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把剑我收了》空镜·皆无

146、联姻

　　那天最后，重夜还是先回去了，毕竟清醒之后他很难面对两个人睡在一张床上的事实。
　　双笙也没有勉强留他，来到黄泉界之后，她的表现一直都很主动，那是因为失而复得的动力，可是这毕竟不是她的本性，她是个顺其自然的人，只要没有任何意外，她和重夜之间，来日方长，没必要急于一时。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修习师父给她的天道玄抄心法，不可否认比起原本的若水心法，天道玄抄中诠释的灵力周天路线，施行灵力的方式都更深刻，体内原本枯竭的灵力很快就恢复过来。
　　她铸练灵剑的速度至少快了两倍，现在灵剑的数量已经突破了两百柄。

　　“说起来，有件事很奇怪。”
　　结束完今日的修炼，双笙身后的承影忽然开口道。
　　她回头看他，少年抬手撑着下巴，似乎在认真地思考：“那日对抗穷奇，你昏迷之后，龙渊和我相继附体和穷奇交手，直到皇极门的人来，你的身体最终支撑不住，连我们都失去了意识。”

　　双笙：“有什么不对吗？”
　　“你的伤势……很重。”承影接着说：“对手是上古四凶兽之一，你的境界仍旧不足，即便有我们两个剑灵，但我们实力依然有所受限，并不能发挥出全力，加上你的灵力操纵灵剑耗去了一些，那一战捉襟见肘。因此当时你内外的伤势……”
　　闻言双笙打量了一下自己周身：“可是我醒来的时候并没有大碍，除了一些内伤和淤血，这不是月试的时候留下的么？”

　　一道碧蓝色的身影落在院中，“这就是奇怪的地方。”
　　“龙渊。”
　　龙渊抬眼说道：“你的伤好得太离奇。哪怕再好的伤药也没办法痊愈得如此之快，起先我以为是黄泉界的什么秘药秘法，可是这些天你服用了据说已是秘药之一的皇极门的天尘丹，也没有神奇到那个地步。而且当时你的紫府之内，我感觉到了一点不太一样的……剑意。”

　　“剑意？”她体内的剑意包括自己加上四个剑灵的剑意，本来就很繁杂。
　　承影：“不太好说，因为残存的气息很微弱，那日你醒来就消失了。”

　　双笙回想起那日师父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他知道些什么。
　　禁闭的时间还没过，可这几天重夜失去了消息，连残片都联系不到人，师父也没有再来过，除了黄泉殿的侍者会来送上三餐，平日里这院子和牢房无异，双笙实在有些坐不住了。
　　“他们在后山的凌天福地，无息山的灵脉所在。”龙渊似乎看穿了她的小心思，率先说道。

　　凌天福地。
　　无息山之所以被作为黄泉界修者共有的修行之地，除了黄泉界中央的地理方位，更多的就是它的灵脉。凌天福地就是无息山最大的灵脉之源，充沛的灵气终年不断，许多散修会来这里修炼。虽说是开放的洞府，但也有黄泉殿的人负责安排，散修最多只能进入凌天福地的水云洞，灵力最为充裕的几处平日里并不对外，除开一些特殊的事件。
　　比如，对付黄泉界的诛魔之首，红莲修罗体内的蛊虫。

　　九韶泉内泉水潺潺自灵山落下，蓬勃的灵气充溢在山谷中，此时皇极门的掌门玄决和一干大派的长老师叔，指间的灵力凝聚如线，源源不绝地注入寒玉明台上赤.裸着上身调息的重夜体内。
　　重夜丹田内有红光闪熠，他的小腹紧致却有干练线条，红光几乎把他的皮肤照得透明。
　　他紧闭着双目，额间有汗沁出，连唇沿都开始泛白。

　　“丹阳真君，不能再继续了——”阵法的一端，一名长老对着玄决警示道。
　　“再一息！”玄决心如磐石，沉下目光手上的灵力又多施了几分。
　　寒玉明台上，重夜开始颤栗不已，浑身有白色的烟气升腾，这一刻不仅仅是腹部的皮肤，全身都开始绽出红光。

　　有人大喝：“真君！”
　　“收！”玄决翻转手中佩剑，双指错开剑身，原本祭出的灵力法诀隐隐散去。
　　他出声的那一刻，周围的几位高人也都一一收手。

　　玄决行至寒玉明台前，端看重夜的情况。
　　重夜微微撑开眼睑，目光略有涣散之意。
　　玄决摇摇头，抬首长叹了一声——连五个门派联手施展数日的却邪阵都除不去他体内的蛊虫，看起来是无法了。

　　穷奇被封印，尚不知蛊虫遗留在重夜体内会如何，但终归是个祸害，不扫清他这个做师尊的也不放心。
　　“是魔族的虫蛊。”玄决对重夜说，“之前的秘法只能抑制……”
　　“师父无须多虑……不妨事。”重夜明明脸色惨淡，谈吐却依然镇定如常，“只要蛊虫尚在我体内，待找到方法，修为自然能够恢复。倒是……”他的眼光和师尊交汇了一瞬，玄决似乎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已吩咐下去彻查地图一事，近日……你不要见他。”玄决所指的是大弟子重正，当日重夜收到的黄泉青阳界边域地图，正是重正交予他的，玄决不让二人相见，一是提防重正若真是罪魁祸首，见计不成再对重夜下手；而是担心重夜心态不稳，事实尚未查清之前先引来门派内斗。
　　但重夜似乎并没有打算追究的意思：“……是。”

