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木开花不语》半半茶

27、妒忌之心

　　那位大人已经不知是多少次路过萤火瀑布了，他总是低着头，驻足在山洞前叹气。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美丽的人呢？虫师缚在自己编制的茧里，每天盼望着那位大人的到来。在那之前她因为丑陋的相貌而饱受欺凌，为了保护自己只能躲起来。

　　等待破茧的那天，或许她才有足够的勇气和大人说上一句话吧？

　　就这样，不知经历了几度春秋，山里又迁移了多少草木，虫师终于能够破茧而出了。刚下地她便落得个清新可人的模样，只是……那位大人也没有再出现过了。

　　虫师只记得那位大人的模样，却不知道他的名字。大概他还回来吧……虫师抱着微弱的希望在萤火瀑布后等了一年又一年，最终，还是没能等到。在虫师正要打算放弃的时候，山风却替她打听到了那位大人消息。

　　——原来他是位尊贵神明大人，也曾经堕落为妖怪。

　　不管他的身份如何，虫师都想当面对他说一声谢谢，再把心意传达到他耳中。可是现在，眼前这位自称为风神巫女的少女，好像并不打算将她的心愿上报。

　　“请问……绘马有没有……”临出发到山下前，虫师不安心地问了一句。

　　爱花并没有理会她，仅仅对她露出十分勉强的微笑。

　　虽然这么做很自私，人家妹子也没要求什么，可是在她的心头却莫名来了嫉妒之火。不过……身为妖怪有那么一点自私也没有错吧，要真能普爱众生，还不如去当个和尚。

　　爱花给自己找了一个很好的台阶，她便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她如今的所作所为。

　　不料山风突然向前按住了爱花的手，毫不怜香惜玉地从她的衣兜里掏出刚才那块绘马，把红绳绕在指尖，在爱花面前晃了晃说：“难道是不可以见？为什么不挂上去？”

　　尴尬……要是不答应的话就会显得她很小家子气了。

　　为了挽救面子，爱花只好不情愿地抢过绘马，当着他们的面把绘马绑在红橘树上，道：“已经挂上去了，着急什么。”

　　见到绘马挂上了，虫师才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刚才惹巫女生气了，心愿当场就被截止。

　　“话说你们不是要去救熏吗？闲悠悠的管我什么事。”爱花伺机抓空子，也想好好嘲讽他们。

　　山风道：“熏让鸮给带回到萤火瀑布后了，现在主要是要抓住那只折耳狼，免得他四处散播狼毒，那东西是无药可解的。”

　　爱花霎时没了兴致。老实说，再欺骗他们还有意义吗？明明她单纯只是一目连的“观赏物”，除了吃喝拉撒睡之外就什么都不会，身体还差得一逼，而且有很大可能会随时随地挂掉。

　　“我不会这活儿，如果想请求风神那也没有必要。”言外之意就是，爱花拒绝了同山风一起下山的要求。

　　在前一刻她还是十分想逃离神社的，后一刻得知虫师在暗恋着一目连，她心里就开始憋得慌，现在她就是害怕一旦踏出去一步，自己的地位便保不住了。

　　妒忌心往往使人心力憔悴，爱花原本虚弱的身子更是承受不住突如其来的闷气，稍微被太阳直晒了一会儿，她便摇摇晃晃地站不稳脚跟。

　　当她正要昏厥般地直直倒在地上时，山风及时提起了她的衣领：“你没问题吧？”

　　爱花摇了摇头，她抬头半眯着眼睛望向太阳，又立刻低头闭眼道：“可能是被太阳晒得太久了……”她脸色苍白，嘴唇也毫无血色，那双水灵灵的眼睛也似乎失去了原来的灵动，取而代之的是没有了焦距的灰色瞳孔。

　　弱不经风的家伙。若不是事先知道她住风神神社，山风还以为她是哪里冒出来的快要病死的人。

　　妖怪对人类并无特殊的感情，山风顶多对爱花抱着怜悯之心。可虫师并不是，虫师比他善良得多，一见到爱花的身体不适，便一点也不吝啬地消耗妖力为她治愈，让她能好受一些。

　　“我不能跟你们一起去了，很抱歉……现在这个状况……我回去神居休息一会儿便好，你们若是赶时间可以不用管我的。”爱花是越来越难受，尽管有虫师的治愈，那效果却是微乎其微的。

