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见君子》見南山

71、庆功

　　东方辅霁听了关妘的一番话沉默不语，手指敲着椅子上的把手，缓缓开口问：“你们在沙漠里遇上了他们的叛贼？”

　　“应该是，拦截我们的头领是柔然右前锋，赤狼。我和他交过手，几年前就对他印象深刻了，这人力气极大，马上功夫也很了得，那是仅看这些，他作为区区右前锋着实屈才。”

　　东方辅霁皱眉，站起身来回踱步：“我记得有传言说，这人狂傲自大，有勇无谋，可是真的？”

　　关妘沉默一会儿，轻轻摇头，“这个人对柔然的感情怕是有些不同寻常，说是狂妄自大，有勇无谋，倒不如说他不想让柔然沾上半丝污点，那是他最大的软肋，用激将法稍微一激就急得跳脚，不过这次我碰上他，倒是沉稳很多，长进不少。”

　　“但他还是被你打趴了！”

　　她其实不是把他打趴了，而是最后射出去的簪子上涂了剧毒。

　　关妘想起赤狼的怪力，觉得手臂现在也一阵发麻，后怕地拍拍胸口，连连摇头，“要不是我给他用些卑劣的手段，被打趴的那个人恐怕就是我了。”

　　“哈哈，妘儿对自己的武艺就这么没休息？”

　　关妘撇撇嘴，无奈道：“不是没休息，是那个时候情形不利于我，我是适合迂回作战的类型，而不是正面对上，碰上赤狼那样的，就更不好对付了。”

　　“尔眠定扎就把那些人带回去好好审讯一番了？怕是得了不少消息吧！”

　　“应该不会少。”

　　东方辅霁舒了一口气，忽然问：“妘儿猜猜这条道多久就能用上？”

　　关妘沉声道：“妘儿希望永远也用不上，但看现在柔然那边的动静，怕是不会太久。”

　　东方复又辅霁坐下，捏捏鼻翼两侧：“是啊！毕竟他们已经大胆到明目张胆地截商队了！”

　　“不错，若是尔眠定扎真的得到了不少有用的东西，逼的对方狗急跳墙，也只会加快战争的爆发。”

　　“如此看来，这条路五年之内必修不可了。”

　　关妘拱手：“陛下明鉴。”

　　“届时怕是会找些个能人带去那边，监测那边工程的人妘儿有什么人选吗？”

　　关妘眼睛咕噜一转，搓着手问：“能……毛遂自荐吗？”

　　再回到关家，天已经全黑了，门上挂着红色的灯笼一晃一晃地，压不住门内的喧闹。

　　练武场上摆了十几桌宴席，香喷喷地冒着气，旁边摞起来高高的酒罐子，人们也不拿碗，直接抱着罐子往嘴里倒，今夜煞有不醉不归的气势。

　　看着家中糜乱的氛围，关妘甚是无奈，“怎么能演变成这样？”

　　圆滚滚的路方晟挪过来，脸上一片潮红，兴奋地大叫，“妘儿，好酒啊！”

　　关妘推开他，朝小丫鬟招招手，吩咐她们去煮上一大锅醒酒汤。

　　茴香看着关妘有些清瘦的脸笑道：“大家都是高兴，小姐离家两月有余，现在风风光光回来了，老爷一下午就吩咐了要做几桌宴席给小姐庆功了。”

　　关妘无语，看着面前的人们无语：“真的是给我庆功的？”

　　侍卫队扎堆在一起，径自说着路上的奇遇，比如晕船被打晕了才挺过来，比如沙漠里勇斗狼群，比如淮关里和关家军的比武切磋，比如在柔然和柔然的汉子们拼酒完胜，当然，说得最多的恐怕就是关妘在萧山到所作所为了。

　　三子手臂一挥，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看向前方：“若是你们把东西送回去，我就饶你们一命！”

　　虎子后退一步配合演着：“好好好，快去把东西送回去！”

　　围观着的人一阵欢呼，眼中闪动着佩服的光彩。关妘捏了捏拳头，这群人又在造谣！快步走上去给三子和虎子的脑袋上一人一下：“胡编乱造，满嘴胡话！”

　　“小姐……”两个人十分委屈地蹲下来看着关妘。

　　关妘背着手高深莫测道：“关家军讲究什么？大将风范，不提过往，你们呢？就这件事情已经翻来覆去说了几遍了？”

　　看两人耷拉着的脑袋，关妘软言道：“并不是说你们不能说这些事情，但凡事知道就好，不用逮住人就说，知道了吗？”

　　“知道了。”二人低头，语气里是说不出的委屈，众人眼中也有遗憾闪过。

　　“那此事就到此为止，不许再提，懂了吗？”

　　“是。”

　　江彤走过来，看着关妘威风的样子啧啧称叹：“妘儿还是那么威武啊！”

　　楚枳：“那是。”

