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见君子》見南山

99、告知

　　原本定时来萧山到程许此时很迷茫，监察使不是说有要事吗？怎么到现在都没看见关妘，而且对面坐着的萧城主还一脸欲语还休的样子，这是搞什么？

　　何吏胥刚给二人添上茶，就听程许暗搓搓地开口：“小何啊，郡主什么时候来啊！我这次带了桃花酥来，上次看郡主好像没吃够啊。”

　　萧祐掷皱眉：“郡主……也会来？”

　　程许：“郡主前些日子和我说今日在萧山有事情说，怎会不来，萧城主来萧山不也是因为这个吗？”

　　何吏胥放下茶壶，缓缓开口：“萧城主来的目的和知府大人的不一样，不过倒是可以一起说了。”他从怀中掏出一份文书，递给程许，“郡主叫知府大人来是为了此事。”

　　程许拿起文书，上面印着火漆和一个大红的幽字，慢慢翻开，细细看去，神色严肃起来，“郡主何时有了此番决定？”

　　“大概在通路大体事宜处理完后就有意无意地想我透露这方面的意思了。”

　　程许点头，将文书递给萧祐掷，他粗略翻了翻，上面说的是关妘辞官举荐何吏胥的事情，想想在城主府他主动问起这件事，皱眉问：“不知郡主原本打算什么时候告知我此事？”

　　何吏胥：“知府大人每月初十必会来一趟萧山，郡主只是顺水推舟通知一下罢了，到时我自会去萧城取郡主留下的监察令。”

　　程许依旧不甘心，又问了一遍：“郡主是真的下定决心辞官了？”

　　何吏胥看他纠结的脸觉得有些好笑，直言：“文书已经下发，郡主还说要当面和您赔罪的。”

　　他重重叹了口气，盯着那份文书心里很不是滋味，“那以后监察使便是何大人了？”

　　“郡主看重我，我自当全力以赴。”

　　程许点头，“不错，你虽然还年轻，但这方面还算开窍，郡主没选错人。”

　　何吏胥：“知府大人过誉了。”

　　三人聊了许久，直到门外有人通报才停了停，何吏胥示意萧祐掷，淡淡开口，“萧城主，程大人便是我昨日所说之人，关于交接之事二位尽可细谈，何某先失陪一步。”

　　何吏胥走出帐子，萧祐掷才想起此番前来的目的，稍一斟酌缓缓开口。

　　山下，关妘趴着阿飞的马背上瞎晃悠，好不容易才等来了姗姗来迟的何吏胥：“知府大人来了吗？”

　　“来了。”何吏胥喘了口气，“知府大人对您的辞官行为很痛心，郡主准备好面对了吗？”

　　关妘挑眉，眼神飘忽：“我这不是也没办法嘛！该干的都干完了，再待下去万一京都那边的杀过来怎么办！”

　　“右相大人？”

　　“嗯。”关妘点头，脸上蒙了一层红晕，“都几个月了，瞒着他自荐监察使不说，现在通商路也开了，我再待下去也没什么用嘛！”

　　“这倒也是。”何吏胥十分欣慰，又问：“寨主那边进行得怎么样了？”

　　关妘嘴角勾起，双手叉腰一脸牛气：“那是前所未有的顺利啊！寨主那效率真是绝了，我昨天去就是去溜了一圈，吃了顿烤肉，什么问题都没有！”

　　“这么说萧城的事情都处理好了？”

　　“这倒没有。”一说萧城关妘就颓了下来，绞着马鞭无奈道，“具体还要看萧城主要怎么回复了，若是不成可就得大费周章了！”

　　何吏胥点头，补充了一句：“萧城主也来了，正在里面和知府大人叙话。”

　　“他也来了？”关妘明显没料到这回事，愣了半天才问，“他什么时候来的？来干什么？”

　　何吏胥轻笑，看她一脸紧张安慰道：“放心吧，以知府大人对您的偏爱程度，此番叙话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您就乖乖等着好消息吧。”

　　何吏胥再回来已经过了很久了，额头隐有薄汗，含着歉意躬身道：“山路因为修葺不好走，还请见谅。”

　　程许一脸开明，笑着招招手：“这有什么，快来喝杯茶，我从可是走走停停了好久才上来，你这已经够快了。”

　　何吏胥点头，注意了一下萧祐掷的表情，笑着道：“知府大人，有人来负荆请罪了。”

　　程许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只见他往门边一看，咳了两声，“郡主，进来吧！”

　　此话一出，程许瞬间站了起来，同样，坐在一旁的萧祐掷也绷直了身子。

　　关妘挑起帘子的一角，露出脑袋小心翼翼地朝里面望去，看见站着的程许咧开嘴，讨好的叫了一声知府大人。

　　程许看关妘那幅样子，觉得又无奈又好笑，挥挥手示意她进来，“郡主这次是真的决定了？”

