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反派想洗白》雒璃

2、第 2 章

　　第二章

　　王夫人这次的病看起来虽然凶险，但若真论起来倒还是心病多一些，其余的至多不过这些年劳累过度了一些身子骨亏虚罢了，其实并无大碍，以荣国府如今的情况还不缺调养的汤药钱。

　　王芷云虽得了原身的感情记忆，心中也是难过如同万箭穿心，但到底头上还有个红楼悲歌的利剑悬着，便是心中万分难过也迫于压力不得不暂时压了下去，强撑着自己安排其他事宜。

　　贾珠早逝，灵柩已经入土，但是却不代表一切都结束了，需要管家太太王夫人出面忙碌的事情还是不少的。毕竟这会儿原著里头管家的那个精明强干的琏二奶奶王熙凤尚未进门，而珠大奶奶李纨虽然出身也不差，偏又是个未亡人的身份，什么事情都不好出面，再加上她腹中还怀着个遗腹子，虽其他人尚不知这孩子的男女总归是贾珠唯一的孩子怠慢不得。甚至略关怀贾珠一些的人都少不得为此格外关注李纨几分，这种情况下若是这个孩子有了什么。

　　不同于家里别的人的猜测担忧，王芷云瞧着李纨的肚子，心里却清楚的知道，这孩子便是这贾家第四代里的头一人贾兰，也是贾家上下唯一一个能科举出仕的男丁。

　　这个事实，难免让王芷云长舒了一口气。这倒不是因为王芷云重男轻女什么的，实在是二房将未来当家的大房得罪的狠了，如今真的太缺少一个能支撑住自己这一房的人了。

　　这荣府的爵位是大房的，自贾代善去后传给贾赦贾恩侯，而王氏的丈夫则是贾赦的弟弟贾政贾存周。虽然如今二房因为被贾母偏爱而居于荣府正中的荣禧堂，但是到底这大房才是爵位的主人，二房如今就是再得意也不过是个鸠占鹊巢的，总归有一日是得离开的，总归得再那一天之前让自家立起来才行，否则日后不是擎等着被人欺压。

　　最初的时候二房居于正堂的确是出于贾母的偏爱——这荣府的爵位是大房的，无论是否住在正房，贾赦到底是一品的一等将军，这一点没有人能够否认，总归是他在京城里立足的底气。而贾代善没了之后，贾政从超品国公之子沦落为京城里无处不见的从五品的小官，再掀不起半点水花，若是贾母这个当亲娘的不给贾政撑腰的话，只怕贾政的日子真的是过不下去了。

　　时下讲究的是所谓父母在不分家，哪怕贾代善已经过世多年，但只要贾母尚在人世，这荣府二房人口尚未分家，作为贾赦的亲娘，让底气弱一些的幼子居于正堂也是私心里为他人情往来添上三分底气。

　　不过也顶多就是这样了，真论起夺了大房的爵位之类的事情，贾母却是没想过的。便是王夫人，在贾珠尚在的时候也是全然没考虑过这件事的，甚至并不太在意家里的爵位问题。

　　荣国公的名头听起来好听，不过这爵位又不是世袭罔替的那种，当初贾赦继承爵位的时候就是降了等级的，只是个一品的一等将军，再降等席爵给贾琏做二等将军的时候就该是三品——贾琏年纪与贾珠相仿，纵然贾琏无子兄终弟及，等这爵位真到了二房的时候也已经是五品了。

　　五品……哪怕这是爵位，也并没多么值钱，贾政如今已是从五品的员外郎了。而且贾珠有读书天分，未及弱冠的举人在如今的年代已算是少年惊才，他日总有进士及第的一天，而背靠荣府的他根本不难谋个职缺——那就已是六品，和五品其实并不相差太多。

　　贾政难以晋升是因着他原是荫封，又无大才，是以只能在工部混着日子，而到时贾珠以进士之身入朝，按资历步步晋升原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又怎会眼馋那不过五品的虚爵。

　　只是贾珠早逝，可怜王氏一片慈母心尽付黄泉——大约便是此时，她才终于将视线转到了被贾母抱在身边的宝玉身上。

　　——甚至若是宝玉如他兄长般，她也断不会起心算计爵位。

　　贾赦的爵位就算能到自己家里的时候也已经不值钱了，更不要说爵位的传承少不得得惊动了上头，并不是如住处一类的贾母张张嘴就能决定的事情。这成本太高收益太低，只要王夫人不是傻的就知道该怎么选择。

