了八块,还有二十九块四毛钱。”
听着这个渺小零散的数字,褚御可以想象放学后或者周末一个可爱的男孩子在走街串巷的捡塑料瓶子的画面,美好又让人心酸。
“那取一点,然后去吃饭,你在长身体,昨天中午没吃饭,晚上啃了发霉的干馒头,今天到现在也就喝了一杯红糖水。”
单阳应了一声,露出一个羞涩的笑,“我的钱藏在……”他还没说完,门“嘭嘭嘭”被人拍的乱响,一个大力之下狠狠摔在了墙上,随之而来是一声恶狠狠的话语,“白眼狼你在跟谁说话。”
是单渡在偷听!
单阳一惊,脸色都变了,褚御一闪就不见了踪影,“别慌,他看不见我的。”
强自镇定下来,看着门口努力寻找人影儿的单渡,单阳低声道:“我在背课文……”
单渡不信,一把推开他,在桌子下面,门后面,甚至床下他也趴下找了半天,什么也没找到。
但这么出去似乎不甘心,他肩膀用力一振,虽然才到单阳胳膊肘的位置但还是被他蛮狠的推了一个趔趄,似乎这才满意,“白眼儿狼你等着,马上就把你赶出去。”
放完狠话他才大摇大摆的出了门。
单阳等他走了急急把门锁上,这才压了压跳的快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的心脏。
“你别出来了吧,我怕他看到你。”
褚御显示身影,道:“放心,我只是怕你担心,我就是站在你身边,只要不想让人看到我,除了你没人看得见。去取钱吧,然后我们去吃饭,吃完饭就去学校。”
“我的钱藏在床底下,这是我爸妈留下的婚床,他们可能觉得晦气就归我了,我床铺下的钱单渡从没发现过。”
单阳说着,快速又熟练的将床上的铺盖掀起了大半儿,直到床中心的位置,才看到一个叠的四四方方的纸包,他取过来拿在手里正要将床褥放下来,褚御却叫住了他。
“等一下小阳,你看床板。”
单阳寻声朝着他指的地方看过去,平整的木板上有一块一尺见方的划痕,就像被人裁断又按了上去一样,由于老旧的颜色不太清晰,不细看还发现不了。
单阳一愣,他上辈子都没发现这里这个痕迹,虽然上辈子他掀起褥子很多次。
“打开看看。”褚御说着不自觉的放低了声音。
单阳会意,并不说话只是点点头,手有些颤抖的往那个裂痕处扣去,一扣,那一小块木板就动了,他心里一动,使劲儿再扣,终于“咔”得一声将那块木板彻底掀了起来,里面放着一个老旧的小箱子,正好卡在支撑床板的横木空隙里,就算抬起床来也不会摇晃的响动。上面还带着一把小铜锁。
二人对视一眼,都有些惊奇。
毋庸置疑这是单阳的爸妈留下的东西,因为这床是他们结婚的婚床,阴差阳错之下归了单阳,若不是这一次褚御心细眼尖发现了,可能单阳又一次错过解开这个秘密的机会吧,就像上一世一样。
“小铜锁的钥匙会在哪里呢?小阳,你记一记,这个家里有没有什么地方有小钥匙,不起眼的,不是单渡他们三人的,有没有印象?”
单阳点点头,“有。”说着就从脖子里把才开门取出来过的钥匙抹了下来,老旧的尼龙绳儿上一大一小两个钥匙,大的是房门上的,还有一把很小的。
“这个小钥匙从我记事起就在我脖子上,有个红色的绳子,就像寺庙里扎平安符那种,后来断了,我想扔来着,但是戴了多年了,我就穿在了房门钥匙的绳子上。现在想想,可能是我爸妈给我戴着的。”
“你试着开一下,看打的开吗?”
单阳拿起铜黄色的小巧的钥匙试着往小铜锁的锁眼儿里插,只一下就轻轻插了进去,他手一转,铜锁开了。
单阳的手有些颤抖,第一次离父母这么近,这是父母留下的东西,他有些激动无措。
“打开看看。”褚御摸摸他的头。
单阳点头,打开锁扣掀起了箱盖,箱子里的东西映入二人眼帘,三个小本本,一叠钱,几十个零零散散的古钱币,最下面还有两张纸。
单阳伸手,拿起三个小本本,两个红色的皮质封面上写着“结婚证”三个字,结婚日期是1985年3月9日。
还有一个淡绿色的纸质的折起来的小本本,封面上写着“出生医学证明”。
他一一打开,结婚证上是像素不高的照片,名字是单文武和刘惠,出生证明上名字是他的,单阳,出生日期,1987年5月23日,除了这些,还有他的血型,出生重量身高,以及出生地点,在嵩阳县人民医院。
他又从箱子底下取出那两张纸,上面那张黑色的繁体与简体字混合手写的一张“普通高等学校毕业证明书”,他仔细一看,是他爸的大专文凭。
下面一张,是房屋产权证明,也就是他现在所在的房子,房屋面积,房产所有人都写的很清楚。
最后,他才拿起那叠钱,全是一百的,摸起来有常年放置的干燥的触感,显然放在这里的时候还是新钱。不过却不是红色,淡黄的正面还是四个伟人头像。
“这是1987年发行的第四套人民币。”单阳说着,数了数,有整整三十二张。
“这可能是你爸妈留着给你娶媳妇儿用的,所以压在了箱底儿里,后世一张四个伟人齐聚的人民币收藏价值在一千元左右,小阳,你现在变成有钱人了。”
单阳手一抖,将钱放了回去,执拗的道:“我是不会娶媳妇儿的,也不会动这些钱的。”
他上一世那么自卑,还有一个原因,他喜欢的是男人,等他发现的时候,他在工地上搬砖头,谁也不敢说又不明白那是正常的,他以为他有病,不敢和人接触交流,慢慢儿的直到学了策划,接触了网络,他才正视他与众不同的性取向,但他从没想过会找个爱人,因为他小时候就做好了孤独终老的打算。
如今褚御提起他娶媳妇儿的事,虽然是玩笑,他却怕,怕褚御嫌恶他。
所以这一次,他隐藏的很好,心里的这些事情没有在脑中回忆,他怕褚御听见他的心声离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