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鸟》瞄嘞个咪

3、Chapter3

　　赵慧红走了进来，招呼着沈婉媛去吃早饭，随后也进了卧室。沈婉媛哪肯就这么乖乖的去吃早饭，竖起了耳朵偷听起父母的对话。

　　“特码的，还好老子今天穿的是皮衣，不然肯定被那小子捅死！”说话的人是赵卫国，粗俗的话语和他混混的身份很是相配。

　　“好了好了，我不管你在外面的事，别把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带到家里来，给孩子听到了怎么办？”

　　“啊呸！不要再让我看见那小子，不然看你我怎么弄死他！”没有理睬赵慧红的话，沈卫国继续嚷嚷着。

　　沈婉媛咬了一口三明治，虽然沈卫国并没有说的很清楚，可也基本已经理解刚刚楼下所发生的事。

　　她有些佩服沈卫国，就连一个拿着刀子的人都不能伤着他半分，也不知是对方太弱还是沈卫国太厉害。不过这点小儿科的事和她小时候所看见的相比又显得太小儿科了。

　　还记得5岁的时候，家里还是住在小弄堂。那年元宵节，晚上吃过晚饭，赵慧红就带着沈婉媛出去拉兔子灯玩。在经过一间大排档的时候赵慧红的脸色一下变得苍白，沈婉媛只看见大排挡门口聚集了许多人，还没等她看清就被赵慧红不由分说的拉着逃命似的回了家中。那时沈婉媛还不知道发生了，只是觉得妈妈很奇怪，为什么会突然带她回家？

　　知道答案是在一个多小时之后，那也是沈婉媛第一次知道她的父亲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门突然被推开，一个大汉闯了进来。是赵卫国，他身上穿的白衬衫已经变成了红色，虽然喘着粗气可是散发出的气势却一点没有减弱。

　　眼前的人让沈婉媛觉得害怕，她拉了拉赵慧红的衣服小声喊了一声“妈”。沈卫国将身上的衬衣脱下扔给了赵慧红让她马上洗干净。赵慧红什么都没说，摸了摸沈婉媛的头后拿着衬衣往水池走去。

　　之后的事沈婉媛也不是很记得了，隐约只记得沈卫国没有多久又离开了家，她一个人偷偷躲在门口看着赵慧红搓洗着衬衣，脸盆里的水变成了红色。年幼的她那时也只知道那一片红色是属于血的颜色。

　　直到几年后再次想起她才明白，那件染血的衬衣，赵慧红的反常全是因为她在那天晚上看见沈卫国在大排档门口和人聚众斗殴，为了保护沈婉媛才急忙带着她回家。

　　“妈，我走了。”沈婉媛将吃剩的三明治放在桌上，把杯子里剩余的牛奶一饮而尽后便出了门。按照往常来说她都是和赵慧红一起出门，可是因为赵卫国，此刻她是一刻都不想留在家中。

　　从懂事起她就没有喊过一声爸爸，爸爸对于她来说即是渴望，也是不屑。虽然她十分佩服沈卫国，可是将这个家变成现在这样的人也是他。如果说对赵慧红的感情是恨和心疼，那么对于沈卫国的就只有恨，还有些她自己也无法理解的情绪。

　　来到班级，沈婉媛从课桌里将书包拿了出来。课本对于她来说只是装饰，而藏在里面的漫画书却是她打发无聊时光的消遣。拿出了漫画书沈婉媛侧过身靠着墙壁翘起了二郎腿看了起来。

　　啪！

　　突然头被重重的打了一下，沈婉媛没有说话，她的眼里透着凶光，慢慢将头抬了起来。当她看见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孟遥时，原本的戾气一瞬间消失殆尽。孟遥撇了沈婉媛一眼后朝着自己的座位走去。

　　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在沈婉媛心中蔓延，她朝着周围看去，所有人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沈婉媛最后将视线停留在庞燕的身上，庞燕似乎也没有察觉刚刚发生的事，正低着头抄写着作业。

　　不甘，委屈，全部埋藏在心中，她恨庞燕，恨她让自己变成了小丑，可是却又无能为力，到最后还是要对她言听计从。

　　第三节课是体育课，也是沈婉媛最喜欢的一门课。每当要围着操场跑圈时，沈婉媛总会很自觉的走出队伍坐到体育老师的身边，一边看着别人跑圈，一边和老师聊天。体育老师是一个30来岁的小胖子，平常总是笑嘻嘻的，沈婉媛十分喜欢这个老师，只要一有体育课她就会买上一包红双喜牌的香烟孝敬小胖老师。

　　沈婉媛特别喜欢和小胖老师勾肩搭背，这样让他们看起来就像好兄弟一样，而小胖老师也很照顾沈婉媛，体育课就像是专门给她玩乐的一样。知道沈婉媛不喜欢长跑后，小胖老师没有一次让她长跑，还会在长跑考试的时候偷偷免了她的考试。

