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见君子》見南山

21、大王子

　　大王子亲自跑过来打招呼，想来是有要事的。

　　关妘想了想还是对他行了一个抱拳礼，她和这位倒是交集甚广，只不过都是在战场上。

　　尔眠定扎同样回礼：“关小姐果然是将门风范啊。”

　　关妘笑而不语，将门风范？她今天穿得这么淑女，茴香还特意为她编了一个好看的发髻，上了精致的妆容，怎么看不都是一位千金小姐吗，他哪门子看出来将门风范了？

　　“二弟不懂事，如果刚才冲撞了小姐还请见谅。”

　　她说这位好端端的不去找那些王侯贵胄跑来找她，原来是来认证尔眠贺单说的话是真是假：“二王子举止大方甚是爽朗，有一种柔然男子的豪迈气概，怎么会冲撞呢！大王子更是，我方才还好奇是哪位公子找我，不想竟是老朋友了，比之先前倒是听不出来一丝乡外音了。”

　　这一番话几乎只点明了一点：没错，我就是和你在战场上经常交手的人，都打过架了说话还这么文绉绉的干嘛？

　　尔眠定扎也没有在意其他的，倒是对关妘大方承认她曾是那位小将军的态度有些差异，“说的是了，关小将军是女中豪杰，怎么会在乎这些虚礼呢。”

　　“不不不，关小将军这个称呼还是免了吧。”关妘连连摆手，一字一句道，“我现在是关家二小姐，可不是什么小将军，现在不是，以前也不是，那不过是少时意气风发，不知天高地厚做出的鲁莽事，怎么能和保家卫国的将军相提并论呢？大王子切不可这么说了。”

　　尔眠定扎手指动了动，关妘说这话的意思难不成是说别人不知道她在淮关战事上曾有过一席之地？不对，如果这人们都不知道的话关之闻为什么要那么明目张胆地告诉他？

　　就在尔眠定扎定神思考的时候庄烨小跑过来，“妘儿，那边建了台子比武，要不要过去看看？”

　　关妘咳了一声，向尔眠定扎介绍：“这是我的好友，庄烨，字狄诩。”

　　庄烨看了看尔眠定扎抱拳道：“大王子，刚才失礼了。”

　　尔眠定扎笑笑反问：“刚才听闻这位小哥说什么比武，不知那是什么？”

　　庄烨不知怎么解释，关妘道：“就是搭建一个擂台一样的东西，稍稍切磋一下，女子比对影穿针，巧果结蛛，男子就比武术骑射，吟诗作赋。”

　　说着就见尔眠定扎眼睛一亮，关妘顺势道：“一直在这里呆着也无聊，大王子不如过去看看？”

　　擂台上，正是几位公子在赤手空拳的搏斗，尔眠定扎亮着眼睛：“这种感觉好像我们的篝火会。”

　　庄烨：“是啊，只不过那里篝火为伴，这里百花做衬，各有其景吧。”

　　尔眠定扎看着庄烨就像看到了知音：“庄公子去过草原？”

　　“嗯，以前喜欢外出游历，见识过广阔的草原美景，真是很壮观啊！”庄烨是个性子爽朗的人，不然也不会在何溯溆弱冠那天跳上台找她切磋了。

　　两个男子聊得极其欢快，关妘正考虑要不要再找个理由跑了的时候，只听庄烨一句：“当初我还和妘儿比试过呢！”

　　刚说完这句话，尔眠定扎的目光就幽幽转了过来，“关小姐可要再来比一场？我实在是很想再见见你的身手呢！”

　　“不了！”关妘摇头，面上带笑，“这台子是为你们男子设立的，我上去了岂不是破了规矩？还是不打扰你们的兴致了。”最重要的是，以她现在的水平，上去估计就是去丢人了，她才不要。

　　庄烨点头：“说的也是，这和其他时候不一样，不过大王子若是不嫌弃，庄某是否有幸和您比一场？”

　　不得不说，尔眠定扎的武艺算是很好的了，至少和庄烨比起来几乎是不分伯仲的，隐隐还有些压制，只不过二人的路子不一样，招数什么的就各不相同了，关妘专心致志地观察二人，仔细记下尔眠定扎的招数，这二人的一场比武倒是让她颇有心得。

　　“有那么好看吗？”何溯溆凉凉的声音传来，关妘头都没回，“别打扰我，一边玩去。”

　　声音在耳边传来，关妘斜眼看着似乎要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狠狠一推：“你又不会这种路数，看看又不会掉身上的肉，不看白不看。”

　　某人的头又不死心地靠过来，“谁说不掉肉了。”掉的是我心上的肉！何溯溆默默在心里补充。

　　关妘不搭理他，何溯溆也没有再出声打扰，关妘看得很认真，她向来热衷于研究怎么把对方打败这种事情，更何况这位可是柔然王室，东西肯定拿得出手，此时不看更待何时？

　　最终二人算了平局，倒也都接受了，毕竟这只是切磋可不是血拼，太过认真了反而容易过头，还是怎么舒心怎么来吧。

　　有了何溯溆，尔眠定扎的注意力也不在她那里了，她也乐得清闲，找了个借口又跑到姑娘堆里。

　　周围还是红襟翠袖的好，完全没有压迫感，听着周围百灵鸟般的声音，关妘感觉好多了。

　　“妘儿，你刚才被大王子拉过去做什么？”江彤八卦地凑过来，“他们那边的人都长得那么健壮吗？”

　　关妘摇头，“不全是，他们两个是皇族，怎么也得算是草原上的狼王了吧，你看咱们大幽的皇子不都也是人中龙凤个顶个的吗？”

　　江彤撇嘴，“也是，自从柔然称臣，他们是逢年过节就过来，不过也就这几个人倒替着来，没见过几个。”

　　男子那边已经分出胜负，庄烨和尔眠定扎平局，分别赐了一条腰带和一条马鞭，诗词歌赋那边更不用说，何溯溆一首七言《马背关》一举拿下头筹，得了一套文房四宝。

　　众女子躲在远处眼中冒着桃心，关妘怜悯地看着这些被男人迷的团团转妹子，不禁悲从中来，想当年在边关的时候，她一身戎马金甲，眼神一瞟有多少姑娘们为之疯狂，现在居然沦落到了现在这样，真是越活越倒退了。

　　各种比赛也都完了，众人聚坐在一起，郎才女貌，歌舞升平，这才是这次乞巧宴的真正目的。

　　柳曼柔施施然走上台，脸蒙轻纱，身姿婀娜体态匀称，水袖一甩，整个人就像散发着光芒一样。

　　关妘一直关注着她，神情严肃，直到柳曼柔的那个动作：双臂夹紧微微蜷缩做了一个收势。

　　就是现在！

　　滑步向前，身体微微后仰，水袖顺势挥舞而出，艳红色的水袖在空中展开，四丈长的水袖向两边延伸，完完全全铺展开来，就像架起一座红色的鹊桥，连向高台两边的男女。

　　关妘看着完全铺展的水袖神情舒缓下来，内心也不免有一点小骄傲，柳曼柔不愧是一位奇才，关妘只是在那次晚宴走了个歪门邪道帮了柳曼柔一次，虽然办法不是什么好办法，但柳曼柔却是对那次颇有感悟，也就是刚刚在昨天下午成功甩起四丈长的水袖！

　　顺着水袖望去，她一眼看见了对面何溯溆朦胧的轮廓，隔着几层纱，两人相视一笑，异常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