　　“嗯，决定了，”她掀开帘子走进来，眼中没有一丝犹豫，“上任监察使这件事对我来说本来就有些不妥，既然力所能及的已经做好，就把剩下的交给有能力的人来做吧！”她刚一进来就关注着萧祐掷的表情，见确实没有什么不对，点头示意，“萧城主，好巧。”

　　“郡主。”萧祐掷行礼，态度与先前确实好了不少，简直判若两人，“郡主若是和知府大人有私事相商，老夫大可出去等。”

　　“没有没有，”关妘讪笑，听他的话，似乎还是在意什么，“我来不过是为了转告知府大人辞官件事，并没有什么私事，二位平日都是忙人，碰在一起也算机会难得，萧城主大可与知府大人品茶一叙。”

　　萧祐掷点头，有模有样地应和，“确实，萧城与肥城离得虽进，且我和知府大人为官多年，这面对面交心的次数好像不曾有过，确实难得。”

　　关妘刚刚松了一口气，就见萧祐掷指了指对面的木椅，安然道：“如今郡主也赶了过来，更是难得，若是郡主不嫌弃，可否与我这糟老头一叙？”

　　被这么一点名，关妘莫名一抖，眼神飞速的在三人身上打量了一圈，三个人神情平静，似乎都没有觉得不妥，咽了咽口水推辞几句战战兢兢地坐下。

　　出乎她的意料，萧祐掷这次不但没有为难她，问的问题也异常平和，不带一丝尖刺，相反，程许倒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找毛病，一副铁了心的鸡蛋里挑骨头的架势，这三个人里只有何吏胥正常，坐在椅子上小口的品茶，时不时回上几句，要不是两个人都静静地坐在那，她怕是要扑上去看看是不是有人扮作他俩混进来了。

　　四个人就这样聊到了繁星满天，明月升空，换上没多久的蜡烛又噼啪响了一声。

　　关妘皱眉，首先打断了谈话，虽然二位大人看着精神头还很足，但这个年纪熬太晚可不太好，利索地做了个总结，示意何吏胥安排房间。

　　“二位大人先稍事休息，通山事宜尚多，日后再秉烛夜谈也不迟。”

　　二人皆是点点头，然后坐着巍然不动，关妘眨眨眼，看看两人：“二位大人还有什么事吗？”

　　萧祐掷见程许不肯说的样子沉默一会儿问：“郡主打算何时会萧城？”

　　“明日就回。”

　　“那好，届时还可与郡主搭个伴，忘郡主不要嫌弃老夫！”

　　关妘听了仿若受宠若惊，萧祐掷一脸平静，好像在说着一件家常事，连忙点头应了。

　　萧祐掷也不啰嗦，和程许道了别就出去了。

　　程许直到萧祐掷走出去才从包袱里拿出一袋子东西，笑眯眯地递给关妘：“这可是好东西，”

　　关妘鼻子动了动，眼中带着惊喜，轻声问：“桃花酥？”

　　“对啊，这怕是最后一批现成桃花做出来的了，上次我看你没吃够，寻思着什么时候再来送点，这可是厨房的人熬夜赶制出来的，为的就是这次，这不这次就带来了。”

　　看程许一脸得意，等萧祐掷出去就是为了这个，关妘鼻子发酸，嘴一扁嘟囔着：“程叔，你和大家对我真好……”

　　程许笑着点头，拍了拍关妘的肩，自然道：“我们不对你好对谁好啊？”

　　没了萧祐掷，两个人反而谈的很舒坦，连私底下才叫的称呼都说出来了，直到何吏胥回来说房子已经安排好了才想起歇息的事。

　　“今日就现在这里住下吧！明天天亮了再回肥城。”

　　程许点头，看关妘妥帖地把桃花酥收好，低声问：“萧城主是不是先前有为难你啊？”

　　关妘眼皮一跳，连连摆手：“怎么会，萧城主德高望重，这么会和我个小辈一般见识。”

　　程许挑眉，一脸我不相信，可关妘依旧坚持他也就不好多说什么了，只能摇摇头安慰：“如果以后他和你一般见识，你就来找我，有些事情绕些弯子也总比撞南墙好得多。”

　　“一定！”

　　“还有，如果遇上什么困难也要来找我，虽然关将军现在远在淮关，但近处你可是我程许护着的人，谁不得给上几份面子。”

　　“好！”关妘应声，笑意盈盈地听程许讲了多条铁律，才回去休息。

　　抱着桃花酥，她的嘴角一直弯着，出门在外，还有这么多人关心她，感觉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