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舞吧》冉八斗

3、又相遇

　　乐楷的事我和他班主任讲了，他班主任一边惊异于我居然是乐楷的表姐，一边表示理解。而且给我支了不少招，真的我当时就在想是不是我老了，为什么我的思维和别人的思维不太一样。
　　马上就要到中秋节，我也决定带乐楷回去过节，之前几年的中秋节我都是在这边过的，从来没想过要回酉南去。之前几年都是有田恩戍陪着，所以觉得在哪里都一样，而且之前接的工作太多了，导致我基本没什么时间玩，今天基本就闲下来了，觉得也该回去陪陪爸妈。
　　乐楷不想回去，我当然知道这家伙想在这边待着陪女朋友，但我怎么可能给他这个机会让他如愿呢。
　　乐楷坐在后座，抱着小柠檬揉他的脸：“姐我真的不想回去……我都跟薇薇说了我带她去游乐园，昨晚上她还因为这个生我的气了。”
　　“想都别想，今年再不带你回去我这条命也是别想要了，你要实在舍不得她，你就每天和她视频。还有，别揉小柠檬的脸了，都给人揉肿了。”虽然想回家是我的私心，但怎么着我也不能直接说出来，乐楷这么好一个背锅侠我不用那就真的是傻缺了。
　　高腾绰转过身去对着他笑：“就是，我儿子这么帅个脸岂是给你揉的。”
　　乐楷像没听见一样，继续揉着：“腾哥，你也是有儿子的人了，再不结婚的话估计今年过年你家放的就不是烟花是你的血花了。”
　　高腾绰白了他一眼：“小屁孩子懂个屁。”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吵着，听得小柠檬一愣一愣的。还好高腾绰说跟我一起回来，不然这一路估计就只剩我和乐楷吵架的声音了。本来任封瑟说着要一起回去的，但是她们公司临时决定加班，柏韧的父母也说让她今年就在这边过节，于是我的队友就这么从大师兄变成了二师弟，还顺带着拖了一个不定时泪水炸弹。
　　中国最大的特色就是只要过年过节必定堵车，我们毫不意外的被堵在了高速上。开始车子还可以一点一点的挪，到后来连挪都不挪了。车内广播说前面有车祸，可能要很久才能走。等得无聊，就干脆开始打牌。我一向赌运不佳，打了十轮，输了九轮，被贴了一脸的纸条。乐楷狂笑着掏出手机拍我，说要发给我班上的学生看。这等蠢事我当然不能让他做，就开始抢他的手机，高腾绰忙着拍我俩打架的样子说要拿去给我外公外婆看，怎么可能让他如愿，于是我打乐楷就变成了我和乐楷打他。小柠檬被无情的抛在一边，自己趴着窗户看外面玩。
　　我们打得起劲，小柠檬突然开始喊叔叔，一边喊一边拍窗户。
　　“是不是尿了？”乐楷把他举起来闻了一下他的尿布，“没有尿啊，真是的，肯定是饿了。”于是又拿了小零食给他，小柠檬一把推开了，还是冲着窗外大喊叔叔。
　　乐楷无奈：“你老叫什么啊，我不是在这嘛。”
　　“叔叔，叔叔，叔叔！”小柠檬还是叫，一边叫着一边指着窗外。
　　顺着他指的方向，却只看见一辆黑色的车，车窗关着，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我向来胆子小，深信小孩子可以看见邪祟的说法，不过这青天白日的，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吧。于是我决定下车去看看，刚准备开车门，前面的车就开始动了。于是只好继续走，小柠檬还是一直嘟囔着叔叔两个字，也不知道他是看见了什么。
　　一路无阻，那辆车一直在我们后面一点的地方。要下高架的时候因为小柠檬一直乱动所以我就放慢了车速，那辆车就拐到前面去了，看见车牌的时候我才终于明白小柠檬叫的不是叔叔，是“戍叔”，那车是田恩戍的，小柠檬肯定是看见他了才叫的。
　　“别愣神，快点走。”高腾绰适时的提醒了我，我就赶紧开着车往家走。
