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白兔先生》灯火流转

11、小礼物

　　埃莉斯珍惜时间的每分每秒。在时间所组成的不可思议的国度里，她是个受人喜欢的外来者。
　　其他势力因受规则限制，除了参加舞会很难光临红心城。埃莉斯本人也很少外出，屈指可数的几次出游都和白兔子一起行动，到没有给外人什么下手的机会。

　　可外人好防，家贼难防。
　　同属红心阵营，总在迷路的骑士艾斯总能在玫瑰花园里和埃莉斯巧遇攀谈，赠送她从不知名的地方带回的纪念品。
　　而女王陛下则更是屡屡召见埃莉斯。她送给了她审判的权杖和自由出入宫殿的权力。用夕阳的玫瑰装点她华丽礼裙，奉她为茶会的的贵宾。
　　就连梦魔，也在过会在夜晚趁虚而入，带她去不存在的天空之海，行走于云层之间的彩虹之桥。

　　所有的人都在送她礼物。彼得也想送埃莉斯礼物。
　　他想送她全世界最好的礼物，把其他人通通都比下去。
　　可他不知道该送什么好，那些他所能想到的东西他都觉得配不上。
　　日复一日的，白兔感到了焦躁。

　　身为红心城的宰相，白兔彼得的权势与他的腹黑和脸一样极富盛名，是让不少人如飞蛾扑火般来他面前来送死的主要原因。
　　白兔子一开始也以为埃莉斯是被他的权势所吸引了。他知道，她提的任何要求，他都乐于去满足。就算是想当女王这种困难的愿望，他也会努力去篡夺统治将王冠摘给她。
　　可是至今为止，除了一些诸如“帮忙铲个土”这种小事，和回家这种不可能答应的事情外，埃莉斯没有对他提过任何的愿望。
　　白兔子感到了沮丧。因为他无法用外物绑住她，让她对他产生哪怕只是物质上的渴求和依赖。

　　“埃莉斯，你想得到什么样的礼物？”
　　寝食难安的白兔子终于被埃莉斯逼问出了实情。
　　“只要你想要的我都会买给你。”
　　“哪怕是天上的星星这种不可能的愿望，我也会去努力做到。”
　　——请不要让我觉得我可有可无，不要让我觉得你不需要我。

　　埃莉斯觉得彼得傻透了。
　　他把一颗心给了她，却还觉得什么也没给的亏待了她。
　　呵，他给的难道是颗假心吗？

　　埃莉斯其实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询问当事人想要什么礼物是件毫无惊喜度的事，尤其对象是有所在意的白兔子时，当然是思考出来的才更加珍重啊。
　　可埃莉斯又真怕他胡思乱想用礼盒装一对长耳朵过来，便答应去想一想。

　　体贴解决了白兔子烦恼的埃莉斯，在白兔的期待的目光下缓缓开了口。
　　“一个吻。”望着像是没听懂的白兔子，埃莉斯又说了一遍。“我想要一个吻作为礼物。”

　　空气似乎安静了一瞬
　　渐渐地，凝固在了肺里。

　　犹如齿轮生锈的大脑艰难运作着，彼得的神情渐渐不知所措起来。
　　他像是只受惊的兔子一样，瞪大着红色的眼睛望着埃莉斯。

　　尽管同床共枕过，搂抱过，也揉过耳朵枕过膝盖。但白兔子并未吻过埃莉斯。
　　初见时的喂药，是他们仅有的一次亲密接触。

　　“怀特阁下，女王传唤。”
　　侍女不合时宜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埃、埃莉斯……”
　　白兔子慌慌张张的走了几步。
　　“我想起来我还有公文没处理……”

　　“你先忙。”
　　埃莉斯垂眸而笑。在眼睫所制造的阴影中，她告诉自己她足够耐心。
　　“我不急。”

