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个室友》季微雨

22、第二十二章

　　“ 对了，那个十六楼？” 穆清与夏己昀一同走出工作室，站在电梯口的时候，她忍不住问一句后又摇了摇头，自己给出了答案，“ 房租低，而且鬼怪这些的也不科学，呵呵。”

　　夏己昀看了一眼穆清，没有说什么，走进了电梯。当电梯门合上的时候，伴随着电梯内略有变暗的光，夏己昀开口，似无意地说一句，“ 其实关于鬼怪，我听过一些有趣的事情。”

　　“ 什么？”

　　“ 听说当一个人半夜三，四点钟被噩梦惊醒，” 夏己昀说着，喉咙微顿，轻吸气，道：“ 是因为有鬼站在房间的角落里盯着睡着的人看。”

　　“ 你说什么？！” 夏己昀的话让穆清全身的鸡皮疙瘩在一瞬间都跳了出来，她瞪大的眼白透露着惊恐，“ 你说的是真的？！”

　　“ 这种不过是一些所谓的流传故事，信则有，不信则无，” 夏己昀道：“ 就好像有人说如果看见自己家的狗盯着哪里一直叫唤，那多半是因为那里一个生人，或者说一个不是人的陌生者。因为人相信狗的嗅觉比人好太多，所以它们能察觉到人类所不能察觉的东西。”

　　夏己昀越说越带灵异色彩，让穆清的肌肤越来越凉。

　　半夜被噩梦惊醒是因为有鬼魂在看自己吗？

　　一时间，穆清的眼前似乎再一次看见了那个手捧鲜血眼珠的女人，她歪着脖子，张开粘稠的嘴角，问：“ 你在找的是这个吗？”

　　“ 啊！” 穆清被吓地向后猛一个退步，动作过大，引起电梯一阵不稳的晃动，发出“咣咣”的抱怨声。

　　“ 穆清？” 除了电梯，夏己昀也被穆清忽然的惊慌惊到，他看着缩坐在角落里的穆清，问：“ 怎么了？”

　　“ 我…… 我…… ” 穆清定了定神，局促的呼吸中，她这才看清了面前的人不是那个女人而是夏己昀，“ 我刚才…… 刚才好像看见了什么别的东西…… ”

　　“ 别的东西？” 夏己昀好奇地转过头，看了看身后，继而道：“ 穆清，你看到了什么？”

　　“ 没…… 没什么，” 穆清低下头，做了三次沉沉的深呼吸后，迟疑了几分钟，才缓缓开口：“ 夏己昀，你相信鬼吗？”

　　夏己昀看着穆清明显被吓坏了的脸，说：“ 这是你第二次问我这个问题。”

　　“ 嗯…… ” 穆清小心翼翼地应了一声，“ 我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

　　“ 为什么这样觉得？” 夏己昀看着穆清，说：“ 这应该不是你第一次这样想了。”

　　“ 上次你说可能是人为，我也考虑过……” 穆清抿了抿嘴，说：“ 可是最近发生的一件事，让我有点不敢不往那个方面想去。” 说着，她看着夏己昀一脸倾听的平和，说：“ 昨天小区里一老奶奶说看见了鬼眼，然后我就也顺着看…… ”

　　“ 你也看见了？” 夏己昀问一句。

　　“ 我不知道自己看见的是什么，” 穆清摇头，“ 可是那之后我还做了一个噩梦，梦里非常恐怖。我梦见一个女人手里捧着鲜血和眼珠，而且你不是也说半夜被噩梦惊醒是有鬼在看着你吗？”

　　“ 那个不过是传言罢了，” 夏己昀的语气依旧平和，如同是一把羊角梳，一点点梳理着穆清因为恐慌而呲乱的毛发，“ 就人们口中的鬼压床，其实也是一个普通的生理现象。”

　　“ 可是…… ” 穆清还有犹豫，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说不出口的话，成为了她嘴唇倔强的微嘟。

　　“ 如果你那么不放心，我可以和你去那个地方看看，” 夏己昀一语落下，就看见穆清不敢相信的眼眸抬起，带着揣测与怀疑地看着自己，“ 解铃还需系铃人，去一看究竟，就会好很多了。”

　　夏己昀的这句话好像是一挽薄纱，将穆清浮起的发丝轻压得顺贴，“ 好。”

　　离开了工作室，两人来到穆清居住的小区时已经是下午一点。

　　“ 就是这，” 穆清带着夏己昀来到那扇老旧的窗户前，“ 我是透过窗户看见的。”

　　“ 那你的梦境里，也是这个地址？” 夏己昀思考片刻，问。

　　“ 嗯，” 穆清点头，“ 也是这里。”

　　夏己昀一步走上前，透过布满灰尘的窗户看进去。

　　穆清在一旁看着夏己昀久久，问：“ 看见什么了？”