　　在别人眼里他们的关系看上去很不寻常，可沈婉媛只当做不知道，对她来说谁对她好，那么她便对谁好。小胖老师也只是在她寻找父爱和关怀的同时，恰好遇到的对象。

　　沈婉媛一只手搭着小胖老师的肩，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肚子嘲笑着：“小胖啊，你看看，你肚子怎么又大了，小心得脂肪肝啊~”

　　小胖老师有些不好意思，推开了沈婉媛放在他肚子上的手：“不要动手动脚的，给别人看到不好。”

　　沈婉媛哪管这些，索性双手环住了小胖老师的脖子将头靠在了他的肩上。“这有什么，我就喜欢这样，别人爱说什么和我没关系。”

　　小胖老师也不再阻止，任由沈婉媛抱着他。靠在小胖老师的身上十分的舒服，软软的都是肉，也让沈婉媛一直紧绷的心得到了安慰。

　　“好了好，他们要跑完了。”小胖老师拍了拍沈婉媛的背说道。

　　沈婉媛不情不愿的松开了手，往队伍中走去。接下来是惯例的准备活动，准备活动之后便可以自由活动。任务完成后，小胖老师回到了办公室，沈婉媛就只能和大伙一起行动。

　　男生们的活动很简单，除了篮球就是篮球，女生们就有些纠结了。她们先是围着学校逛了一圈散步聊天，发现真的没什么事可做后，庞燕提议去看男生打篮球，于是三五个女生又朝着篮球场进发。

　　沈婉媛全程都在看着孟遥，因为他真的好帅，打篮球的时候好像变得更加帅了。身边的几个女生也在喊着孟遥的名字，这让沈婉媛的心里有些不舒服，可谁让孟遥就是这么一个能让所有女生都疯狂的人。

　　女生天生就对球类运动并不是特别感兴趣，说穿了，纯碎就是去看人。看了半天的篮球也确实没什么意思，算了算时间也该下课了，女生们便想着先回教室算了。

　　回到教室，沈婉媛坐在座位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她并不习惯和别人相处，终于能够独自一个人感觉轻松了许多。

　　没多久下课的铃声响起，剩余的人也陆陆续续的回到了教室。沈婉媛这时正趴在桌上休息，突然间有水从她的头上浇了下来。

　　一个激灵，沈婉媛跳了起来。

　　孟遥拿着一瓶矿泉水，身边站着几个男生冲着她哈哈大笑，明显是故意来作弄她的。沈婉媛心里很不是滋味，她看着孟遥，眼里尽是哀伤。她无法放抗，也没有想过反抗，将所有的悲伤生吞到肚子里。

　　沈婉媛推开挡在面前的男生朝着厕所走去，整个人都有些失魂落魄的。

　　“你没事吧？”刚出教室，庞燕追了上来，她挽起沈婉媛的手臂另一只手拿着纸巾替沈婉媛擦去滴落的水滴。

　　“没事。”沈婉媛推开庞燕，此刻她不需要别人虚假的关心，她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见沈婉媛不领情，庞燕也有些怒了，她站到沈婉媛的面前一抬手将她推到了墙上。“你丫清醒了没？你也不看看，就你这样长的又不好看，身材又不是很好的，你觉得他会喜欢你？不要再做白日梦了！”

　　像是没有听进庞燕的话，沈婉媛“哦”了一声，继续朝着厕所走去。

　　身后传来了庞燕愤怒的声音：“你特码的就是犯贱！”

　　犯贱？是吗？原来别人是这么看我的。沈婉媛没有回头，她在心里不停嘲笑着自己，也为了自己的付出有所不值。她不明白，她只是喜欢一个人而已，为什么会搞的如此不堪。

　　第四节课沈婉媛没有上，整节课她一个人坐在厕所里静静的沉思着，她觉得只有像厕所这种阴暗潮湿的地方才是最适合她的，身体带来的冰冷能让她不再注意到心中的寒冷。

　　要问她心里在想着什么，恐怕她自己都没有办法答上来，只是这么坐着，发着呆。一直等到下课的铃声响起，有人走进厕所沈婉媛还是一动不动。

　　“媛媛，你坐这里干嘛？都下课了，该回教室吃中饭了。”一个女生摇了摇沈婉媛的肩膀说道。

　　沈婉媛依旧没有一点反应，无奈之下，女生又喊来几个人将沈婉媛带出了厕所。沈婉媛任由她们摆弄，就像个丢了魂的人偶。

　　将沈婉媛安置回座位，几个女生摇摇头离开了，她们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才好。

　　耳边是学生们嬉笑的声音，沈婉媛独自坐在座位上听着那些嘈杂的声音。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这是她第一次下定决心想要消失。既然没有能够关心她理解她的人，孟遥是这样，庞燕是这样，就连自己的父母也是这样！既然自己就是这么一个多余的人，那就成全他们吧。

　　这样，对谁都是一种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