　　只可惜宝玉到底神瑛侍者下凡，原就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等后来王氏终于发现这件事的时候，又正赶上贾琏三十无子，王夫人这才模模糊糊的起了些心思。而这会儿王氏可还不清楚贾宝玉日后能够如何，自然不可能这么未雨绸缪的算计起大房来，纵然她给贾琏说了王熙凤这门婚事，想的也不过就是让未来的琏二奶奶和自家亲近一些，好让自家能够多占一些荣国府的便宜，别的事情她还真是从没想过。

　　王夫人还不明白贾宝玉未来的性情，但王芷云到底是清楚的。

　　所以她断断不会将希望寄托在贾宝玉身上。

　　甚至，因着她心知红楼梦和清朝的背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想想清朝的所谓文字狱，便是为了贾宝玉那衔玉而生的传闻，她巴不得他做一世的逍遥公子，却是终身莫临朝言政才好，别因着这所谓的不凡出身连累家里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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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芷云既发现自己命运多舛，自然不会将时间白白浪费在床榻之上。虽说此时离红楼剧情开场还剩不少时日——这日后风流多情的怡红公子还是个小娃娃，四春中最小的惜春还是个刚出生没多久的襁褓婴孩，而扬州那边的小姑子刚怀了第二胎，还没生下来。

　　这主角尚未到登场的岁数，距离很后来的时候荣国府风起云散更是不知道还要多久，但并不妨碍王芷云身在其中提前生出危机感。
　　无知的人总是幸福的，而如王芷云这样知道的太多其实才并不是什么好事，总会让她压力倍增。

　　人在很多时候真的是靠意志力生存的，王芷云既咬牙噙着口生气，又到底被未来惨剧磨消了三分难过，到底也没几日便从水米不打牙的气若游丝勉强恢复了五六成，哪怕其实还算不上十二分的健康，以荣国府的家底总归能慢慢养回来的。

　　而贾政那边，念着出息的长子英年早逝，哪怕因为他还有其他的孩子，并不如妻子那般生无可恋，到底也还是大病了一场，看着和妻子一样都很是憔悴了几分，一时之间夫妻俩倒很有些同甘共苦的劲头。

　　要知道，在贾宝玉出生的时候，王夫人已经是三十岁上的人了，并算不上青春靓丽，也算是已经过了生育的最佳年纪，但仍旧能够怀上孩子，可见那时候的贾政与王氏还是很有几分感情的。所谓结发夫妻感情总都是不差的，如今瞧着妻子因长子夭亡险些也一病去了，贾政心里也是有意体贴妻子，哪怕自己也是十分难过，到底还是尊着医嘱叮嘱这院内人少在王芷云面前提起贾珠，免得她再添难过。

　　贾珠早逝，整个荣府人都是极为难过的，不独贾政夫妇。可到底贾珠的生死离他们来说已经有些遥远了，这偌大个荣国府里，若论起难过来，却也大概只有一人心里的悲切不在他们夫妇之下。

　　那便是贾珠的未亡人李纨了。

　　贾珠聘了李氏为妻时，他的身子虽说不上多么强壮，但是到底还算康健，顶多能说是读书人总不比祖上是武人时健壮罢了，谁也没料到后头贾珠竟被一场考试夺了生气去——因为李氏正好在这时怀了身子，算算来这孩子便是考前得的，原著里的王氏觉着是因着李氏在贾珠备考时仍勾搭于他，这才坏了贾珠的身子，是以恨极了李纨。

　　但是苍天作证，虽然李纨的确时贾珠考试之前怀的身子的，但是这个考前……贾珠考前三月有余的时候李纨便查出了两月的身孕，自此夫妻便已分房而眠了。莫说贾珠素来不是放纵的性子，就只说到底中间隔了三个月，这么长的时间里，便是之前再放纵也总能休养好的。

　　不过王氏身为人母，切肤之痛之下自然失了理智，只一心将长子早逝的由头怪罪在别人身上，好给自己转移一下注意力。但王芷云却和王夫人稍有不同，哪怕她心里也是难过的，到底这其实并不是她亲身经历过的苦痛，总还是留了三分理智，也知道如今整个荣府上下，李纨许是才是最为贾珠之丧难过的。

　　——贾政除了贾珠之外尚有二子，便是王氏将长子当成心肝子眼珠子，如今她到底还有一个宝玉，并不是全无依靠，只有李纨除了贾珠一无所有。

　　别说什么她好歹有贾兰之类的话，此时她腹中婴孩尚未瓜熟蒂落，还并不能作为她的依靠甚至还是得依靠着她这个亲娘的，甚至谁也不知李纨这回是否能给贾珠留下一丝香火余脉，想来李纨这会儿除了伤心欲绝之外还少不了各种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