　　施舍者似的，她在给他机会。
　　却在内心不安中，将脚下的草坪无意识蹂|躏。

　　埃莉斯的心是一座孤独的花园。
　　她想，如果他送给了她想要的东西，她就把他放在心底的花园。让所有玫瑰为他绽放。

　　埃莉斯在等待彼得的回复。这过程可快可慢，取决于白兔自己。
　　可是彼得却突然变得害羞了起来。
　　非常奇怪呢，相处了这么久，早该习以为常的他却忽然害羞了起来。无论是看见她的脸，听见她的声音，都会非常非常害羞。
　　手足无措的对视后，双脚就不自觉的想要跑起来。

　　在白兔子连续几次见她就跑，叫他反而会跑的更快后，埃莉斯终于忍无可忍的追了上去。
　　追着兔子奔跑，这是埃莉斯曾经想也不想的疯狂行为。
　　但埃莉斯不擅长奔跑。在心脏因为剧烈活动跳个不停后她不得不停下了脚步。在来到红心城之后，她少再能体会这种像是要犯心脏病的感觉了。

　　埃莉斯靠着墙喘息着，轻微的晕眩感让她闭上了眼睛。
　　她在等他自己停下。

　　没让她等太久。在一片黑暗中，另一阵心跳渐渐清晰了起来。
　　有阴影投在了眼前。

　　噗通，噗通。
　　在不算缩短的距离中，两颗加速跳动的心脏无限贴近。
　　埃莉斯睁开了眼睛。她听见心跳声变得更快了些。
　　距离实在是太近了，她分不清那是属于谁的。

　　“别这么看着我，埃莉斯……”
　　白兔子害羞的耳朵都要打卷了。他如雪的睫毛不自然的颤着。
　　他最后羞答答的亲了她一口。像是落雪一样。

　　埃莉斯收到了所期待的礼物。
　　她给白兔子一个用绸缎包装好的礼物作为了回礼。
　　但得到礼物的白兔子似乎不是全然的开心。

　　“不喜欢吗？”埃莉斯问道。

　　白兔子摇了摇头。
　　无论收到怎么样的礼物都是开心的，只是……
　　“我有点害怕。”白兔子说道，“你对我太好了。”

　　她给他的太多了。多到超出了他的掌控，让他也渐渐变得不可缺少这些。
　　心中的空洞被塞入的幸福越撑越大。白兔子攥住了自己的衣领。
　　等有一天她把这些通通收回了，他该怎么办呢？

　　啊……明明一开始，只要埃莉斯留在这个世界就够了。
　　但不知何时起，他想让她留在他的身边，想成为那个留住她的人。
　　他已无法容忍她身边驻足其他的任何人。

　　知不觉中，他变成了一只贪婪的兔子。和最初的想法背道而驰。
　　埃莉斯，埃莉斯……
　　他该怎么办？

　　彼得求救的望着埃莉斯。希望她能带他迷途知返。
　　但埃莉斯似乎拉着他越走越深了。

　　“这就很好了吗？可这不是我真正想给你的回礼……把手伸出来。”

　　彼得听话的伸出了手，他看见埃莉斯把手放在了他摊开的手心。她手中空无一物。

　　“埃莉斯？”
　　白兔子困惑的问道。

　　“握紧。”
　　埃莉斯说道。
　　“你要是不握紧，我就把礼物收回了。”

　　仍旧迷惑的白兔子听话的握住了。下一秒，他听见埃莉斯说，“我把自己送给你了。”

　　“我一直在想要不要给你，或者何时给你。”
　　“但我不想再踟蹰了。”

　　拉着白兔子的衣领，埃莉斯踮着脚尖吻了上去。
　　在夹杂着期待与惶恐的斯磨中，她感觉到了相似的颤抖。

　　两个人都是笨蛋。
　　都在害怕着靠近着，小心翼翼的试探着。
　　有点小可怜呢。

　　什么是真实，什么又是虚幻呢？
　　这不该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埃莉斯感受得到心之药沉甸甸的躺在她的口袋里。

　　可在不真实的世界中，她也感受到了温度，听见了心跳。
　　她正在亲吻他。
　　这怎么会是虚幻。又怎么可以是虚幻？

　　对方清晰的心跳就在耳畔。埃莉斯却已经听不出表针的声音了。
　　那已经被她的心跳声掩盖，或者说融为了一体。

　　她想，就算那是，她也会让那成为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