　　其他门派的长老掌门前来关照了几句，重夜穿好门服，下了寒玉明台。
　　“你暂且歇着，我让你师弟来接应你。”玄决见他步履不稳，忍不住道。
　　重夜：“不用，多谢师父。”

　　一行人走出了九韶泉，谷口早有数人等候。
　　“爹爹！”一名容貌清丽娇柔的女子在树下等候多时，见到几位真君从谷中步出，连忙迎了上去。
　　回应她的是黄泉界第二门派天武宗的玉鼎真君沈仲华，许久未见女儿，心中自然欢喜。

　　今日在此的黄泉界修者都是并肩修行上百年的交情，多少也都认识玉鼎真君之女沈文萱，如今沈文萱得道有成，出落得也越发秀致，大家纷纷夸赞了一番。
　　很快其他门派的弟子也都先后上前迎接自己的师尊或者师叔们。
　　沈文萱耳朵里听着旁人对她的赞不绝口，余光却是低低地往人后扫了过去，触及一抹孤立在旁的身影，心下狂跳不止。

　　“爹爹，那蛊……”她刚要问，却被沈仲华以眼神示意住了口。
　　黄泉界只知道红莲修罗受了伤，却没多少人知道他是中了蛊，这个消息，还是不要声张为好。
　　“你啊，还没过门就已经一心一意惦着外人，也不问问爹爹如何了。”沈仲华笑道。

　　众人一阵哄笑。
　　“爹爹只是去帮忙的，还能如何……”被促狭的沈文萱急忙回应，又忍不住看了眼不远处“那个人”的反应。
　　重夜长身而立，神貌清湛，半垂着目光，眸底一片空静无波无澜，像是什么都不惧，又像是什么都不入他的眼，一副高高在上藐视世人的孤傲，和这边的热闹格格不入。

　　沈文萱有些许失望。
　　沈仲华自是看出了女儿的情绪，回首与玄决笑问：“看来我这个女儿是留不住了，丹阳真君，之前谈过的两派结姻，文萱与重夜结为道侣之事，不如今日议一议？”

　　按理，第一与第二总是斗个你死我活的。黄泉界十大修真门派中，皇极门常年霸据第一的位置，天武宗紧随其后，也曾有过嫌隙，近百年前玉鼎真君沈仲华接手过了天武宗掌门的位置，为人沉稳的他并没有继续拉开两个门派之间的豁口，而是主动示好修复了两派的关系，也少了很多不必要的纷争。
　　玄决十分欣赏沈仲华的为人，如今两派弟子和睦，更希望能将此情此景长此以往下去，所以道侣结姻自然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沈文萱天资聪颖，如今已经是临近金丹破境，更是少有灵台之体，若重夜与之结为道侣双修，必然大有裨益，何况她的外貌也不逊于任何女修。虽说修道之人对男女情事并非必要，但玄决一心想为心爱的弟子铺排，再加上天武宗也是这个意思，两方结姻就成了一拍即合的事。
　　这事几年前就提出来了，然而修道嘛，大家都知道的，修真者命长，很多事情就不那么急切，这一拖就拖了大几年。玄决之前也曾就此事询过重夜的意思，还将利害和他坦明，当时重夜并没有明确地表示同意，但也没有拒绝。

　　沈仲华这一问，自是把这件事又抬了上来，不过他也知道这种事，在尚未定论之前还是不宜过度宣扬，所以这句问话声很低，低得只有这一处三人才听得清。
　　沈文萱抿着笑听着两位长辈交谈，心思百转千回。
　　她下意识地去看，却发现重夜并没有注意到这里。

　　不知何时开始，他就一直拧着眉望向远处。
　　她循着他的视线望去，那棵树上却是什么都没有。
　　她迈步走到重夜身前：“重夜师兄，许久不见了。”别人也许都要真君真人地叫，可是她和重夜相识了上百年，彼此间也没有那么生疏的地步，她还是喜欢叫他重夜师兄，能少几分生疏感。

　　重夜还望着那处，直到她开口之后，才缓缓转回头：“师妹。”
　　“师兄的伤可曾好一些了？”
　　重夜：“本就不是大事。”他说话言简意赅，并且没有打算继续的样子。

　　“这次青阳界一行，我一直都在为师兄担心，还好师兄平安回来了……”沈文萱话说到一半，却发现重夜又望向那棵树，不免有些疑惑，虽然往常重夜对人就很冷淡，但也未曾有过这种状态。
　　可能也是因为多了几分注意，当那棵树上传来沙沙声响的时候，沈文萱一掌拍了上去。
　　“是谁？！”

　　凌天福地虽说是散修洞府，可九韶泉这一带是禁区，这几天能来的只有他们，此时还藏在树上不露面的人，哪怕是弟子，也是背着师门偷跑出来的。
　　果不其然，树上一震，一抹人影飘了出来落在地上。

　　沈文萱见到那名少女，不知为何就下意识往重夜身上瞄去，然后她惊异地发现，重夜的神情居然变了。
　　原本拧着眉的他几不可察地动了动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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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字不够多，怪我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