　　一群女生围坐在桌子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楚枳和众人算是好久不见，受到了热烈的欢迎。

　　秦子峰，蔡咏和何吏胥就在关府住下，同样，作为被关妘带过来的四人之一，楚枳就和关妘一起住在海漠小筑。

　　宴会过后，送走了江彤，路方晟等人，关妘被关之闻叫到了书房。

　　关之闻一脸欣慰，看关妘晒得有些黑的脸宠溺地笑笑：“妘儿总算回来了。”

　　“是啊，这趟回来带回不少东西呢！”

　　“一支蒿带回来？”

　　“嗯，陛下已经派人带走了。”

　　“这一路上可遇到了什么危险？”

　　关妘点头直言：“柔然那边不是很太平。”

　　关之闻像是早有预料，平静地问：“他们出手了？”

　　“嗯，一出淮关就被盯上了。拦截我们的是赤狼，但很奇怪，带的人比预想的少，只有几十人和一群狼。”

　　“一群狼？”

　　“只是普通的野狼，没有经过训练。”

　　关之闻摸了摸胡子，眉头紧皱：“赤狼可是一名大将啊！”

　　某种程度上来说，赤狼不算是柔然最能打的人，却是柔然的精神标杆，其影响能力不亚于关之闻对大幽的作用。

　　“奇怪的就在这里了，明明算得上是一个主力，这次拦截的又是队伍庞大的商队，他就算再厉害，商队分开走也达不到目的，却只带了几十人。”

　　“没有在其他地方埋伏的吗？”

　　关妘：“没有，事后我出去探查过，尔眠定扎也出去找过，连一丝痕迹都没有找到。若是埋伏，一丝痕迹都不留下……那来人怕是深不可测。”

　　关之闻沉默，气氛渐渐变得凝重起来，“陛下知道这件事吗？”

　　“知道，陛下对柔然那边的事情很关心，还问我打听爹爹你是不是真的比打算出山了。”

　　关之闻大手一挥，“都是年轻人的事了，我一个快四十的人凑什么热闹，再说了，现在天下太平，和当初纷乱的年代不一样，还是得让你们闹腾闹腾。”

　　关妘看听关之闻说笑的语气开玩笑道：“陛下怕是会伤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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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漠小筑里，茴香刚进门就看见楚枳躺在关妘的床上看天花板，翻来覆去无聊的样子。

　　“茴香！”楚枳从床上跳起，一副看到救星的样子，“阿峰的住处安顿好了？”

　　“嗯，峰大哥住的不远，小勇子也住在隔壁，都能相互照应。”

　　楚枳挑眉，一脸坏笑地问：“婕姐姐快要大婚了？”

　　“是啊，差不多再过一个月就好了。”

　　“哦~”楚枳恍然大悟般朝她挪了挪，轻声问，“那，茴香你什么时候定亲啊？”

　　茴香羞红了脸，连连后退：“橘子你说什么呢！”

　　楚枳一把搂过茴香，笑眯眯地说：“阿峰这次上来为的可不止是赶考啊，他前几年之所以不上京，主要还是因为付老师啊！现在孝期已经过了，他在淮关的生活你是不知道，抱着你的画像天天睹物思人啊！我看着都觉得心酸，茴香，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娶了你就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所以咱就等阿峰榜上提名后，让他八抬大轿来娶你，好不好？”

　　茴香捂着脸，看楚枳真诚的脸，眼神不知该落在哪里，“哪有这样的？”

　　楚枳把茴香的脸掰正，直视她：“茴香，阿峰与我来说就像大哥，你也知道，我俩自幼父母双亡，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孤苦无依，心里其实一直很渴望找一个伴，茴香你知道吗？我每次回到家，家里面一个人都没有，空荡荡地，没有一点人气，真的觉得好孤单，但我平时还可以去军营里热闹热闹，可阿峰……阿峰的老师西去以后，他的家里就真的只剩他一个人了。”

　　茴香看楚枳流露出哀伤的眼睛，有些急了，连忙安慰道：“橘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让你想起这些事的，你还有我们，还有小姐啊。我们会永远陪着你的。”

　　她的眼中流光波动，闪烁着泪花口：“阿峰遇上你很幸运，你是我的好姐妹，我了解你，你们真的很相配！”

　　茴香摸了摸楚枳的脑袋安慰：“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楚枳吸了吸鼻子，把头深深地低下，颤声问：“那你做我的嫂子，好吗？”

　　茴香心下一软，继续安慰：“好好好，一切都由你定，好不好？”

　　“那行！明天就得让阿峰准备聘礼了。”

　　楚枳抬头，笑容灿烂，眼中哪有半点泪光，更不见什么悲伤的样子。

　　茴香僵住了，感觉自己被彻底下套了，楚枳在旁边一口一个嫂子叫的十分自然，弄得她的脸更红了。

　　楚枳心中愉悦，不由感叹：久违的感觉，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