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炒cp》晏十日

3、第 3 章

　　梁歌躲在被子里，哭得像个兔子。
　　戴春光挖都挖不出来，又怕他闷久了缺氧，在旁边急得团团转。

　　就算戴春光拿出才买的焦糖味瓜子，都不能安慰梁歌。

　　梁歌哽咽着说：“戴哥，对不起，我没拿住这个角色。”
　　戴春光焦急地说：“小祖宗，你跟我道歉干什么？你别躲被子里哭，出来哭好不好？”

　　梁歌听话，从凌乱的被子里冒出一个头，眼睛红通通。
　　小狐狸变成了小兔子，戴春光心抽抽。

　　“没事儿啊。”他摸着梁歌脑袋说，“咱们这次肯定是遇到小人了，问题不在咕咕。咕咕哭完了，哥带你下去吃自助去，吃回本儿！”
　　剧组订的酒店，不吃白不吃！

　　梁歌摇头，吸了吸鼻子：“我不饿。”
　　“不饿也吃点儿。”戴春光心疼地看着梁歌的小脸，“看你瘦的。”
　　别家经纪人都是嫌弃艺人不够瘦，到戴春光这……也许是母爱糊住了他的双眼，他只觉得自家艺人太瘦，巴掌大的脸惹人怜惜。

　　梁歌拥着被子缩在床角，眼神却逐渐坚定起来。
　　他仰头望戴春光，说：“我想等会儿再去找导演，至少问清楚我哪里演得不好。”

　　戴春光坐在床沿，心疼地说：“还没明白吗？不就是影帝看你不顺眼……害，说来也怪我。”
　　梁歌道：“您别自责，我也没阻止您。”
　　戴春光见他还用敬称，却愈发内疚。
　　梁歌从未同意过自己的营销方式，是他一意孤行的错。

　　正当两人逐渐都泪汪汪，快要抱头痛哭时，“咚咚”两声，有人敲了房间门。
　　戴春光一看时间：下午7：00。

　　“谁啊？”他有些警惕，他们没叫客房服务，这个时间点竟有人找上门。

　　门口传来中年人高声喊：“小梁！我！吴江！”
　　是导演。

　　戴春光一愣，还没来得及应，却见梁歌果如兔子一般，“嗖”地蹿下床，开了门。
　　这傻孩子，戴春光看着梁歌连头发都精神了几分的背影，不禁担忧。
　　万一导演是来让他们赶紧退房走人的呢……

　　应该不能做这么绝吧。
　　戴春光边嘀咕，边走上前，像只随时准备护崽的老母鸡。

　　梁歌打开门，却见门口不只导演一个。
　　乌泱泱一大片，有男主，有女主，甚至还有女主经纪人。

　　梁歌紧张地拨了拨小碎发，一一打招呼：“吴导好，顾老师好，艾老师好……”到艾嘉嘉的经纪人这，他卡了壳。
　　经纪人冷冰冰地自我介绍：“我叫盛晓蓉。”
　　梁歌忙鞠躬：“盛老师好。”

　　戴春光见盛晓蓉和艾嘉嘉脸色都挺难看，笑呵呵接过话：“老盛，好久不见啊。”
　　盛晓蓉翻个白眼：“你才老。”

　　戴春光：“给点面子吧。”
　　盛晓蓉：“进去再说，有正事儿。”

　　戴春光见她神情凝重，虽然心情不好，倒没特别针对梁歌的意思，略放了心。
　　“请进请进。”他把众人请进屋里来。

　　顾行落在最后，负责关门。

　　戴春光周旋吴江和盛晓蓉去了，给梁歌使了个眼色。
　　梁歌见顾影帝落在最后，不好冷落他，于是在门口等了他一下。

　　走廊里摄像头拍下两人一起进房间的一幕，远处隐隐有灯光闪了一下。

　　顾行关门的一瞬间察觉到有人偷拍，但想到他们这么多人一起，被拍了也无所谓。
　　尤其眼前还有件大事，顾不上那些狗仔。

　　梁歌经验没顾行丰富，压根没察觉到闪光灯，见顾行关门的动作顿了顿，小声问道：“顾老师，门锁坏了吗？”
　　“没。”顾行关上门，转身时余光瞥见梁歌眼角是红的，下意识仔细看了梁歌一眼。

　　不光眼睛红，鼻子也有点红。
　　哭过了？

　　梁歌欲盖弥彰地抽张纸巾：“最近有点感冒。”
　　为了逼真，他擤了个鼻涕。

　　顾行想到片场见到的几点水渍，脑中浮现出梁歌哭着跑开的画面。
　　他不禁暗悔没有及时告知梁歌吴导并不想开掉他，转念一想，不对，梁歌和他没关系，他本不必对梁歌负责。

　　顾行心中缓缓吐出一口气。

　　梁歌见顾行不再说话，却以为自己谎话很成功。
　　又或者顾影帝居然意外地贴心。

　　两人心思各异，对视时竟都有点心虚，想看对方又不敢。
　　吴江纳闷转头：“你俩干嘛呢？现在就开始一眼万年了。还没到时候啊。”

　　两人便一个红着脸、一个佯装镇定绷着嘴角地走上前。

　　房间内椅子有限，吴江不拘小节，直接坐在了床上。
　　梁歌并不在意，只竖起耳朵听吴导讲话。

　　吴江看着顾行、艾嘉嘉和梁歌道：“今天的拍摄进程很不顺利，你们都看在眼里。”
　　他目光像是检查班级纪律的班主任，被这目光扫到，艾嘉嘉和梁歌都羞愧低头，只有顾行坦荡荡。