　　她是不是快要死了？

　　不会吧，她还那么年轻！

　　就像是有股在灼烧内脏的火，窜到身体的各个部位，那种感觉跟她平时发烧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又燥热又不安。不过，爱花还是用尽自己的力气，装作已经恢复的样子，笑着说：“没事了，刚才老毛病犯了，过会儿就没了。”

　　为了证明自己一切都好，她还在山风和虫师面前转了两三个圈圈。

　　在他人面前强作精神确实不太容易，毕竟只有最亲的人，才可真正看到她柔弱的一面，还有……凭着有一目连的宠爱而肆无忌惮地撒娇和闹脾气。然而他们却不行，任何糟糕的状态都不可以被他们看到。

　　这时虫师和山风相互看了一眼，再看到爱花恢复了精神的样子，才对此相信了。回头与爱花作了告别就往山下的那条路走远。

　　等他们消失在山头上，爱花才如释重负地瘫倒在地上，同时接近于死亡的异样感也越来越强烈。如今她连爬进屋子里的力气都没有，只等龙能够发现她。

　　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头痛得要命，貌似有什么东西要从头顶挺拔出来，双耳扭曲在一起，连腿也伸不直了。渐渐地，爱花开始看见地上凭空冒出了几条毛茸茸的白色尾巴，起初她以为是哪个同类过来救她了，然而当她伸手摸过去一扯，屁股那儿便疼得要命。

　　好像……是从身后出来的……

　　就在这时，爱花不再难受了，她的手顺着毛绒绒尾巴往后延伸一摸，摸出了几把尾巴——一条，两条，三条……尾巴有九条！

　　妈耶我长尾巴了！

　　这种兴奋不知用何种来形容，她甚至放弃去思考自己突然长出尾巴的原因，光是沉浸在刚长出的狐狸耳朵，她便想起来跳个咚起大起。

　　问题是，还是没有力气。

　　放弃，直接趴着就好了，反正那男人回来一定会……打住打住！前提是一目连回来后会不会被震惊到呢？因为爱花曾听他强调过很多次她并不是九尾狐，看起来他其实并不希望爱花是只妖怪。

　　也许是回光返照吧，过了那么多年没重新长出尾巴和耳朵，以为没希望了，居然就在自己快要燃烧完生命之火的时候长了出来，不知是好是坏。

　　神明大人呀，我愿意用这张脸换取金刚不坏的身子。

　　爱花在心里默默地念着，然而现在许愿有什么用，风神的神社还有哪个好心的神明会来看看？她唯独不想死在这神社里头，因为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呼呼……呼……”

　　刚挂上绘马的红橘树在没有风吹的情况下摇曳了起来，发出飒飒的树叶摩擦的声响，没等爱花转头去瞄一眼，自己的脸却被一双细嫩柔白的手抚上了，不停地揉呀揉。

　　“呵呵呵……你与花耶姬真是长得一模一样呢。”一个女人的声音从爱花的头顶传来，毕竟毛绒绒的耳朵就长在她的头顶上。

　　爱花提起了下巴，看了一眼过来吃她豆腐的女人——她的双眼被纱布裹着。这女人长得也不丑，但也不太特别，跟普通人家的邻家大姐差不多就是。

　　“是你向我许的愿望吗？想要长命百岁也可以呢，用你这张漂亮的脸蛋来换怎么样？”女人看不见爱花的模样，但这张吹弹可破的脸可不会骗人。

　　爱花先是愣了一会儿，后来才想起来自己刚许了个不得了的愿望。（捂脸）

　　“你有办法救我吗？”爱花开始哭笑不得了。

　　妈呀这是哪里来的哪位神明哇！

　　“被那男人禁锢着，真是个可怜的小狐狸。”女人裂开嘴笑了，她笑得很温柔，像对着家人说话一般，“毕竟我也是那么不舍得你离开这世上，你就是我妹妹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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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爱花变狐狸也只是因为回光返照，很快又会变回去的。
Ps：我终于放假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