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木开花不语》半半茶

32、南风知我意

　　爱花近来在家休养，然而她总是食欲不振郁郁寡欢，这让玉藻前很是担心。即便玉藻前命令几只呱妖去逗爱花开心都无动于衷，她依旧整天呆呆地趴在长廊上，谁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虽然父上曾对她说过，世上的男人都是贱命一条，可每当她想起即将要失去了一目连时便觉得异常难受。

　　到底一目连还会不会来找她呢？这很难说，谁让父上杀了人家辛苦养大的爱人呢？爱花一开始用尽办法去从他身上夺取某样东西，却不小心首先被他夺取了一颗真心。

　　在一目连眼中她什么都不，就是因为被误认错了他人，她才会得到同等的关爱和怜悯。一旦所有的真相被揭穿之后，等待她的那便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爱花趴着，趴着……虚弱的时候想出门看看外面的世界，健康的时候倒是看清了这世界的险恶。她趴着，趴着……直到玉藻前过来把她抱起来放在大腿上面，轻轻抚摸她小小的脑袋。

　　玉藻前一话不发，就这样静静地陪着爱花坐了一整天。

　　掌灯时分，石长姬又找过来了。

　　每当这个时候，石长姬都会把爱花的身体换回去，不然爱花的灵魂会遭到反噬。但她这次换完身体后还不打算走，而是自顾自地为自己倒了一杯茶，看看玉藻前的反应。

　　待到石长姬喝完半小杯茶时，玉藻前才缓缓开口：“近来狐族杂事繁多，招呼不到石长上神，敬请谅解。”

　　作为主人家他自然是这么说客套话，石长姬并不认为玉藻前会真正地招待她。说起来，玉藻前和侍奉玉依公主的巫女相爱，生下的两个孩子竟然还能奇迹般活着，身为半妖却没被阴阳师抓到也算是够幸运了。他们更幸运的是，玉依公主压根就没打算理会过这件事情，毕竟那玉依公主在石长姬眼中不过是个连话都说不清楚的傻子。

　　石长姬笑笑说：“我答应给爱花做一个不死不灭的身躯。就一定会做到，只是以我一人之力偷不了风神神社的红橘树。”

　　原来她在这儿坐了大半天就为了表达和玉藻前合作一同盗取红橘树，紧接着玉藻前便跟着笑了：“不用了，我的孩子这样便很好，至少是活蹦乱跳，无忧无虑的。”

　　石长姬不慌不忙道：“玉藻前，你想让你的女儿一辈子都是一只小狐狸吗？”

　　玉藻前由始至终都保持他特有的微笑，他应道：“呵，几百年前我不也一样是只小狐狸，现在怎成了大妖怪了？”

　　石长姬愣住了，她无话可说。要跟这狡猾的老狐狸一直兜兜转转下去，恐怕吃亏的就是她。于是她直接打开天窗说白了：“这样吧，身体我可以还给她，但是眼睛我要拿走。”

　　玉藻前并无什么波澜：“哦？真是多谢石长上神了，我们家爱花也会十分感激你。”

　　石长姬继续道：“所以这些仙土就不给她用了，你同不同意？”

　　玉藻前冷冷道：“随意。”

　　说得那么明白了，玉藻前也早摸透了石长姬的目的。她不过是找个理由说服大家，让大家原谅她去偷土壤复活花耶姬的事实。可是时隔这么多年，同为上神的花耶姬早该转世了，这样她所造出来的假人便能为自己的控制，从而利用那位“花耶姬”去达到自己的复仇计划。用这样的手段以此来掩饰毁掉天孙的罪行，那实在是太高明了。

　　她作为上神的高贵和自以为是，玉藻前这一只大妖怪根本看不上眼。

　　因为玉藻前近几个月来早已经找到了治疗爱花的办法。如今石长姬嫌弃他女儿的弱身子还真是个不明智的选择。想到这里，玉藻前面具下的嘴角微微翘起。

　　“呐，我可是问过你意见的，那么到时别跟其他妖怪说我这个长寿之神当得有点小气，我也算是仁尽义尽。”向玉藻前表示自己的无私后，石长姬才拍拍衣袖起身，回头看了看正躺在榻榻米上发呆的爱花，然后挥一挥袖子便消失不见了。

