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见君子》見南山

3、重聚

　　自那天清音寺回来后，关妘的生活就变得规律起来。

　　整天把自己关在房子里不知道干些什么，日复一日的折腾，自己倒消瘦了些许，哦对了，还顺带着无辜的茴香来平衡一下自己的感受。

　　某天，关妘正在房子里鼓捣香料，就听见屋外有人叫她：“二妹。”音色温柔舒缓，让人安心。

　　关妘站起来，打开房门走出去，来人正是她的大姐关婕。

　　关妘：“大姐，怎么了？”

　　关婕：“你这几天忙来忙去的不见人，这才来看你，难不成不想让我来呀！”

　　关妘连连摆手，眼神那叫一个委屈：“大姐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妘儿可想为大姐风风光光的办场及笄礼才这样忙来忙去的。”

　　关婕手戳了戳关妘的额头说：“及笄礼又不需要你操办什么，你忙什么呀！”

　　关妘笑得神秘，虽然不需要她操办，她却想要让大姐穿上她亲手做的衣服及笄，搂着关婕的胳膊说：“大姐到时候就知道了。”

　　关婕鼻子微微动了动，闻着她身上那股清心宁神的香味，那是前两天关妘找她要的方子，眯着眼睛揉揉关妘的脑袋：“好，那我就等着喽。”

　　那个下午，关家二姐妹聊得欢乐，关家的风气本来就十分宽松又人口众多，姐妹兄弟们相处和睦，关妘和关婕姐妹二人的年龄也最相仿，关系也就最要好，两个人似乎有好久没有聚在一起聊天儿，说说自己心里的小秘密了。

　　送走关婕，关妘心里一空：“茴香，我有多久没去看看兄弟姐妹们了？”

　　茴香答道：“够小半个月了。”

　　关妘挠挠头，“这么久？”

　　“小姐这几日事情多，自然感觉时间过得快了，要是放以前，怕是够走好几趟了。”

　　关妘还是叹了口气，看着满室狼籍想着自己能不能完成这项浩大的工程。

　　最后也没想出来个所以然来，抓了抓头发回屋休息了。

　　第二日，关妘正常采买后，就跑去大堂用午膳了，关之闻见到关妘佯装惊奇的问：“诶，妘儿也来了？忙完你的了？”

　　关妘拍了拍胸脯和他们说：“哪有，还有一屋子的东西等着我处理呢！”

　　“是吗？”关之闻附和着关妘道，“那还不赶快过来吃饭！”

　　关妘连忙坐下，等着开饭，饭桌上，关妘仔细观察她的亲人，爹头上的皱纹好像更深了，娘的皮肤有些发干，大姐的眼神里有着更多不舍，四弟坐不住老是闹腾，三弟在一旁劝四弟安分点，五妹抱着一只鸡腿啃得正欢，六妹正看着辣子鱼流口水，奈何刚刚掉了牙，不能吃辣的……

　　那一瞬间，关妘忽然感觉到自己是真的有很长时间没有和家人一起吃饭了。

　　用过午膳之后，关妘并没有着急着回去，而是坐在大堂看着一家人打闹，六妹抬头看着关妘，大眼睛扑闪扑闪的：“二姐姐在想什么？”

　　关妘笑着摸了摸关玥的头发说：“二姐姐在想有你们可真好。”

　　关玥懵懂的点了点头，抱着关妘的腰说：“我最最喜欢二姐姐了。”

　　妹妹的身子软软的，蹭在关妘心口暖暖的，她也反抱住关玥的脑袋，使劲的蹭了蹭：“我也最最喜欢你们了。”

　　茴香听着屋子里的嬉戏打闹勾起嘴角，薄云似水，湛蓝的天空一望无际，她家小姐应该做一个最无忧无虑的人，去带给身边的人更多的欢乐。

　　关之闻看着一桌子孩子，心中无限舒畅，“妘儿，之前你不是有什么事来找我吗？”

　　关妘眨了眨眼，这才思索起来是想要换屋子的事，又想到自己屋子里现在杂七杂八的东西连忙摆了摆手道：“没什么了，女儿就是见何溯溆来了，就顺便过来看看。”

　　关之闻点了点头，又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样，对关妘说：“妘儿，爹知道你和小何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好，但今时不同往日，你俩什么时候……”

　　关之闻还没有说完，关妘就连连点头：“放心吧父亲，妘儿会注意的。”

　　她一定和何溯溆保持距离，即便一起长大，也不会妨碍他的终身大事的！

　　关之闻点点头，又对众人道：“再过十几天就是小何的弱冠礼了，你们几个到时候都收拾收拾，小何也算是我们半个关家人了，可不能丢了他的脸面。”关之闻的眼神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道：“前几日不是下来几套新衣服吗？都换上，知道了吗？”

　　众人应声，关妘思量着那两身衣服哪身衣服比较好看留到大姐的及笄礼上穿，关婕想了想说：“娘，我记得有身衣裳是一款料子吧。”

　　祝语馨点点头道：“我看到料子不错，剩的也不少，就全拿来给咱们做衣服了。每人一件，看着也好看。”

　　关婕笑道：“那到时候和公子的弱冠礼我们都穿这一身如何？”

　　关之闻一拍大腿说：“好，就这么办。”

　　关妘问关珮：“哪身是用一种料子做的啊？”

　　关珮手指比划着：“蓝色的，很漂亮的那个。”

　　蓝色的？她的衣服里好像两身蓝色的啊？

　　下午，关妘依旧在屋子里倒腾，茴香捧着两身衣服进来了，关妘见状连忙把她推出去，“这屋子里现在都是灰，可不要荡上尘土了。”

