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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押送 ...

  •   何溯溆到了晚上才回来,听他的说法,他可能要在罗瓦呆一段时间了。

      关妘心疼地摸摸他的脑袋,小脸皱着,“那些人真是不识好歹,这么退让都不接受,是等攻打进去才服软吧?”

      何溯溆任她把自己的头发揉乱,只是宠溺地笑:“放心,他们支持不了多久的。”

      “夫君大人一出马,谁敢不从?”关妘说得眉飞色舞,勾得何溯溆心痒痒。

      他俯下身去,靠在关妘耳边,压低声线,“妘儿也会从吗?”

      关妘顺着他低下的头咬住他的耳垂,含糊着问:“夫君觉得呢?”

      接着关妘就被按倒在床上了,何溯溆眼眸深沉,满是道不明的情绪,“妘儿还会点火了?”

      关妘一看气氛不对,连忙换了说辞:“明天还要启程呢,别添乱。”

      何溯溆扁嘴,对关妘弃之不顾的做法很不满意,手下一转,放在关妘的腰上,紧接着,就是关妘上气不接下气的告饶声。

      “哈哈哈……你、你别挠我痒痒,哈哈哈……我,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哈哈哈……”

      关妘被挠得两眼直泛泪花,罢了躺在床上软成一瘫虚弱地喘气,等缓过来了才无力地伸出指头,控诉道:“你、你太过分了,敢这么欺负我,等我回去,给我撑腰的人多了,我就找人告状,欺负回来。”

      何溯溆不语,只是捏着关妘白细的手指,抵在自己的唇边,笑意盈满眼眶,楼着关妘的脑袋哄她睡觉。

      “明日以后还要舟车劳顿,路上小心。”

      关妘闷闷地嗯了声,脚勾过被子盖在身上:“你也要小心他们,千万不要吃亏。”

      何溯溆应了,给她细心地盖好被子,搂着媳妇睡觉。

      他可不光光要狠狠宰他们一顿,还要让他们把所有吃的苦往肚子里咽,利用妘儿那么久,甚至不惜她以身犯险,这样的人就应该让他尝尝什么叫有苦难言的滋味!

      ……

      “对了,最近河水暴涨,不太安全,水路就不要走了,从这里往西倒是可以,咱们稍稍绕一些吧。”关妘提醒,手指点在地图上,“从这里走吧。”

      关妘清点了一小队人马,负责押送罗那律等人上京,规划了路线,天大亮的时候在帐外列队准备出发了。

      连着行了几天都是好天气,队伍的速度很快,在一日的下午,于一处沙丘停下了。

      关妘点了三炷香,随手插在沙地上,又往地上倒了三杯酒,抬抬下巴道:“我酒量不好,别介意啊。”

      她转过身子,身后的那群柔然战俘无不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动作,等到她做完那些,一个个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朝那三炷香的方向跪拜。

      关妘靠在阿飞身上,也不着急行军了,半眯着眼小憩。

      “哼。”

      关妘转眼,看着旁边冷笑的罗那律,问:“这是他们想来的地方,你现在说还有机会啊。”

      罗那律仍旧不理他,转了个身子背对她坐下,半晌声音冷冷地传过来:“你即便是这么做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对你而言没什么用,对他们可就不一样了。”关妘视线落在那些个断臂也不会吭一声的壮汉身上,现在正跪在地上对着那虚无缥缈的青烟涕泗横流。

      “我不得不说,你弃掉赤狼是一件很不明智的做法,他是一名猛将。”

      罗那律偏头,看着那群跪在地上的人,“不放掉他这些人怎么归顺?”

      关妘无语,也不接他的话,她知道,赤狼关系重大。

      不弃掉赤狼,怎么引诱关妘入城?不弃掉他,怎么带给尔眠定扎错误的消息?不弃掉他,怎么能这么快速地推动两国商路?他是必须要弃掉的,对罗那律最大的绊脚石。

      “他对柔然真的热爱。”
      也正是因为热爱,他不能接受罗那律的想法,也不能容忍抛弃柔然的自己活在世上,选择死在敌人手中。

      “我不需要那样的人。”

      关妘咂咂嘴,踢了一脚黄沙,“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不怕死,那你是没有弱点吗?”

