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鳞》高地

62、第62章 突袭的龙卷风

　　岸为了复仇，可以建立跨越欧亚的贸易体系，手中的皮带可以抽向有着共同血液的弟弟，其母也被强制禁闭直至精神崩溃……这样的性格除了后天的养成，多少也有先天的原因——天生一个心胸狭隘的男人，而且容易进入极端。
　　隐闭目养神，似乎天天无所事事也让他疲惫，至少这是外面巡逻兵的看法。隐一点点找寻过去的记忆，希望竟可能详细的想起这个男人的所有。
　　“哈……你又在睡？”伴随着轻笑，一个身体压了上来，似乎是跑着跳上来的，隐睁开眼睛，一张放大了的脸近在咫尺，隐微微蹙起眉头。
　　“怎么呢？有什么疑惑？我可以解答你，今天心情不错。”岸伸手摸了摸隐的睫毛。
　　“你……应该五十六岁了，即便伪装，这种活泼也实在……让人恶心。”隐还是开了口。

　　“你不喜欢？”岸坐了起来，“一张二十三岁的脸摆着五六十人才有的表情，你不觉得更恶心吗？”
　　“……”隐沉默，没有说话。
　　“在这个世界再生，难道你真的觉得什么都跟以前一样？我们真的是建立在不是零的起点上？”
　　隐垂下眼睛，他同意岸的观点，带着前世的记忆，并没有给他太大的帮助，很多东西他都是在重新学习中，相反，因为前世，他比其他人要敏感的多，因此也脆弱的多，或许这样，他不能向刀疤那样豪迈，不能向小兄弟那样勇敢，不能向焦杰那样简单。
　　“看什么？”岸看见隐睁开眼睛，望着雕刻精美的穹顶。
　　“天空！”
　　两人沉默着，谁都知道说的是那一世纯净深远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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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会带你去看的。”岸在隐的身边躺下，相拥而眠。

　　划过的龙吟触动了眼部敏锐的视觉神经，隐睁开眼睛，窗边……站着一个人，谁？
　　一个少女笑眯眯的回过头，指了指熟睡中的岸，又做了一个相拥的姿势，一个睡觉的姿势，跳上窗台，朝空中跃去。
　　什么意思？
　　要自己抱着岸睡觉吗？隐垂下头，龙吟中，岸显得异常的安静，这是他的真面目吗？隐嗤笑不已，因为他觉得这男人压根就不存在真假之分。回过神，手掌已经伸向岸的脖子，只要他一用力，这个世界上从此就少了一个恶魔，隐凝神闭气，伸出的手越靠越近……
　　“隐！”一声呢喃让隐一僵，另一手拉上隐的头发，再看岸的脸，似乎睡的并不安稳，眉头微微蹙着，因为手里抓到东西，似乎有所满足，眉头稍微松开了一点。
　　隐勾起嘴角，手掌瞬间掐住了岸的脖子，因为失去空气，岸的脸色由红到白，层层密汗出现在他的额头上。
　　“咳……隐！”逐渐清醒的岸双手掰着隐的手，渐渐迷离的双眼始终望着愤怒中的隐，他不明白，明明已经对他够好了，这个男人为什么还是要杀他？难道跟自己对立如此开心？
　　下一秒，已经开始虚脱的岸被隐一把抱在怀里，“我还是下不了手……”如同背叛自己的心一般，低喃艰涩压抑。
　　“真的？”岸的声音沙哑晦涩。
　　“恩。”
　　窗外，侍卫们又隐入蓝色鸢尾丛中。

　　做戏的最高境界——让自己也以为这是真实发生的，只有先骗过自己，才能骗过敌人，只是很少有演员能做到这点，而能做到这点的都抑郁自杀了，所谓不疯魔不成活。
　　还有一点，究竟是因为真实流露才入了戏，还是戏中真情而生？真真假假，戏里戏外，人生……不过是场即兴。

　　“醒了？”岸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一弯紫色，印象中，好象有谁因为紫色爱上了一个人，还因为这个人将世界变的一塌糊涂，是谁？岸伸出双手，搂紧隐的脖子，喜欢谁都可以，只要不是隐。
　　“干什么？”隐半撑起身子，而岸却抱的太紧，还挂上面，一大早就……即便是男人也吃不肖吧，隐蹙起眉头。
　　岸不说话，拉下隐，抬头就吻。
　　“喂……呜……”