　　其实我心中很多疑惑的，比如为什么田恩戍会在那条路上出现。他应该一直在酉南才对，因为之前跟他联系的时候他说过他回酉南了，短时间内他不太可能会到处跑。
　　但是这些疑惑我是没有办法解答的，把高腾绰和小柠檬送回家之后我就和乐楷一起回了外公家。其实我也不是很愿意去外公家，只是比起爸妈那，外公家显然要好过一点，至少不会来个人就问我结婚了没啊之类的话。
　　但今次显然是我失误了，一进门外婆就和我说对面的周舟要结婚了。我和周舟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吧，发小的感情谈不上，起码也是沾亲带故的，她结婚我自然是要去随礼的。就算她自己没来和我说这个事，我也摆不脱那几百块的礼金。
　　下午周舟的妈就过来串门了，中年妇女独有的大嗓门和笑声把我从睡梦中吵醒。
　　“我听乐楷说小桐也回来了，楼下那车是小桐的吧，小桐还真是出息，听说那车可贵着呢。”
　　“贵什么啊，她就是随便买的，我也不懂车，能开就行了呗。周舟的事都安排好了吧？”我真喜欢外婆说话的方式，整得好像我特有钱一样。
　　“都弄好了，定期后天，正好小桐回来了。周舟还说着想小桐来给她主持一下婚礼呢，上次周舟给我看了小桐给人主持婚礼的视频，还是明星呢。要我说小桐就是有出息，都给明星主持婚礼了。”也不知道她哪听说的那是个明星，是倒也没错，十八线，公司里多的是那种不温不火，在娱乐圈的边缘挣扎着不想离开的小明星。不过听她这意思是想我当免费的苦力了啊。
　　“她就是闹着玩的，周舟结婚这可是大事，她哪能上这台面啊。”还是外婆知道心疼我。
　　“这就太谦虚了啊，小桐从小就会说话。再说了周舟也想小桐来主持，她俩从小关系就好，这次周舟结婚比较突然，也没来及给小桐准备伴娘的衣服，周舟为这事伤心了好久。这不听说小桐回来了就让我过来说说这个事，您也别推辞了，她俩打小感情就好，少不得。这个红包我就搁这了，我还得回去跟厨子说说菜单我就先走了啊。”周舟的妈真厉害！编瞎话一套一套的。我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和周舟感情好到离不开彼此了，如果我还没有老年痴呆的话我自打小学转学去了酉南就没再和周舟说过一句话了。
　　外婆的推辞到底还是失败了，我也不好让她为难，只能应下这事来。
　　周舟家里条件一般，但她妈妈就是特别爱面子的那种，所以把嫁女儿这件事弄得特别隆重。既然答应了帮她主持婚礼，所以我也不得不一大早就起来梳洗打扮一下。周舟的妈顺便把我的车借去当了婚车，于是我就又得当司机又得当司仪。
　　上午七点男方的车队就来了，我们这边的习俗就是接亲要趁早，越早越好，要不是天气不太好可能五六点人就来了。按我的作息时间，我还是在梦中的。架不住催，嫁妆都装上车之后我们便出发了。男方来迎亲的人有两个上了我的车，但我都不认识，加上我都还不太清醒，就没和别人交流，于是就沉默了一路。
　　男方家里就在酉南市里，车程也就一个多小时而已。走的国道，路上也没什么车，所以很快就走过了一半的路程。一半时是一个大拐弯，拐弯处有一个姻缘庙。按习俗是要下去拜拜的，包括我们这些接亲迎亲的人都是要一同下去的。于是大家就都下了车，老实说一群穿着黑西装白礼服的人拥簇着两个盛装浓妆的人一起走过去特别像那种□□老大带着小弟去拜关二爷的感觉。虽然不该在别人的婚礼上有这种奇怪的想法，但我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没敢出声，我怕被人打死。
　　婚礼定在市里的一个大酒店，当年我高中毕业的散伙饭就是在这个酒店定的，而且也是定的婚宴席，老实说，难吃。
　　周舟拿了一份讲词给我：“你肯来真是太好了。”肯定好咯，不要工资还倒赚好几百呢，我在心里mmp脸上挂着笑嘻嘻：“你结婚我肯定是要帮忙的嘛，只是我要是做得不好可不要怪我啊。”真佩服我自己啊，不知道什么时候练成了这副虚伪的样子，就算对站在对面的人没什么好感也能微笑着说出一大堆好像情深意长的话来。
