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见君子》見南山

109、交易

　　关妘捧着那块免费得来的玉感觉很不踏实，站在柜台前一再询问，管事都是一幅笑吟吟的样子，说着一样的说辞：“小姐与这玉有缘，便是这玉的福气，望小姐好生善待它。”

　　关妘沉默半晌，终于开口：“我买这玉并不是打算自己佩戴，是想送人的，这样总觉得亏了有缘人这个名号。”

　　管事也是愣了，看关妘坦诚又纠结的模样忍不住乐了：“姑娘只管拿着，姑娘性格率真，此物虽贵重，但也不及姑娘的一片真心，就算送了其他人，那人也定是一位极有福缘的，这玉也算是遇上位好主子了。”

　　“……谢谢。”关妘紧紧攥着那块双燕归来，开口问，“不知我能不能见一见你们的少东家，我想当面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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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何溯溆再去找关妘的时候，她说了一句要去如厕就一溜烟地跑了，无聊之际，他又逛了一圈，扫荡了不少东西，找了个安静的座位坐下等关妘出来。

　　一旁的小厮看得心肝直颤，感觉自己拿东西都手都在颤抖了，土豪的世界他不懂啊！

　　何溯溆的这一举动他自己倒是没怎么在意，其他人却是观察个仔细，纷纷猜测为何为之，思来想去也只得出一个结论，这是在遍地撒网，重点捞鱼。

　　如果琉璃阁没有特别指出哪个是南山玉，那么遍地撒网就有更大的可能性买到南山玉，毕竟用数量砸出来的东西一定不会太差，思及此，众人更加确信，他就是这个念头。

　　于是，怀里揣着银子的人也不再犹豫，纷纷下手，将看上的都收入囊中，一时间，空缺着的位置刚摆上东西就被人拿走，一买买一堆的风气在琉璃阁中泛滥，一轮又一轮的补充，导致东西都有些供不应求。

　　在琉璃阁干得时间长的人都有些忙晕了头，拿着大把大把的银票，晕晕乎乎地看着后面排队交钱的人，感到十分不真实。

　　何溯溆坐在椅子上，扇子轻摇，观望着不远处交钱的地方，问小厮：“看来琉璃阁的生意真不像表面那样清冷啊，这里面还是很热闹的。”

　　小厮干笑两声，全程都在状况之外，哪是热闹啊，这是把玉当大白菜地买了吧？

　　二楼包厢，赵将胜和关妘一见如故，聊得很投机。

　　关妘谢了他的好意，拿出玉推到他跟前：“不知道能不能请琉璃阁帮我在这玉上小添两笔？”

　　“这玉可是有哪点不得郡主的心？”

　　“不不不，这玉很好看，大气简单，只是我想让它带点意义。”

　　赵将胜了然，“听说郡主是想将他送给一个人？”

　　关妘点头，“我不会让你们白改的，琢玉的费用我一定得付，您开个价吧！”

　　“郡主，既然你与这玉有缘，这玉我就得负责到底，添两笔而已，无需大费周章。”

　　关妘：“那我先付这玉的一半的价钱，行吗？”

　　“郡主不用如此，一切都是缘分。”赵将胜谢绝道。

　　关妘低头，看着桌上的双燕归来，把身上揣着的银票都掏了出来，推到他跟前：“赵东家，我认定缘分，但我一直觉得缘分这种事情不是白来的。我虽然是个门外汉，但品质好坏我是分得清的，双燕归来一定价值不菲，我看中了它，这份缘分很昂贵，可如果仅仅是因为我与这玉有缘就可以白白得到这么多，那这缘分又会变得很廉价。我喜欢这块玉，我希望它在我心里是有特殊意义的，是无价的，而不是分文不取，一厘不值。”

　　赵将胜挑眉，没有接银票，摇摇扇子问：“郡主觉得此物除了定情之外还有何种意义？”

　　“物件说罢都是身外之物，它的意义是人赋予的，这东西现在还不属于我，所以它现在对意义就是给了我一个契机见上赵东家一面，也多谢您对我的抬举，说来妘儿惭愧，现下没有什么可以和东家相提并论的，但结识东家已经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妘儿只能付之真心报以真诚了。”

　　赵将胜静静听完关妘的话，慢慢将扇子合起放在桌上，先是拿起桌子上的银票，仔细清点，“共计二百八十两，郡主想要改成什么样式，可否详细告知。”

　　“两只燕子的尾巴上分别刻上‘关’字和‘何’字即可。”

　　“改玉需原价的一半，即二百九十三两，抹个零头，二百九十两。”

　　关妘掏出钱袋，拿出里面的碎银子，赵将胜称了十两，把剩下的银子还给关妘，又拿了个牌子递给她：“郡主明日此时带着此物再来琉璃阁找管事即可。”

　　把玉装进一只小盒子里，他长舒一口气，忽的笑了：“鄙人赵将胜，字逐玦，有幸认识关小姐。”