　　看来要多多加强结界才好，不然狐族就成了外人随意进出的地方。玉藻前如是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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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换回来原来身子的爱花并没感到有任何的不适感，就是那一双眼睛被石长姬取走了。她现在什么都看不见，坐在屋子里哪里都去不了。

　　不过，这样黑暗的生活她早就适应了，一次又一次的换眼睛也让爱花得了心病。玉藻前叫来了一只较为温柔的呱妖来陪爱花说说话，可是爱花始终就定在哪儿，像个没了魂的木头人。

　　要让爱花彻底走出阴影岂非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的事。为此玉藻前还特地去找了另外两位挚友商量了一下，平日里点子最多就酒吞童子也没有任何的主意了。有好几次身为鬼王的酒吞童子放下身段去讲笑话段子给爱花听，她也就只在那儿落泪。高傲的大天狗可怜爱花，赶上祭奠时就会带爱花出去吃天妇罗拉面，然而她却一口也吃不下。

　　甚至爱花先前念念想的书翁也来了，书翁是个读书人，不会讲笑话也不会带她去好玩的地方。他便舍得用天书画的一幅花鸟图来赠与爱花，并希望她早日换上新眼睛后能为这幅画增加一些色彩。

　　那是一份十分贵重的礼物，爱花得知后才有了一点反应。原来她迟迟拿不到天书的原因，是因为书翁早就将天书当作画纸一样画上了花鸟虫鱼。

　　有那么多关心她的人在身边，她有何必继续念想一目连呢？

　　可是，还是忍不住。

　　心里那条思念的虫子在她脑袋里四处乱窜，最后把她的思想心绪扰乱得面目全非。

　　“爱花？”玉藻前叫了爱花好几声，在喊到最后一声时，爱花才簌簌地流泪。

　　泪水里包含对父上的愧疚，还有得不到一目连的恨意。她安静地掏出手绢擦拭眼角的泪痕：“父上，我以为没有眼睛就不会流眼泪的。”

　　玉藻前道：“你们注定是不一样的，那便不要再念想他。”

　　不一样就不一样吧，谁规定不一样就不能一起的？

　　“一目连大人以后了都不会来找我的……我以后该怎么办？”说完，爱花动身去了花圃。她虽然看不见，可她能闻到玉簪花的花香。那是一种洁白而纯洁的花，爱花不久前还在神社里种上了好几株，不知道它们还在不在？

　　“近段时间我遇到了百目鬼，她答应把你从前失去的眼睛归还。好好调整心情吧，不要让别的妖怪笑话。”玉藻前也跟着出去了，扶着站都站不稳的爱花。

　　“知道了……父上。”爱花应答得若有若无。

　　这孩子自小比一般孩子懂事，竟不像是普通小孩那样玩耍胡闹，也不去跟别的孩子一起热闹，她总是自己一个人待在房间写书画，念佛经。茶道和花道也比同龄的女孩要精通，对外界的事情不闻不问，心境淡泊。玉藻前还以为她能一直以这样好好快乐地活着，没想到中间却出现了一目连这个变数。

　　玉藻前握紧了手中的扇子，若一目连不是个神明，他早该将他除掉以绝后患！

　　随后他向几只呱妖交代照顾爱花的事宜，便匆匆出门准备去迷雾森林找羽衣回来。

　　其中一只最为善解人意的呱妖上前拍拍爱花的背，元气满满道：“爱花小姐打起精神呱！”

　　爱花把玩着刚摘下来的花枝，突然又走进到新栽种的葵花地里，转过身对呱妖说：“你说我换回了原来的眼睛，是不是就会没有一目连大人的记忆？”

　　天真的呱妖点点头：“准确来讲确实是这样呱。”

　　“我要取他的龙鳞，他答应会给我吗？”

　　“诶诶欸？爱，爱花小姐是怎么呀？”

　　此时呱妖一头雾水，不知小姐说的是哪门子的话，也不知接下来该怎么接下去，他只好站在原地抓耳挠腮呱呱叫几声。

　　猛然间，爱花笑了起来：“就算他喜欢的人不是我，但是也没关系，我喜欢他就足够了。”

　　呱妖听了更懵了：“爱……爱花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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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连连会黑化得很厉害，爱花换了眼睛就会没有之前的记忆，但是已经像红叶那样自带了病娇和迷妹的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