　　“一会有一个环节就是让牵线人上台讲话，他也算是我们的证婚人吧，但是他应该是不太会讲什么有意思的话的，我怕冷场，所以你就帮我看着点他，接他的话茬别让场面太冷了。拜托了。”周舟一边说着一边指向角落里的一个人，“你先去跟他顺顺词吧。”
　　如果时间倒回周舟的妈找上门的时候，我一定毫不客气的把她轰出去。因为我万没有想到，这个好心的牵线人居然是田恩戍！我不喜欢待在酉南的原因又多了一个，这地方太小了，大家的交际圈子总是有重合的，走不出两步就会发现街角卖小零食的阿姨是你隔壁同学的妈妈，不小心踩了你一脚的姑娘是你前男友暗恋的对象……乱七八糟的，总有那么些人能在有意无意间和你扯上一堆的关系。
　　“快去吧，还有半小时就开始了。”周舟倒是不客气，直接催起我来了，由此可见她果然是她妈妈亲生的。
　　我不愿意去，但不去又不行。毕竟是人家大喜的日子嘛，这个想法固然俗气，但没有什么错的，我不是什么仙女，摆脱不了这世俗的人情世故。
　　田恩戍在角落的沙发上坐着看新郎拿给他的稿子，见我过去，新郎礼貌的笑了笑然后就走开了。我说大兄弟啊，你走什么走啊，什么时候客气不好非要在我尴尬的时候客气，真的太不上道了！
　　“你好，我是司仪，来跟你顺一下词，新娘不放心你的社交能力。一会你就按稿念念就行了，多的就别说了，省得我不好接话头。”我极力的表现出一副我失忆了我不认识你的样子，但是好像没什么用，因为他根本就不在意啊。他就只是嗯了一声，虽然眼睛看着我，但我无法从他的眼中读出任何的信息来。很久以前我就不喜欢他这一点，他不瞎但真的还不如瞎了好，因为他的眼神是没有情绪的，让人读不透，我讨厌这种感觉，就像每次去买刮刮乐的时候看不见那层银色的膜下面是什么的那种讨厌。
　　说完话我就转身走了，其实我很期待那种粉红泡泡的场景，比如他站起来拉住我的手说别离开我之类的。但是没有，我也知道他不会那样做，首先是他如今的体型可能活动不是很方便，我这样说固然有夸张，但他真的已经有那种发福的感觉了。其次是他的性格不会让他做出这种行为的，因为他说了已经不喜欢我了，那就是不喜欢了，他不可能在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身上去花费口舌和心思。
　　虽然我觉得尴尬，但这场婚礼好歹是顺利的结束了。因为是定的酒店的席，所以在晚餐结束后大家都各自散了，而我作为一个送亲的人自然是不能走的，得负责和其他的伴娘一起把周舟送到新郎家。我单以为这个世界小，没想到这个世界还很巧，比如说新郎家就在田恩戍家隔壁的小区里。
　　年轻人有年轻人的玩法，大家换了衣服就决定去KTV唱歌，我是不知道为什么社会发展了这么几十年大家还是会将KTV作为庆祝和宣泄的好地方，我只知道我还是不能走，还是得跟着去。一起去的人都是新郎的朋友和新娘的朋友，除了田恩戍和周舟的堂姐周方以外，我一个都不认识。周方是个自来熟，她和谁都聊得来，进了KTV更像是进了自己家一样，左手酒右手麦到处转。也有人过来跟我喝酒，周舟应该是给很多人看过我给那个小明星主持婚礼的视频了，虽然那个小姑娘没有一点名气，但好歹也是个明星。所以来和我喝酒的人无非也就是想要些明星签名啊什么的，再不然就是有一两个自恃好看的也想进娱乐圈。其实我都没有和大明星接触啊，因为公司里的大明星还轮不到我这种小角色去伺候，我和他们最近的关系可能也就是大家在同一个公司吧。你看CEO还和清洁工在一个公司呢，但你能说他们亲近吗？显然是不能的。
　　田恩戍喝得不少，我固然是心疼他的，如果他不是现在这副臃肿的样子我肯定是会主动的投怀送抱的，但我做不到，我颜控。
　　酒喝到下半夜我手机终于响了，于我而言这就是曙光啊。也顾不得屏幕上闪烁的是“诈骗”俩字，我赶紧接了起来。