　　吴江点名批评顾行：“顾老师，说实话，今天你的水平没发挥出来。”
　　顾行：“……”

　　见影帝都被批评，艾嘉嘉和梁歌敢抬头了。
　　感觉是吴导标准太高，不是他们演技差诶。
　　俩人对视一眼，都有些窃喜。

　　梁歌心想，看来外界传闻不假，演吴导的戏，真要扒一层皮。

　　顾行见旁边两只放松不少，明白吴江在反向调节气氛，只能假装乖乖认错：“吴导，您说得对，我状态不好。”

　　吴江没揪着顾行不放，见气氛放松下来，看向梁歌，单刀直入道：“小梁，我反复看了你的表演片段，我觉得……你考虑过反串吗？”
　　梁歌茫然摇头：“我演女生吗？”
　　男生在影视剧中反串女生，往往是为了戏剧效果。
　　正儿八经扮演一个女性？
　　梁歌心里没底。

　　“贵妃！”吴江说，“你身上的气质非常符合贵妃！童真而又妖媚，谦逊却又野心勃勃，这才是我想要的贵妃。史书上写她妖妃祸国，遭武帝遗弃，寥寥几笔，语焉不详。但你想，如果她只是妖妃，武帝灭了贵妃全族，为何独独留下她？为了让她更痛苦？不，武帝是心怀天下征战八方的君王，后宫与情爱留不下他这么多的心思。”

　　吴江开了话闸，滔滔不绝。
　　梁歌越听越惊讶，吴导……在给他讲贵妃的戏？

　　贵妃？

　　梁歌从未想过高攀这个角色，但吴导把这个角色说得太动人，他忍不住想，也许他可以。
　　古代不是很多诗人代入女性写闺怨诗吗？
　　可见男性可以揣摩女性心理。
　　那么进一步，也可以演好女性。

　　梁歌逐渐被吴江带歪。

　　吴江说得口干舌燥，终于停下来歇一口气。
　　戴春光一杯水及时奉上。
　　吴江：吨吨吨。

　　戴春光趁他喝水问：“吴导，您的意思是让梁歌反串贵妃？”既然吴江话说得直白，他自然也直截了当问。
　　不妨盛晓蓉在边上冷笑：“你说呢？”

　　戴春光被天降馅饼砸晕头，不计较盛晓蓉语气恶劣。
　　毕竟贵妃本来是她家艾嘉嘉的。

　　梁歌紧张地看着吴江，期待他的答案。

　　吴江放下水杯点头：“小梁，我觉得你很适合这个角色。”
　　梁歌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就算是反串，就算是镶边女主，那可是主角！

　　盛晓蓉立刻泼冷水：“电影必须要原声，不能配音，你的形象可以靠化妆，声音呢？”
　　梁歌礼貌地说：“盛老师，我每天早晨都会练习台词，学习发声，男音女音都可以说。”

　　盛晓蓉脸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你们年轻人都是这么练台词的吗？
　　吴江环臂看梁歌：“来一段。”

　　大家的目光焦点瞬间集中到梁歌脸上。
　　梁歌进入演员模式，没有害羞。
　　他用女声念了一段绕口令，又念了一段话剧《家》中的独白。

　　众人听着有些震惊，确实是女声啊，不是那种不阴不阳的太监嗓。
　　大家都沉浸在梁歌自带变声系统的嗓子，只有顾行看着梁歌滚动的喉结走了一小会儿神。
　　喉结挺可爱的，顾影帝脑中刚浮现出这么个念头，就立刻被自己扑灭。

　　他是个想要跟你闹绯闻的男的，划重点，男的。
　　顾影帝面无表情，觉得自己魔怔了。

　　吴江没等梁歌念完：“可以了，可以了。”他按捺不住地站起身搓手，“再来看看演技。小艾，你带了贵妃的剧本吧？给小梁。小梁，你和顾老师来演一段我看看。”
　　艾嘉嘉忙拿出剧本，盛晓蓉恨铁不成钢地瞪她一眼。
　　这傻孩子，被卖了还给人数钱。

　　梁歌对艾嘉嘉说了声谢谢，不好意思地说：“贵妃的部分台词我记得，因为我和皇上有对手戏，皇上和贵妃又有很多戏份，我想揣摩透我的角色，得了解我的对手……”他声音越来越低。

　　众人惊诧地看着他。
　　都说没有小角色只有小演员，他们今天才真正认识到这句话的意思。
　　为了一个几分钟镜头的角色，梁歌也能做到这么认真。

　　艾嘉嘉对梁歌说：“如果你真比我演得好，贵妃就给你演了！”
　　她现在超佩服梁歌，太认真了这个人。

　　梁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艾嘉嘉。
　　艾老师人真好，被换角都不生气。

　　盛晓蓉和戴春光同时扶额，这俩小傻子！

　　顾行眉头不自觉皱起。
　　为什么梁歌老跟艾嘉嘉对视？
　　他一直看着梁歌，梁歌就没回看他过。

　　吴江拍板道：“既然小梁记得台词，那就直接开始吧。来一段那个……贵妃色-诱皇帝的那场戏。台词不一定要对，主要看你怎么演。”

　　梁歌跃跃欲试的表情一僵。
　　上来就这么刺激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