　　士兵畏惧这名王，但是总管不了自己的眼睛朝里望去，那人终于接纳了他们的王，众士兵狠狠的松了口气……
　　很多年后，新来的士兵只知道这样恐怖的王曾经喜欢过一个人，长什么样子？版本很多，不变的是银发跟紫眸，光是这两样，士兵们就可以把世界上最美丽的容颜安上去，却只限于想象。
　　有多爱？
　　两件事可以看出：王送花给那人，还是亲手摘的。但是没人知道送花只是为了迷晕对方，好强上了对方。
　　另一件是：取下脚链，拴手上，只是另一头拴在了王的手上，锁链还是很长，所以王可以戴着锁链走到议事殿，众臣们明明看见，却只微微顿一下，继续说着他们要说的事情，而王这次有点不满臣子们的反应了，还特意几次把手腕抬了起来，假意抚摩头发。
　　“王是不是头发有些……不舒服？”不能说王因为不洗头发而痒痛，臣子只好如此委婉的问道。
　　“……”岸挥挥手，散了议事会。

　　“哈哈哈哈哈……”隐想忍住的，可还是没忍住，银色的细铁索拴在手上像手链。
　　“平日里那么狡猾，怎么今天这么蠢，没一个人问我为什么绑个这么长的锁链，我下来的时候，后面的侍卫一路收拾这些锁链，动静这么大，他们难道就不奇怪。”岸有些无语。
　　“不是不奇怪，怕被你砍了。”隐笑道，伸手捏了捏锁链，“你用的什么东西，我试过很多次也没砸开。”
　　“……用的你永远也砸不开的东西。”
　　“我看了下接口，没找到，应该在你那儿，昨天晚上你入睡后，我又看了很久，也没找到接口，在哪儿？”
　　“……是有一个接口，自从拴我手上后，我喊工匠把接口用同种材料熔了。”
　　“……这样很危险呀！万一遇见逃命的时候，这么长的锁链会被绊住，然后我们会死的很残！”
　　“谁会追杀我们？”
　　“很多……比如残留的焦姓人，被你害死的三等民，被你实验弄死的贵族。”
　　“……危险无处不在。”
　　“是呀！”
　　“该吃饭了，走吧！”
　　“不是在房间里吃吗？”
　　“今天上街吃，正好让你体验下侍卫们的本领，即便所有人都来杀我或者我们，他们一定会极其负责的把锁链抬走。”
　　“……还是……就在这里吃吧！”
　　“你确定。”
　　“心里不确定，行动确定。”
　　岸又吻了隐，笑着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可爱。’
　　隐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

　　旋转的漩涡汩汩向上，空气挤压而成的气泡密密麻麻。

　　“仞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是谁？”水岸鸢尾丛里，如同隐盖了所有昆虫一般隐盖着所有秘密。
　　“嘻嘻！”少女清脆的笑声响起。
　　男人一用劲儿将少女压在一棵树上，少女没有因为吃痛而改变脸上开心的表情。
　　“你笑什么？”男人开始愤怒，少女却盯着手链发愣，顺着她的眼神，男人看见锁链开始变红。
　　“你的愤怒会传递到他那里。”少女开了口，男人松开手，不一会儿蔓延的红色又褪了回来，恢复到刚才银白的样子。
　　“你能告诉我多少？”平服情绪，男人望向少女，眼里有一丝恳求。
　　“我……我也不能告诉你太多，因为我知道的东西你都用不上，反而增加你的烦恼。”少女有些抱歉。
　　“你能打开这锁链对不对，帮我打开。”男人上前一步。
　　“我不能。”少女退后一步。
　　“为什么？”
　　“你必须爱上他。”
　　“……我很爱他，你应该看见了，这段日子以来，我们相处的很好。”男人笑道。
　　“真的是这样吗？”少女这次没有退后，反而上前一步，一手拉上男人的长发，“时间不多了，你要努力好不好，以后的事情不是你能说了算。”
　　“现在也不是我说了算。”
　　“那只是假象，况且你的心是自由的。”
　　“为什么你们都要我爱上他？”男人有些失态。
　　“……你本是爱着他的，只是经历的时间久了，有些遗忘罢了，若等到你想起时，一定会后悔的。”少女有些难过，男人想起仞离开时说的那些话，说什么他们在以前就认识，来自同一个世界，并且在那个世界相爱。
　　肯定不是上一世，难道……难道是上上世？
　　又是宿命论？
　　“是以前吗？不好意思，我确实不记得了，即便有一天真的想起，我也不后悔现在的选择，我最痛恨的就是宿命论。”男人笑了起来，转身离去，既然你不肯帮助自己，那就继续自己的世界观，继续自己的计划。

　　“你们都是这样，所以才惹了那么大的祸事？”少女呢喃，伸手扯上不知何时出现的面具男衣角，“伏魔，我有点控制不住事态的发展，怎么办？”
　　“……”

