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不下去的病娇合集》卞九欢

8、第 8 章

　　第8章 08

　　林岳最后还是下面什么都没穿就爬上床了。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林岳洗完澡以后，试了试凯丁洛尔给他买的新内裤，冲着门外的凯丁洛尔叫道：“唉，穿不进去啊，你是不是买小了？你不能按照你的腰围给我买啊！”

　　凯丁洛尔不肯进来，也不肯转过来看林岳，因此只能背对着他在外面吼：“怎么可能穿不进去，你挤一挤不就进去了！”

　　正值隆冬，这房间里根本没有暖气，穿着厚外套都要觉得冷的日子里，林岳就穿着这一小块遮羞布，冻得浑身发抖还要和他争辩，气得也吼：“你进来看啊，真的穿不进去！”

　　凯丁洛尔不知道为什么特别生气，索性不管他了：“那光着！”

　　林岳手里拎着那条裤子，在穿与不穿之间挣扎良久：“呜，我要穿你的。”

　　凯丁洛尔继续炸毛，吼出来的每一句话都带着颤音：“我说了，不行！！”

　　林岳冻得瑟瑟发抖，可怜巴巴坐在床上，一条一条地数凯丁洛尔的不对：“你把我捡回来，咬我的手，扒我衣服，还不给我内裤穿……你没人性，你不爱我……”

　　凯丁洛尔简直快被他折磨疯了，心想你怎么不说我还给你治腿带你回家给你吃饭呢！他气哼哼爬上阁楼胡乱抓了一条自己的出来，闭着眼睛给他扔进屋去，嫌弃道：“你不嫌脏就穿吧！”

　　林岳差点没笑出来：“你这是什么逻辑，为什么你的你就说它脏，你赵叔的你就能那么坦然给我，难道你觉得你赵叔的不脏而你的……”

　　凯丁洛尔大吼：“你闭嘴！”

　　整个屋子都被他吼得在颤抖，林岳都能脑补出头顶上的灰簌簌往下落的场景。情况下，在这种他只得乖乖闭上嘴，老老实实试衣服。

　　过了一会儿，努力过的林岳尴尬地对着外面弱弱地说：“……这个吧，也穿不进去……”

　　凯丁洛尔差点没被他气得昏过去，隔着一道门大吼：“那你还穿？你可以再铺张浪费一点吗！”

　　林岳心想，你这话说白了就是我穿过的你也不要了是吧，我都没嫌弃你，你现在这么嫌弃我……

　　林岳好伤心。

　　他无比委屈地说：“我不试试我怎么知道？而且这次不是能不能穿进去的问题，是能不能塞进去的问题……”

　　凯丁洛尔站在门外，只觉得被这句暗有所指的话气得浑身血液一并冲到脑门去了，当即一转身直接进了屋子，提起拳头对准林岳的脸就要揍下去。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林岳当真是非常老实地在试那条内裤，而且正十分努力地试图……穿上，并且……塞进去。

　　林岳姿势极为尴尬，看见他进来，下意识一怔。

　　凯丁洛尔气得浑身都在抖，指着他说了半天：“你……你……”

　　他除了指着林岳的鼻子干瞪眼外，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林岳看着他生气的样子觉得特别好玩，这种情况下，大多数人估计除了骂两句街以外无话可说，然而凯丁洛尔的脾气注定是打死他都不会骂街的，因此所有的话都只能吞到肚子里去，仅有的几个词也卡在牙缝儿里，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林岳试图安慰他：“哎，你不要一生气就像个小姑娘一样炸毛好么，我说——”

　　凯丁洛尔一转身出去了扔下一句话，：“你爱穿不穿吧，我睡觉去了，自己找个地方自己睡罢。”

　　林岳说：“我也去，我要和你一起睡。”

　　凯丁洛尔脸色铁青：“我不和你睡。”

　　林岳拎着裤子追上去：“唉唉，你别这样啊，我不和你睡，你家就两间屋子，难道我还跟你妈一起睡吗……”

　　凯丁洛尔气得转过身来，一字一句道：“你和我家狗睡！”

　　林岳默默地看了一眼小狗崽子那张还没自己内裤大的垫子，纠结：“……你确定？”

　　——————

　　十分钟后，凯丁洛尔瞪着赖在阁楼上的林岳，说：“你再不下去，我就把梯撤了，你一辈子都呆在上面吧。”

　　林岳抱着一个枕头在上面耍赖，板着脸说：“凯丁洛尔，做人不能这么过河拆桥，你不能睡了我以后就这么对我。”

　　凯丁洛尔又炸毛了，头再一次猛地撞上阁楼木板：“谁睡了你？！”