　　关妘：“叫我妘儿便可，逐玦兄，幸会。”

　　“我最初还有过猜测，究竟是何种人物能让皇上，二位丞相，众将军等人如此喜欢，今日一见也只能抚掌称奇了。”

　　“逐玦兄过誉了，我那小伎俩在他们眼中还不成气候。”

　　赵将胜摇头，眼中是说不出的轻快：“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我一直觉得人是如此，商者更是如此，妘儿今日给我的启发可不止一星半点，赵某受教了。”

　　“咚咚——”

　　“进来。”
　　管事进门，有些喘气，面色凝重，“东家，玉已经没有了，全都卖光了。”

　　赵将胜：“……啊？”
　　握草，没有了还是卖光了，难不成仓库进贼了？

　　关妘：“……哇！”
　　买一块就已经破产的她表示，土豪的世界她不懂。

　　好不容易等管事把气喘完，二人听到了后半句话：“东家，要不要去分店再运一批过来？”

　　关妘拱手，不知道该说什么，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祝财运亨通，开业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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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别了忙于处理突发情况的赵将胜，关妘蹑手蹑脚地从二楼往下看，她这趟茅房似乎去得有点久，不知道涵之现在怎么样。

　　找了一圈，没有。

　　又找一圈，还是没有。

　　她下楼，拦住那个一直跟着何溯溆旁边的小厮，“你知不知道跟我一起来的那位公子去哪了？”

　　“何公子刚出去，他吩咐我若是姑娘出来了，就给姑娘先喝些茶。”

　　“喝茶？”

　　“是果茶，山楂泡的。”小厮端过托盘，给关妘沏了一杯。

　　关妘接过来尝了一口，酸酸的，加了冰糖一点也不涩，忍不住咕嘟咕嘟喝完了，舔了舔嘴问：“还有吗？”

　　“妘儿！”何溯溆进门，手中提着大包小包，“肚子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啊。”关妘眨眨眼，把杯子递到何溯溆嘴边，“涵之，这个果茶可好喝了，你尝尝。”

　　何溯溆就着关妘的手喝了一口，赞誉道：“好喝。”

　　“你去哪了？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啊？”

　　何溯溆把那些东西拆开，里面是各种各样的吃的，山楂糕，绿豆酥，酸梅汤，还有各种水果。

　　“我见你那么久不出来，怕你是不是早晨吃坏了肚子，就跑出去买这些东西来清清肠胃。”何溯溆一脸懊恼，不应该放纵妘儿早上吃两碗馄饨五个肉夹馍的。

　　“被迫”吃多的关妘坐下，就着果茶把何溯溆买来的东西吃了个干净。

　　晌午不到，她摸着圆滚滚的肚子，靠在椅子上起不来了，这下真吃多了……

　　何溯溆走到她身后，关妘只觉得头上一阵痒痒，“什么啊？”

　　小厮拿了镜子，照给她看。

　　“喜欢吗？”何溯溆透过镜子看着她的眼睛，眸中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关妘抬手摸了摸新绑上的发带，忍不住感慨：“真好看。”

　　“嗯，妘儿真好看。”

　　关妘抬眼，何溯溆笑眯眯地看着他，小厮也是一脸笑意，她默默捂脸，哪有这样夸人的。

　　两人都买好了东西，没逛两圈准备就走了。

　　临出门，宋晋见了关妘二人，微微欠身，“郡主，何大人。”

　　“宋小哥，辛苦你了。”

　　宋晋眼神掠过关妘头上新绑着的发带，笑道：“二位果然是有缘人啊。”

　　关妘：“也亏得宋小哥吉言啊，这么说来咱们也算有缘了。”

　　两人随意聊了几句才离开，等走远了何溯溆一把搂过关妘，附在她耳边，恶狠狠道：“你只能和我有缘分。”

　　关妘愣怔片刻，转过头也恶狠狠道：“我活了十几年，除了小勇子和峰大哥，认识的男的好像没几个了吧，你说我的缘分都哪去了！”

　　何溯溆看她鼓着的腮帮子，内心是说不出的欢快，什么也不说，弯腰把她打横抱起，大步往前走。

　　“你干什么？这是在大街上啊。”

　　何溯溆挑眉，嘴边笑意愈加明显：“宣誓主权。”

　　关妘：“……”

　　挣扎无果，再加上大中午地街上没什么人，她也就坦然地让他把自己抱了回去。

　　回到海漠小筑，关妘一个鲤鱼打挺扑到床上，满足地滚了一圈，茴香进来的时候，她正趴在床上抱了面小镜子一脸陶醉。

　　“小姐今天买什么了？”

　　关妘捧着脸问：“你猜猜看？”

　　茴香：“……”
　　小姐，你头上那东西有多闪自己不知道吗？

　　关妘翻身下床，袖子一甩：“两袖清风。”

　　茴香：“说人话。”

　　关妘：“一个满满当当的肚子和一个空空如也的荷包。”

　　茴香：“……”
　　那真是很棒棒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