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见君子》見南山

111、定情信物

　　傍晚不到，何溯溆就跑到海漠小筑等着了，关妘幽幽出来，在她面前站定：“涵之？”

　　何溯溆呆呆地，抵住她的额头，“妘儿，我有点不想去百花宴了。”

　　关妘脸红，嘴角勾着嘀咕：“果然心情会变好。”

　　“什么？”

　　她拿出双燕归来，递给何溯溆：“这个算是定情信物了，可要收好啊。”

　　定情信物！

　　何溯溆看着手中的玉，宝贝地摸了摸：“何……关？妘儿这是定制的？”

　　“你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个是我让人又添了几笔，因为和尾巴的纹路混在一起，我还以为不明显呢！”

　　“妘儿有心了。”何溯溆把玉郑重地系在腰间，小心地走了几步，“这样会不会晃下来啊？要不系脖子上？”说着就要伸手接下来。

　　关妘连忙一把拦住，“这本来就是佩在腰间的，为什么要挂脖子上？”

　　何溯溆一脸纠结，小心地捧着，“万一磕着碰着了怎么办？这可是妘儿送我的定情信物啊！”

　　看他的表情和之前的自己是何其相似，那一瞬间，关妘明白了茴香的苦心：“涵之，不怕磕着碰着，我送你这个的初心和你在湖上建桥的心是一样的，虽说睹物思人，但我这个人可跑不了，一直在这里，磕不着碰不着。”她指了指脑后束着的发带，“我想一直带着这个，因为这是你送给我的，虽然也会担心它会不会丢，但我更想带着他让别人看到。”

　　在关妘的劝解下，何溯溆终于还是把玉系在腰间，两人并肩出了门，关妘还感觉得到他的紧张，步子都是僵硬的。

　　偏头看着他，最后伸手，握住他的手：“我就在这里，哪也不去。”

　　何溯溆颤了颤，稍稍缓解，反握住关妘：“我也是。”

　　关妘捂着嘴噗嗤笑了，原来何溯溆还是一个很纯情的小男生啊？

　　“涵之，你知道我为什么选了双燕归来吗？”

　　“笙歌散尽游人去，始觉春空。垂下帘栊。双燕归来细雨中。若是妘儿选的，还做定情信物，意境一定不是这个。若不是：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关妘抿嘴，何溯溆正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她是真不知道还有这么多寓意啊！

　　“和第二个差不多，不过也没有那么复杂。”关妘想了想，笑道，“我那时候想起来水帘桥了，桥底刻着喜鹊，还有牛郎织女月下图，虽然牛郎织女的故事很浪漫，但是我不喜欢做牛郎织女，他们都不自由，都很无助，比起他们我更希望做两只燕子，这样不管到哪都能在一起，不用顾虑天时地利，不用担忧高山大海，只要努力地飞就一定会见面，这样不是更好吗？”

　　何溯溆捏着关妘的手，认认真真地品味了一遍她说的话，终是笑了：“妘儿，愿做飞燕，与你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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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园落在山上，说是院子，更像是山庄，这人也是奇了，寸土寸金的京都买下这么大一块地来不干别的，专门栽花种草，夫妻二人平日低调，也就没怎么露脸，这百花宴也是闻所未闻，头一次听说。

　　关妘看着来往互相打招呼的人，受到了惊吓，拽拽何溯溆的袖子：“这园主是何方神圣啊？看着过来的人，这得有小半个朝廷了吧？”

　　“园主为人低调，已经很少有人知道他的住处了，这些都是他的学生，信得过的。”

　　“学生？”关妘回忆着，“哪位大能向大幽输送了这么一大批人才啊？”

　　她的印象里有这么大威力的就只有何溯溆的爹了，可……不可能啊。

　　何溯溆猜到关妘的想法，解释道：“此人与我爹是共事者，是好友，也是他用尽一生想要追赶的人。只是……没有成功。”

　　“这人……是神仙？”连何修然的评价都这么高，稀罕。

　　“噗。”何溯溆嗤笑，摸摸关妘的头发，“虽非仙人，胜似仙人。她教授的学生虽无一不是高官重禄，但个个为人清廉，深喑百姓所需，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这就是传说中的桃李满天下？”

　　“嗯，不过园主的学生并不多，算起来也不过百人，倒也是遗憾。”

　　“涵之，难不成你也是这位园主的学生？”关妘皱眉，又摇摇头，“不可能啊，你小时候就呆在淮关了，没听你提过这么个人啊。”

　　“自然不是了。”何溯溆拉着关妘，一阶一阶地走着石阶，“我不过是作为书童听过几堂课，皇上才是园主的学生。”

　　“啊？”关妘懵了，太傅不是何溯溆的爹何修然吗？只是他战争平息没多久就因病早逝了，所以太傅这个位置现在还是空的，若是他才是东方辅霁的老师，那为什么……

　　“我爹是大皇子和二皇子的老师，陛下是三皇子，园主是陛下的老师。”