　　他自己狠狠撞上那木板，此刻疼得头都在发胀，然而毕竟是他自己撞上去的，也不能怨林岳，也不能怨木板，最后只能自己捂着头恨恨看着林岳。

　　林岳十分委屈地回答：“你啊。你不仅睡了我还杀了我，结果我就出现在这儿了。你自己干的事情你得负责。”

　　凯丁洛尔阴着一张脸盯着他：“我现在就很想杀了你。”

　　林岳大大方方地拍了拍褥子：“别闹了，你又不是小孩子了，两个人挤在一起睡暖和，难不成你还真要我下去找你妈？”

　　凯丁洛尔和他对峙良久，直到楼下有开门声响起。现在已经是深夜，凯丁洛尔的母亲“下班”，回家休息了。

　　林岳和蔼地对他招招手，用一副哄小孩子睡觉的语气说：“好啦，别吵到你妈妈了，过来睡吧。”

　　凯丁洛尔极为不情愿地爬上去，从他怀里抢过一截被子，又瞪着他的枕头看。

　　这张不大的床上只有一个枕头。

　　林岳让出去一截儿枕头给他。

　　因为枕头真的很小，两个人面对面躺在一起，鼻尖都会碰到一起，呼吸之间彼此相闻，挨得极近。林岳借着浅淡的月光打量着他蓝色的眼睛，甚至很无聊地伸出手，一根一个地去数他的睫毛。

　　凯丁洛尔的困意泛上来了，伸手打了他一下：“别无聊了。”

　　林岳气道：“我都快数完了！”

　　凯丁洛尔睁着眼睛看着他，小声问：“几根？”

　　林岳伸手拨弄一下他的眼睫毛，就像琴师拨弄琴弦，说：“我刚才数到七十五了。”

　　凯丁洛尔不信。将头埋下去，声音越来越低：“哪儿有那么多。”

　　林岳诚恳地说：“真有！不信我给你拔下来咱俩一起数……”

　　说着就伸手去触凯丁洛尔的眼睑，凯丁洛尔偏不让他碰，结果这一闹，凯丁洛尔反而不困了，两个人笑着打成一团，最后林岳把凯丁洛尔抱在怀里，两个人闹了半天，谁都不动了。

　　过了一会儿，林岳感觉到怀里温热的一团小东西微微蹭了蹭他，心里一痒，小声问他：“我能亲你吗。”

　　凯丁洛尔：“不能。”

　　林岳：“……为什么？”

　　凯丁洛尔无比理直气壮地说：“因为我还没成年，你碰我你就是犯罪。”

　　林岳：“……你懂的好多。亲一下都要被警察叔叔抓走啊。”

　　凯丁洛尔严肃地在他怀里点点头，蹭在林岳下巴头发上，仿佛一只黏人的小兽。林岳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虽然乱糟糟一团，但是软软的，很舒服。

　　林岳哭丧着一张脸：“那你当初睡我怎么算？你还……你还……”

　　凯丁洛尔觉得好奇，从他怀里钻出个脑袋来，仰头看他：“我还怎么了？”

　　林岳猛地闭嘴不说了。他冷静下来，想了想，觉得现在还是不要和他提起杀人这种事情比较好，生怕一个不慎，给了这孩子什么奇怪的导向，他就真的给自己实践了。

　　凯丁洛尔胆子大起来，钻到枕头上，和他鼻尖抵着鼻尖，问：“你说啊，我还怎么了？”

　　林岳做出一副委屈样，转过身去不理他了：“反正你就是欺骗我感情。”

　　凯丁洛尔皱眉：“……什么时候的事情？”

　　林岳又翻过来，认真地看着他，煞有介事地说：“上辈子。”

　　凯丁洛尔就差一巴掌糊在他脸上了：“你——”

　　林岳哈哈大笑，伸手把他抱在怀里，轻轻拍了拍他后背：“好了，乖，睡觉吧。”

　　月光从阁楼小小的窗户里照进来，静静地洒在凯丁洛尔褐色的头发上，镀上一层银边，在这个狭小而阴暗的阁楼里，竟然有几分圣光的错觉。

　　凯丁洛尔依偎在他怀里，忽然小声问：“你睡着了吗。”

　　林岳伸手摸着他头发，也小声回答：“没有。”

　　凯丁洛尔的头动了动：“你在想什么？”

　　林岳笑起来，轻轻抚了抚那微卷的柔发，在他耳边轻声说：“我在想啊，月亮给你的头发上镀了一层银边，拿出去当珠宝卖，能卖多少钱？”

　　凯丁洛尔的呼吸均匀起来，竟然在他说话的时候睡着了。林岳在他的头发上吻了吻，静静看着那个少年宁静而安详的睡颜，看着他睫毛上也被月光染上银辉，看着他长长的睫毛如同颤抖的黑色蝴蝶，在白净的脸上投下一层阴影。他不由伸手轻轻碰了碰少年嫣红而湿润的唇。

　　喂，你知道你已经盛开了吗，玫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