　　“姨啊，怎么了？……啊这样啊那我马上来……恩你别急先去把钱交了吧剩下的我来和医生说……恩好。”面部表情随着语音语调而变化，到底也是经常去片场的人，这点演技我还是有的。
　　周舟过来问我怎么了，我说我表弟身体不舒服进医院了我得赶过去。对不住了乐楷，你就暂时伤残一会吧。
　　出了KTV才觉得自由的重要啊，叫的代驾还没来，于是我就干脆坐的副驾驶上抽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这个坏习惯的，当年天天和那一群混混在一起也没染上这毛病。工作之后反而开始习惯在没事做的时候就抽烟，田恩戍老是催我戒烟，我没有烟瘾，不抽也可以，所以也不存在什么戒不戒的，跟他在一块我基本就不抽，一个人的时候倒还会时不时的抽一根。刚点上第二根的时候车窗就被敲响了，我这个人别的什么都好，就是胆子小。这大半夜的突然来这么个声音，搞得我心扑通扑通的快要跳出来一样。窗又响了但我不敢开，没两秒驾驶位的门就被拉开了。
　　“什么啊代驾师傅啊……”话未完就停了，不是我突然傻了，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样接剩下的话。田恩戍就那么坐在那，看着我也不说话，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些什么，我只知道我手上的烟在这个氛围下不是很适合存在。我可能是脑子有点抽吧，一时懵逼也不知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只好把烟往嘴里送，但是被他拦下了。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他抽烟的样子这么好玩啊，其实这样看起来，他也没有变丑，就是膨胀了一点而已嘛，脸倒没什么变化，最多也就大了点。反正也还能看。
　　“要我顺路载你回去吗？”我还是决定打破这沉默，不然显得我们像是在偷情一样，“我叫了代驾，一会就来了，你坐后面去吧。”
　　田恩戍没说话，从我包里翻出了车钥匙，直接发动车走了。
　　我很想报警抓他说这有人酒驾，但我不敢，毕竟车是我的，他也不一定有带驾照在身上。感谢酉南这不完善的交通管制，大半夜的也没人在路上检查，不然我可能就真的要把剩下的假期扔在拘留所里了。
　　他直接把车开到了我家，轻车熟路的拐进了我家的小区停车场里。
　　“我要回尊池，而且我叫的代驾还没有来，我得跟人说一声。”
　　“你叫的我。”
　　这下我是真的懵逼了，翻出手机仔细查看，才发现我打的不是我熟悉的代驾师傅的电话，而是田恩戍的电话。其实我也有疑惑过一下，为什么我在菖珩的代驾师傅会接我在酉南的单，但酒精使我失去了思考能力。
　　“那谢谢了啊，车你开回去吧，我今天就在这吧明天再走。”
　　我不想和他有过多的交流，只好卖个人情出去，我只想快点上楼，然后洗脸刷牙回家。但还是没能成功如愿，田恩戍把车门锁好之后就把钥匙塞回了我包里，然后自顾自的走了。也是，我家到他家走路十分钟开车半小时，我想他也不会这个白痴的选择更麻烦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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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觉得梦想真的是个很遥远的东西啊，希望有一天可能找到自己的兴趣爱好吧，这样也好有个努力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