      “没有。”

      关妘笑了,指了指那边跪着的人,“赤狼有弱点,他们也有,你也有。我打赌,你也会那样的。”

      “你有手段对付我?”罗那律冷笑,明显不信。

      关妘自信点头,“当然有。”

      “那我等着。”

      ……

      囚车缓缓行在路上,路面颠簸,车里的人不见异色,平静地坐着,最多只是跟着车身的晃动点两下脑袋。

      关妘驾马走在一旁跟了一路,也不说话。

      “马上就进晋北了,先休息一阵吧。”前面传来号令,队伍慢慢停下,准备休整。

      罗那律终于有了动静,抬眼看了看周围的地形,眸色冷冽,低不可闻的冷笑从喉咙里传出。

      关妘下马,往囚车里放了些干粮和水,自己也拿了一些啃,坐回原地补充体力。

      队伍慢悠悠地走,进了晋北已经好一阵了,罗那律就靠在车壁上,像是欣赏风景一样看着周围,一点也不错过。

      重阳刚过,晋北的白菊开得正旺,哪怕是路边也零星立着两抹白色。

      前面地势开始拔高,队伍需要绕过两座山,幸亏山路不算难走,马车过得去,也不至于绕太远。

      沉默了一路的关妘终于开口了:“知道为什么带你来这里吗?”

      罗那律侧头冷笑,直直看着关妘,眸子里尽是嘲讽。

      晋北,屠原之战的战场,曾经烈焰焚天的地狱,埋葬着大幽万数兵将和罗那一族的尸骨。

      现如今,他作为战俘,战败的一方,如此狼狈地被羁押路过这里,还能为什么?

      “难不成这就是关将军口里说的我都弱点?”他的声音冷冽,像是在说家常话一样,“一处战败之地而已,关将军这么坦言是不是太小瞧我了?”

      关妘摇摇头,一字一句缓缓开口:“黄沙已经覆盖鲜血,你们忘记了之前的耻辱,我将亲自帮你们记起。爪牙已经磨得锋利,饥饿已经难耐,我在黑暗中看着你们,等待捕猎的时机,索取你们的鲜血,啃食你们的骨肉。我要将黄沙再次染红,我要让白菊也开在柔然的土地!”

      “这才是你真正的执念吧?”

      关妘说的肯定,不像是个问句,罗那律不语,她接着道:“我们从来没有忘记过耻辱,对我们来说,那并不是耻辱,而是让我们为之遵守的诺言,是责任,是遗愿。”

      罗那律低头哼了一声,不搭理她,低下头假寐。

      关妘走近了些,自顾自道:“皇上不忍将士无人祭拜,变成孤魂野鬼,刚刚平定战乱就着手安排晋北菊园一事,让所有战后遗孤有个慰藉,主碑上刻着屠原之战所有将士的名字,晋北百姓淳朴,自发看守菊园,省了不少事。”

      “后来局势稳定,便开始在主碑后修建碑林,搜罗马革裹尸的烈士名单,让他们也在白菊丛中安然入睡,只是人数过多,还有很多无名之人找不到归处,直到现在,这个工程也没有完工,不过也是,只要战争不停,这项工程就不会有完工的那一天……”

      罗那律闭着眼睛,身子一歪给关妘留了一个背影,完全不想搭理她的样子。

      “罗瓦的那把火,因为风势烧到了城西,罗子庙被烧完了。”关妘轻轻道。

      罗那律身子一僵,像是在消化关妘刚才说的话,良久终于转过身大笑出声:“关将军若是想拿这件事情刺激我也不必了,罗那不在,罗子庙早就该毁了,跟着他们一起走才是它该有的宿命,我那把火放的好啊。”

      他站起来,行为癫狂,“我是罗那一族最后一人,等到了京都,这个世界将不会再又这两个字存在,这不正好合了你们的愿了吗?”

      囚车传来的骚动惊扰了士兵,几个人持棍正欲走过来,关妘抬手止住了他们。

      她也不管自己戳到了罗那律的痛处,自顾自地从阿飞身上解下一个布袋,放进囚车里:“罗子庙烧光了,庙里有一个暗箱被人发现了,那个暗箱被里面的石台压着,里三层外三层地裹着,没有一点损坏,这是里面的东西。”

      布袋开了一个小口,里面的东西露出一角,是一块黑褐色的木料。

      罗那律呼吸一滞,颤抖着手把布袋捡起来,取出里面的东西,上面熟悉的痕迹终于让他动容。

      那是一块方方正正的小木牌,上面刻着柔然语,关妘看不懂,问过了何溯溆才知道,上面写着的是“罗那的勇士罗那律”。

      上面的字迹走向和当年的那封挑战书很像,那是罗那一族统领者,第一勇士罗那津的字迹,也是苦练以后罗那律的字迹。

      “只剩我们了啊,可又有什么用呢?我们马上都会消失了,罗那都消失了。”罗那律苦笑,抱着木牌喃喃。

      他说着柔然语,关妘也听了个明白。

      “并不会消失。”她抬头看着罗那律,缓缓开口:“很少有人知道,在菊园最北方,也立着一块石碑。那是专门为罗那一族立的,详细地刻录着屠原之战参战的人。”