　　气泡急噪而迅猛，发出汩汩声，流沙岛上，两个女人纷纷站了起来，她们略为惊讶的望着即将狂风暴雨的海平面。

　　“马菲亚王真是怡然自得，即便沦为阶下囚也可以生活的这么舒坦，那是不是我们每个人都应该试图造下反？”略微讥讽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
　　“是你？”隐回过头，看清来人，又闭上眼睛，他正躺在侍卫搬来的躺椅上晒太阳，虽然这里没有太阳，但是并没有什么影响，关键是心境。
　　“王的功夫怎么样？” 瑛威跳上临近的一块石头，半蹲在隐的面前，最近他经常来这里，也经常跟这个阶下囚聊天，不过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话题。
　　无关痛痒的话题？
　　或许吧，这年头已经没有什么刺激人心的话题，在看过那么多死亡后。

　　“你为什么不问问我的功夫如何？”隐勾起嘴角，以前一直不明白富人为什么喜欢晒太阳，原来……竟这么惬意，只差在眼睛上敷两片黄瓜。
　　“你？”因为隐的话让他诧异，片刻后，“算你厉害！”
　　“爱上他了？我记得有个跟你长的差不多的曾经是他的性伴侣，你是替代品？”隐懒洋洋的说道，太阳晒多了也不好，头有点晕。
　　“那个愚蠢的家伙？” 瑛威的语气充满蔑视，“我对男人没兴趣。”
　　“恩。”隐哼了一声，似乎想睡去。
　　瑛威满眼的轻视，闪入黑暗中，隐缓缓的睁开眼睛，笑的越发厉害，过于桀骜的龙会吃很多苦头吧！隐不想伤害这个孩子，可有时候不是没办法吗？
　　没办法？
　　什么时候自己也开始学会推卸责任，隐厌恶这样的自己，而且越发的厌恶自己。

　　一股黑色的旋转物体出现在天际，正笑着的隐睁大眼睛……龙卷风？这么大的龙卷风竟然出现在这个世界？
　　片刻后，隐又笑着躺下……龙卷风的内部有强力闪电，不知道被刮进去了，会不会一醒来，他只是躺在医院里。
　　应都街上满是惊恐的人，他们睁大双眼看着这怪异的景象，这是他们从来不曾见过的，仿佛一只巨大的恶魔用其肆虐的身躯想要带走所有人。
　　龙卷风接近应都，城内开始飞沙走石，卷起的石头砸中奔跑中的人，跌倒的人撞向另一人，一片杂乱……

　　“隐……”风势很大，即便是在王宫里，也是一片混乱，岸的头发被吹乱，他只得用衣裳来挡住粗暴的风沙。
　　进入卡利姆多，这里要好的多，是指秩序，侍卫纷纷围在岸的身边，想将他送到屋内。
　　天边的龙卷风越来越近，岸知道若这样的龙卷风席卷应都，整个应都将荡然无存，所有的都将消失掉，哪怕龙筋做成的锁链……

　　“隐……隐在哪儿？”岸咆哮着拉住一个侍卫，侍卫指了一个方向，岸朝那边跑去。
　　“隐……隐……”岸看见了隐，见他躺在椅子上，不由松了一口气，正要走过去，岸却停了下来，隐不太对劲，看着已经变成蓝色的锁链，岸有些脚步不稳。
　　蓝色——忧郁。
　　隐在伤心，为什么？
　　岸无法再思索，冲了过去，一把扶起隐。
　　“隐，隐……”岸大喊着，隐却禁闭着双眼。
　　“醒醒，醒醒，隐！”岸摇晃起隐，粗暴而有力，隐缓缓睁开眼睛，目光涣散，找不到任何焦距，睁开的眼睑如同泄洪一般，眼泪无止尽的涌了出来。
　　看了看天空，岸一把抱起隐，朝房间里冲去，关上所有的门窗，回到床上将隐一把抱在怀里。
　　“怎么呢？怎么呢？”岸的眉头深锁，怀里的隐还是没有任何反应，眼泪不断的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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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的动静小了不少，侍卫来报，龙卷风并没有进城，只是擦边而过，损失并不大。
　　再望向怀里的隐，眼睛已经红肿，可眼泪还是不断涌出。
　　“隐，隐，听的见我的声音吗？”岸摇了摇隐。
　　“……”
　　“看着我，看着我。”
　　“……”
　　“不要再哭了，再哭眼睛会瞎掉的。”
　　“……”
　　“隐……”抚摩上隐的眼睛，岸低头吻上，夹杂着眼泪，咸湿暖热，却无法叫人兴奋，反倒是莫名的痛。

　　隐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岸没有问到底发生了什么，而隐仿佛忘记了一般依旧老样子，不时跟岸调侃一下。
　　晒太阳的隐可能不知道，远处的蓝色鸢尾丛里，会有一个人望着他，眼里有着莫名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