　　关妘点头，明白了：“既然此人能教出这么多人才来，为何隐在山上，而不是在朝堂之上一展风采呢！”

　　何溯溆看看关妘，轻轻叹气，“我到现在还记得园主曾经和皇上说的那句话，那次皇上回宫后可是抑郁了好多天。”

　　“不是吧？园主这么厉害？”

　　“嗯。”何溯溆点头，无奈道，“园主说，人各有志，心非庙堂，愿处江湖。后来皇上又提了几次，都被园主拒绝了，最后干脆闭门谢客，连书都不教了，就在这春园里安安心心地栽花种草，只是偶尔才接学生的帖子，像今天这样的百花宴可是第一次呢。”

　　关妘：“……”
　　明目张胆地抗旨啊！

　　关之闻敢拒绝东方辅霁是因为二人之前有过君子协定，再加上战事平息，他答应过关之闻不会强迫他在朝为官，关之闻也早说过自己没想当将军，所以关之闻辞官辞得很痛快，他准得也很痛快，虽说现在绕了个圈绕到她身上，但好歹没有违背誓言啊！这人倒好，直接闭门谢客了，牛啊！

　　谈话间，两人已行至山庄门口，何溯溆将帖子递给门口的小厮，带着关妘进去。

　　春园不愧这个名号，仅仅是路边栽种的花就不下十种，竞相绽放在绿茵下，惹得关妘连连称叹：“这布局也是很有讲究啊！”

　　“到了。”

　　何溯溆紧了紧关妘的手，往园中走，园子的正中央，一位妇人被围在里面，她的周围是各部重臣，叽叽喳喳地聊着什么，全然没有朝堂之上运筹帷幄，德高望重的样子，妇人也跟着嘻嘻哈哈地，时不时点着头应答。

　　“园主。”

　　“呀！小何子来了。”妇人欣喜，拨开人群走到何溯溆面前，“哎呀，长成俊小伙了，不错不错。”她的视线转向一边的关妘，看着两人紧拉着的手，眼睛刷的就亮了，“你就是小何子的意中人吧？”

　　关妘笑嘻嘻地见礼，递上一个盒子：“园主唤我妘儿便可，这是见面礼，您不要嫌弃。”

　　姜华挑眉，接过盒子，“不必这么客气的。”

　　关妘眨眼，神秘道：“园主，这东西可不能放久了，放久就坏了。”

　　“坏了？”

　　“对。”关妘点头，指了指盒子，“里面的东西您不妨现在试一试。”

　　姜华低头，看着怀里的盒子，打开，关妘精心准备的礼物暴露在众人眼中。

　　“馒头？”众人诧异，盒中放置着八个小巧玲珑的馒头样的东西，白嫩嫩的，再仔细看，这盒子也根本不是普通的盒子，而是一个食盒啊，可……怎么送了一盒子馒头？

　　“园主尝尝？”关妘笑笑，一脸期待。

　　姜华拿起一个馒头，看了两眼，一口咬下。

　　“嗯？”看着手中剩下的半个馒头，里面还有金黄色的馅料，口中，软糯的外皮包裹着清甜的馅料，一种没有尝过的味道在口中溢开，“是橘子吗？”

　　“是的。”关妘看姜华一脸赞叹，笑问，“园主觉得味道如何？”

　　姜华把剩下的半个塞到嘴里，比着大拇指，待她把那馒头咽下去，合上盒子的盖子，一脸欣慰道：“同道中人吗？”

　　关妘点头，悬着的心落了地，双手抱拳：“同道中人。”

　　对于关妘这种吃货来说，要是论收到的礼物，最喜欢的就是当初乞巧节柳曼柔送她那一盒子形态口味各异的巧果了，当初柳曼柔留下的那张方子她也用上了，只不过巧果的造型做不出来，干脆弄成带馅料的馒头，也算是借花献佛。对于姜华而言，即不缺钱，也不想做官，全身心地投入在红尘的这些世俗之中，吃吃喝喝才是王道，相比那些只能看的金银财宝而言，倒不如关妘送上的这一盒子馒头。

　　两人同为吃货，只是三两句就一拍即合，姜华宛若遇到知己，相见恨晚之时勾着关妘的肩膀准备离开。

　　“园主？”

　　“妘儿？”

　　被身后的人叫住，姜华回头，瞟了他们一眼，嫌弃地挥挥手：“哎呀，你们随意，想去哪去哪，就当自己家吧！小何子，你媳妇我带走了，你们同僚一场这种面对面交流的机会不多，珍惜眼前，先自己玩吧。”

　　关妘哈哈一笑，也朝何溯溆挥挥手，两人脚底抹油，很快就不见踪影。

　　众人原地凌乱：“何大人，园主这是……怎么了？”

　　何溯溆看着她们走远的方向，感觉自己像是又多了一个情敌，顿觉悔不当初，扶额叹气，咬牙道：“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