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与》沫之茜茜

3、指尖心跳

　　苏颜抱着一大束薰衣草站在病房门口。

　　走廊里，四处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她在护士站打听了许久，才找到了白起所在的病房。

　　正午时分，阳光正好，温柔的光芒透过几净的玻璃窗，投射在他栗棕色的发端，有淡淡的光晕微微闪现，似乎携裹着别样的温柔。

　　苏颜深吸了一口气，敲了敲病房的门。

　　等了许久，才听到自里头传来清清浅浅的少年音，“谁？”

　　“是我，苏颜。”

　　苏颜吸了吸鼻头，轻轻地回复了一声。

　　里头又是一阵静默，紧接着是迟疑的声音响起：“……进来。”

　　得到允许，苏颜轻轻推开了房门，少年上半身裸露着，白色的绷带自胸口处缠绕至腰腹间，他站在窗边，系了系腰间的绷带。

　　胖橘和小橘猫懒洋洋地趴在窗台上，半阖着眼睛打着呼噜，苏颜没想到他连病号服都没有穿，她脸上蓦地一红，忙不迭地别过脸，窘迫地将薰衣草挡在脸前，结结巴巴地开口：“我我我还是先出去好了。”

　　白起微怔，趴在窗台上的胖橘喵了一声，白起如梦初醒，白皙的脸颊上微妙地热了热，他轻轻咳了一声，瓮声瓮气地说：“……咳，等我一下。”

　　说着，飞快地拿过窗边的病号服，手忙脚乱地套了上去，连纽扣都来不及扣，苏颜偷偷瞥了他一眼，见他一只手臂好像不太利落，笨手笨脚穿衣服的模样，好像有那么一点点单纯可爱。

　　她忍不住弯了弯唇，白起见她这副模样，更觉尴尬，病房里一时间除了猫咪打呼噜的声音外，格外地寂静。

　　苏颜拢了拢怀抱里的薰衣草，低声道：“你的伤势好些了吗？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花，就买了薰衣草，据说有安神的作用。”

　　白起琥珀色的眼眸中流露出几丝讶异，他瞬也不瞬地凝视着苏颜，眼前的女孩子穿着恋语高中的校服，白色衬衫，藏青色百褶裙，衬衫领口间，还别着一只绛紫色蝴蝶结。

　　她有一头黑亮柔顺的长发，零碎的留海下，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尤其的勾人，白起一时间看得失了神。
　　苏颜见他久久不开口，疑惑地抬眼看他。

　　少年琥珀色的眼眸注视着她，眼神专注极了，阳光挥洒间，他的眼睛似乎住着星辰。

　　苏颜脸上更红了，诺诺地开口：“你——”

　　“喵——”

　　一声猫叫打破了一室的暧昧。

　　白起尴尬死了，扭头瞪了胖橘一眼，胖橘歪着头，对着他又是几声喵喵叫。

　　“胖橘，你是不是皮痒了？”

　　“喵，喵喵——”

　　胖橘对着白起做了个鬼脸，迈着轻盈的步伐，嗖地一声，迅速地就窜下了窗台，直直地扑向有点懵逼的苏颜。

　　苏颜被胖橘扑倒后，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怀里的薰衣草也在同时，散落了一地。她将胖橘放在脚边，慌慌张张地蹲下身子，去捡散落了一地的薰衣草，头顶的光线渐渐变暗，她愕然抬头，对上了他琥珀色的眼眸。

　　她心底一慌，手里的薰衣草不由得攥得紧了些，指尖冰凉又灼热，白起在触到她的指尖时，心跳骤然加速。

　　两两对视间，有一种叫做暧昧的东西，持续发酵。

　　“喵——”

　　苏颜猛然惊醒，慌乱地抽回手，佯做不在意的模样，抱起了脚边的胖橘，干笑道：“你好像很喜欢猫。”

　　“……嗯。”

　　白起将散落在地上的薰衣草一一捡起，拢好后，抱在了怀里，“……谢谢你。”

　　“诶？”

　　白起脸上泛起一抹不自然的红晕，他伸出手，捂住嘴巴干咳了一声，“咳，昨天的事情，还有这些花。”

　　“啊，没什么。说起来，我该谢谢你，在公交车上的时候。”

　　“花很美，我很喜欢。”

　　这下子，苏颜的脸上也开始抹上番茄色。

　　“我帮你把花插在花瓶里。”

　　苏颜从白起手里拿过薰衣草，走至窗边的矮几上，将紫色的花束小心翼翼地插入花瓶，她简单浏览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个病房是单人间，看上去还颇为豪华，有单独的盥洗间和厨房。

　　然而，氛围看上去却冷清极了，想来她也许是第一个来探病的人。她原本想问他的家人，转而一想，昨天跟随着救护车来到医院时，他似乎就很抗拒提及自己的家人。

　　每个人心里都有不便开口的秘密，他们萍水相逢，并没有熟谂到那种程度。

　　思及此，苏颜只好按捺住心底的疑问。

　　眼睛扫到放置在茶几上的泡面，苏颜秀眉禁不住蹙了一下，“你……就吃这个？”

　　“嗯，我吃饭不挑食。”

　　苏颜：“……”

　　这何止是不挑食？简直就是非常随意了。

　　她手艺很好，擅长料理，平日里的爱好就是制作各种美食，见他如此敷衍自己的午餐，她禁不住脱口而出：“改日我做些布丁给你吧，我做的布丁最美味儿了……呃……”