      山势徒转,队伍已然行至山顶,脚下是大片大片的白色,秋风微凉,成团的白色跟随着阳光律动,簇拥着高耸的石碑,很是壮观。

      关妘指了指远处,那里像是单独被隔出来一样,石碑与其他的截然不同,“虽然罗那与大幽是敌人,但皇上也感谢他,破城无数却从不烧伤抢掠,作为君王,他由衷地感谢他没有伤害自己的臣民,所以他回赠以安息之地。同样,那座碑也一直在警醒我们敌人的强大,我们不能松懈。”

      “白菊,从来不止开在大幽的土地上。”

      罗那律愣愣地站起来,趴在囚车边上,尽可能地往外探,眼睛瞪得滚圆,想要看清石碑上刻着的字。

      阳光下,远处的石碑沧桑威严,即便触不可及,他也知道,上面都是他心心念念的名字,他努力了那么多年,只是想给那些名字一个光明正大的位置,一个安心立在阳光下的位置,就像当初他的哥哥拼尽全力想给他的名字争取一个位子一样。

      他们都规划数年,为之拼命,为之努力。

      目的相似,结果相同。

      他们都失败了。

      现在,象征存在的罗子庙被烧,只剩下他的牌子存留世上,而他们即便有白菊簇拥,却无人祭祀,只能长立在大幽的土地上远望家乡。

      他们终究没有办法呆在一起。

      峰回路转,队伍走到了山路的最高处,晋北就立在脚下,一切似乎尽收眼底。

      罗那律突然把手伸出囚车,用尽力气把手中的小木牌扔出去,视线错落之间,小木牌与石碑有了一瞬间的重合,开在盛放的白菊丛中。

      有兵将看见有东西从囚车里飞出去,欲去寻找,关妘制止了,只是淡淡地看着那道弧线消失在视野。

      队伍已然行至山顶,那东西掉出去决计是找不到了,一块木牌,这么扔进林子里,时间也会慢慢腐蚀它,甚至可能被劈成柴火烧掉取暖,最终留不下任何痕迹,不像石碑上的名字,他们终将不是一个结果。

      “扔了以后,就真的什么念想也没有了啊……”关妘的声音很轻,轻的快要听不到,可就是这样的话语,却轻而易举地击碎了罗那律最后的铠甲。

      行军数日,罗那律第一次情绪失控,眼泪混着尘土滚进嘴里,是咸湿的味道。

      他的额头抵在囚车的木桩上,喉咙里冒出几个怪异的音调,像是在唱歌一样,声音已然沙哑,他对着遥远的北方,一遍一遍地重复那几句话。

      从缺漏的音调中,关妘听出他唱的是什么,那首歌她曾经听过。

      那是草原上的群狼,
      那是蓝天上的雄鹰,
      那是永远灿烂的光芒,
      那是最伟大的罗那,
      英勇,刚强……

      晋北的地界还没有出,队伍就因为罗那律的突然晕厥忙成一锅粥,随队的大夫检查了罗那律的身子,折腾了好一阵子,人才幽幽醒了过来。

      罗那律躺在地上,睁开眼睛,周围是或惊恐或憎恶的面容,他的眼珠转了转最后定格在关妘身上,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罗那律嘴唇动了动,看着关妘微微错愕的神情,长舒一口气。

      接着就又闭上了眼睛。

      即使没有发出音调,关妘也看出来了,那是最常用的柔然语之一,意思是“谢谢”。

      大夫神色惊慌,检查了好一阵,又是掐人中又是把脉,最后,惶恐地请罪,“将军,老夫无能,求将军赎罪。”

      关妘把大夫扶起来,淡淡地看了一眼罗那律的尸体,“过错不在您,无需自责。”

      他本来就是残风中的蜡烛,烛焰摇摆,强弩之末。绷着他的最后一根弦断了,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只是她没有想过会这么快,这么巧,他和他的族人一样,终究也是死在了晋北。

      这也许是他最好的结局,虽然时间上差了数年,好歹最终跟罗那一族死在一个地方,也算了解他的执念。

      关妘长舒一口气,翻身上马,浑身轻松。

      这下,一切都结束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自我感觉良好,给自己一个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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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娘是有五年扑街经验的玛丽苏网文作家,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哪怕穿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还可以做一个混得风生水起,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穿越女主,多好!
    自以为深喑套路的何晴这么想着。
    配时尚新颖的发型,引领潮流;
    穿仙气飘飘的白裙,行侠仗义;
    着清雅朴素的服装,参加宴会……
    可事情似乎没有朝着她想象的方向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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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行侠仗义反被压到了大理寺?
    还有,她只是穿的简单清雅了一点,别把她当丫鬟使!
    ——
    穿越不可怕,谁雷谁尴尬。
    哪次她遇上的事情不是天雷滚滚,
    哪次她不是被剧情的神转折劈得外焦里嫩!
    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套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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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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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以前没有人愿意和他做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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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所有人都想和他做同桌,
    可他只要她的课桌,只要她。
    秦枫占了她的小半张桌子,也奉献了他大半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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