　　关妘净了手才捧着衣服去内间里换衣服去了，再出来时身上穿着水蓝色的披肩长裙，对着铜镜转了两圈问：“怎么样？还可以吗？”

　　茴香啧啧称奇：“咱们府里的工匠手艺都不输宫里的了吧。”

　　关妘摆了一个风情万种的造型对着茴香抛媚眼问：“那你家小姐我呢？”

　　茴香将关妘的姿势调整了一下，观察片刻还是摇头：“小姐还是保持原样就好，您实在不适合……这种动作。”

　　关妘哼了一声又去里间换另一身衣服，这身衣服的颜色比上一件深，花样也少，但料子绝对不是凡品，增些花样反而会坏了美感，这样穿起来还有一种英气十足的感觉，关妘想了想，如果他们一家子的衣服全部都是一种布料，蕴儿和暮儿是男子，上一身的颜色较浅，这一身颜色比较偏中性，应该更适合吧。

　　关妘这样想着，还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把第一件水蓝色的长裙交给茴香，“把这件衣服收起来。”

　　茴香问：“小姐要穿这件衣服去何公子的弱冠礼吗？”

　　关妘点点头又道：“我下午还要再调些香料，晚膳到的时候叫我一声。”

　　何溯溆在亭子里已经坐了一个下午了，眉头深深地皱起，这几日完全看不到关妘的人影，就算看到了也只是匆匆来匆匆去，这丫头在搞什么这么忙？

　　“这边，不要磕着碰着。”管家带着一队人走过来，抬着各种各样的乐器，何溯溆开口叫住了他们：“这是什么？”

　　管家的笑意全都挂在脸上，“回公子，这是新送来的乐器，到时候可要好好的办一场。”

　　何溯溆笑着道：“您费心了。” 眼神一瞟看到放在托盘上的短笛，拿起来对管家说：“这个我先拿走用用，用完差人给您送过去。”

　　目送管家走远，何溯溆才又回到亭子里，把笛子放在嘴边，嘹亮的笛声传出，穿过湖面，透过窗户，飘进了关妘的耳朵里。

　　关妘听见笛声抬了抬头，接着很快低下，将磨好的香料混合均匀，放到琉璃球中点燃，又将布料挂在琉璃球上面，收拾好这些东西才上了二楼打开窗户，许久不吹风，这一下关妘心情大好。

　　湖对面的亭子里，何溯溆正立在亭中吹笛，风吹起他的衣摆，活脱脱像个仙人。

　　关妘趴在窗边看着何溯溆不禁感叹，这么聪明又能干的人为什么独独喜欢和她对着干呢？

　　吹毕一首曲子何溯溆放下笛子，笛声没了，关妘朝着他挥挥手，何溯溆嘴角勾起，看着动作浮夸的关妘嘴角勾起，何溯溆把笛子递给司南道：“去把这笛子送回去。”

　　司南领命，将笛子收回怀里，何溯溆见他没有动作就道：“还不赶快去送？”

　　司南愣了，呆呆地道：“现在？”

　　何溯溆看都不看他一眼：“嗯。”

　　司南看着远处已经探出小半个身子的关妘默默退下，走出亭子，他的主子也在朝着对面挥手，也是夸张的动作，司南叹了口气，单相思真是可怕，能让那谪仙般的人如此不顾形象。

　　何溯溆看着关妘对自己热切起来心反而揪了起来，这丫头动作越来越夸张了，忙喊着：“妘儿快回去，小心摔下来！”

　　关妘虽然听不真切，但还是猜出来了一半意思的，就张牙舞爪地回喊道：“我才不会摔下去呢！”
　　然后身子又探出来了半截……

　　茴香一进屋子就看到关妘半骑到窗子上，一条腿已经有了迈出去的趋势，手臂挥舞着大喊大叫，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跑到窗边去拉关妘，“小姐，你这是要做什么？快下来，这里危险。”

　　窗外隐隐约约传来喊声：“茴香快把她拉进去。”

　　茴香一脸懵，还是不忘把关妘往回拽，“小姐，你先下来啊，这里真的很危险。”

　　关妘听了扁扁嘴从窗子上下来，茴香看到远处一抹白色的影子，就对着福了福身，转过头道：“小姐，你知不知道我刚刚差点吓死。”

　　关妘抿了抿嘴说：“我也没干什么啊。”

　　茴香跺了跺脚，佯装生气：“小姐你知不知道你半个身子都出去了，而且你不是还不会轻功吗？不是怕高吗？怎么这会儿不怕了？万一再出些岔子，我，我……我该怎么办啊！”

　　关妘见茴香脸色真的有些微微发白，眼睛也有些红，似乎泛着泪光一下就慌了，连忙哄到：“好茴香，我错了，你别生气，我实在是太激动了，我……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以后我、我离窗三步远，看见何溯溆就绕道走，好不？”

　　……

　　关妘哄了好久，终于见茴香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放下心来。

　　哎，她家丫鬟真难伺候。

　　另一边亭子里已经没人了，关妘撇撇嘴回到桌子跟前，继续倒腾她的布料。

　　不翻不要紧，一翻关妘差点当场翻白眼昏死过去。

　　那块被吊在琉璃球上的月白色锦缎因为长时间没人动它，在正对青烟的上方被熏得发灰，脏了一大片。

　　关妘试着拍了拍，没有变化，面料本身颜色就浅，颜色不一样还是很明显的。

　　关妘懊恼的拍拍自己的额头，骂自己干嘛不知好歹去招惹何溯溆，好好干活不行吗？现在，这么一天又白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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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关妘：我就因为和你打了个招呼，差点吓哭了我的宝贝茴香，浪费了我一琉璃球的香料，烧坏了我一整块布料！
被迫背锅的何溯溆：……你开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