　　惊觉自己说了些什么后，苏颜又羞又窘。

　　白起听到她说要做布丁给他，心情瞬间被点亮，琥珀色的眼睛好似两束火苗，跳动间，仿佛能够灼伤人心。

　　“那个、时间不早了，我今天就先回去了，你好好养伤，好好休息。”

　　苏颜低垂着脑袋，羞得无地自容，连看也不敢看他，更不敢听他的回应，像只受惊的小鹿般，慌不择路地就逃出了病房。

　　白起呆呆地看着她逃也似地合上了病房门，过了好半晌，他的眼睛不自禁地弯了弯。

　　第二日中午，苏颜果然如约而至，除了几枚鲜奶布丁外，还额外做了叉烧饭。

　　白起心头热乎乎的，直勾勾地凝视着她。

　　她好似没有看到他灼热的目光，提及吃的向来比较兴奋的苏颜，献宝般将带来的好吃的给他一一摆好，托着下巴笑眯眯地说：“快尝尝，这可是我做拿手的菜式了。”

　　“……好。”

　　白起接过她递来的筷子，眸光闪了闪，嘴角抿了抹浅浅的笑意，低头专注地大快朵颐。

　　布丁很甜，饭菜很美味儿。

　　舌尖携裹着一种浓郁的感觉。

　　这种感觉，也许可以称之为“幸福”。

　　白起恍惚记得，记忆中，也曾有过一双温柔的双手，在他失落时，在他伤心时，温柔地抚触着他，哪怕前方荆棘丛生，他也从不曾失去前进的方向。

　　眼底微微泛酸，鼻头也开始酸涩。

　　白起觉得很丢脸，他忙敛了敛眼睑，敛去眼底的水光。

　　“怎么了？不好吃吗？”

　　白起恍然回神，别过脸去，胡乱地扒了几口饭，“不，很美味儿。”

　　苏颜松了口气，转而从书包中取出了一只鹅黄色保鲜盒，她拿着保鲜盒径直走向总是依偎在窗边晒太阳的两只橘猫。

　　“呐，这是给你们带的小鱼干，也是我亲手做的。”

　　“喵——”

　　听到小鱼干，两只橘猫瞬间来了精神，一前一后地从窗台跳下，凑到苏颜脚边。

　　“咯咯，别闹别闹，人手一份，勿争勿抢。”

　　苏颜蹲了下来，托起香腮，笑吟吟地看着两只橘猫啃噬着她自制的小鱼干。

　　白起停下了吃饭的动作，午后的阳光打在女孩子甜美的笑颜上，生出几分不真实的美感，他的心脏又开始噗噗直跳，好似察觉到他的目光般，她茫然抬眸，整好对上他琥珀色的眼眸。

　　他惊了一下，赶紧别过脸，差点被米饭呛着。

　　剧烈咳了几下后，在她关怀的目光下，他顾左右而言它地说：“你也很喜欢猫咪？”

　　“嗯。”

　　“那——”

　　他还没开口说出下文，她幽幽地叹了口气，“可是，我好像挺没有动物缘的，我曾经试图养过几只小动物，可惜没过多久，小动物总是得病死掉，久而久之，我就不敢再养了。兴许，我天生命硬，不太适合养这些萌萌的宠物吧。”

　　白起目瞪口呆。

　　女孩子面上表现得若无其事，若非黑漆漆的眼底闪过几丝忧伤和脆弱，真教人以为她早就已经释怀。

　　白起沉默了一下，放下了手中的碗筷，他走至她面前，蹲下身子与她平视。

　　“你如果喜欢，我可以帮你养。”

　　苏颜微怔。

　　她抬眼看他。

　　少年脸颊微红，琥珀色的眼睛里却是满满的认真。

　　*****

　　周末的时候，苏颜来病房探视白起时，病房里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窗台上还放着前几日她带来了薰衣草，两只橘猫依旧懒洋洋地趴在窗台上晒太阳。

　　苏颜将手里的食盒放在茶几上，病房的门蓦地被推开，她愕然回首，白起已经换下了病号服，他穿了件黑色连帽卫衣，栗棕色的发丝在鼓动的风中，幽幽摇曳着。

　　他的肤色原本就较常人更加白皙些，黑色卫衣更加衬托得他英姿光华，看到苏颜傻傻地站在窗台边，白起心情很好的样子，琥珀色眼睛瞬间被点亮，灼灼如繁星，耀眼无比。

　　她今日没有穿校服，难得穿了件月白色连衣裙，向来总是披散的长发，此时在头顶松松垮垮地绾了个丸子头，还戴了枚星星发夹。

　　白起失神了几秒，慌乱地别过脸，不自在地说：“苏颜。”

　　“嗯？”

　　听他唤自己的名字，苏颜脸上不禁一热，算起来，这是他第一次唤她的名字，让她莫名地羞窘。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你、你的伤——”

　　白起对她笑了笑，少年感十足的微笑，登时抽走了她所有的心神，“没关系，你说过想养小动物，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他朝她走近几步，在她面前站定后，伸出一手。

　　苏颜怔怔凝视着他。

　　他注视了她几秒，牵起了她的小手。

　　她的手心微凉，他的手心却烫得厉害。

　　“苏颜。”

　　清清浅浅的声音里，他握紧她的手，与她十指交握。

　　“……嗯。”

　　她羞得无地自容，心跳如雷，低下头不敢看他。

　　“你的愿望，我想一一为你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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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有点虐。
飞飞，挺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