　　“ 里面很黑，看不见什么，” 夏己昀摇头，道：“ 你看见了什么？”

　　“ 我上次看见有光，” 穆清说话的时候眉头不自觉地皱起来，“ 好像是有人用镜子在里面反射外面的阳光一样。”

　　听着穆清的话，夏己昀沉下眼眸，思考一阵，说：“ 那只有进去看看了。”说着，夏己昀绕道那幢楼的门洞处，根据窗户的位置找到了那户人家。

　　这户的门很奇怪，并不是防盗门，也不是老式的铁网门，而是一扇好像是普通房间的木门，上面挂着快要脱落的圆柱形的门把手。夏己昀拿出一张纸巾轻放在门把手上，隔着纸巾，手轻轻旋过老式的门把手。

　　“ 我听说这里以前是仓库，后来很久没人在了，” 穆清说，“ 我们没有钥匙，估计进不去。” 穆清的这句话刚落下，就听见门把手传来一阵“ 卡擦” 的声音，随着门在轻推的力气下被拉开了一道缝。

　　“ 没有锁？” 穆清一怔，“ 这扇门竟然没有锁？”

　　夏己昀看了穆清一眼，侧过身子，警惕地看向屋内，确认了门内没有什么危险后，才一步一步走进。穆清跟在夏己昀身后，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瞪大眼地看着屋子里的世界。

　　因为曾经是仓库的原因，屋子里很是杂乱无章。被随意丢弃的纸箱叠在一起，成了虫鼠最佳的栖息场所，墙角几张大得夸张的蜘蛛网上还能看见辛勤的蜘蛛妈妈在为了自己的孩子捕虫。每一口的呼吸，鼻腔里都觉得被沙尘堵塞了一样，痒痒的。

　　穆清不由地伸手捂住鼻子，“ 这里怎么这么乱？” 话音刚落，一股淡淡的恶臭伴随着灰尘颗粒一起顺着指缝飘进穆清的鼻孔，“ 什么味道？”

　　夏己昀也闻到了这股一样的气味，闻起来好像是什么东西腐烂发臭了一样。熟悉了黑暗的双眼看见纸箱子里的几只小老鼠叽叽喳喳叫唤着，顺着跑向一个方向。

　　气味飘来的方向。

　　夏己昀跟上老鼠们的脚步，来到了隔壁的房间。这间房间的门是关上的，几只小老师顺着木门底被咬破的小洞，挤着钻了进去。

　　“ 里面有什么吗？”本能的不安让穆清开始头皮发麻起来，她站在夏己昀身后小声地问。

　　夏己昀没有说话，他隔着纸巾，转开了那道门的把手。

　　门刚被推开，一阵明显的糜烂味道扑面而来。腥臭的味道过于浓烈，甚至遮住了夏己昀与穆清的视线，只让他们的喉咙里忍不住地反酸水。

　　好不容易习惯了这股腥臭相加的气味，夏己昀与穆清这才勉强睁开眼。

　　只见房间的正中吊着一个人。

　　她披头散发，看不清脸，只能从她依旧整齐的裙子与不再秀丽长发看出这应该是一个女人。女人的双手背紧紧捆绑一起，高悬于头上。

　　“ 你好？” 夏己昀眉头皱紧，他小心翼翼地问一句后听不见任何回答。正在夏己昀要上前一步时，穆清眼眸忽然一顿，如同见了鬼一样地紧紧拉住夏己昀，“ 你看地上…… ”

　　顺着穆清颤抖的手，夏己昀看去。他看见女人脚旁的地面颜色明显比其他地方略深，应该是被血染干后的结果。

　　两只小老鼠“ 吱吱” 地叫着，顺着女人纤细的脚踝爬上，小爪子灵活地爬上女人的脖子，钻进她的长发里。

　　“ 夏己昀…… 这是…… 这是…… ” 被吓坏了的穆清手紧紧扣住夏己昀的胳膊，冰凉从指尖开始蔓延，一点一点冻住她全身的感官。

　　又有几只老鼠顺着爬上了女人的后脑勺，引得女人被吊起的身体一阵微晃。

　　“ 吱吱！” 一只大老鼠从女人肩头的一跳，让女人的上半身不稳的前后摇曳了两下。女人的头顺着脊柱的支撑向后倾撇，抬起了她一直低着的脸。

　　穆清这才看清这个女人的脸上全是血，她的嘴张得老大，却没有死不瞑目。

　　因为她的眼睛已经不见了！

　　留在鼻梁两侧的只有两个深深的黑窟窿！

　　血已经干涸，脓浆也已经流尽，只剩下僵干的尸体在做最后的坚持。

　　两只小老鼠从她的口中钻出，顺着爬到她的眼眶旁，尖尖小小的啮齿一点点顺着边缘撕咬着，享受着这一场美味的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