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志》芳草遍江南

50、烈帝

　　灵王终是没有等到梁冷云的回应，反倒是英族三座城市又被破掉，他开始思考，自己手上拿到的这张牌，到底有没有用。不过那小贱人已经半死不活，现在也没有什么后悔药好吃了，反正留着这个不知是谁的野种也无甚大用，死了就死了。
　　正在灵王在英宫处理完政务，想着要不要把那小贱人草席一卷扔到郊外喂狼，或者送给这几日闹的厉害的凌砚出气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内侍急急忙忙的跑过来，道：“王爷，王爷，您快随老奴来啊，陛下宣召。”
　　灵王皱起了眉头，不知道这烈帝此时来凑什么热闹。
　　灵王随着内侍来到烈帝的寝殿，纵然前线节节败退，这昏庸的王依旧是歌舞升平，左手拉着貌美如花的美夫人，右边坐着端庄闲良的凌王后，尽享齐人之福。
　　烈帝不过三十六岁，便因为酒色掏空了身子，看起来活像个四五十岁的老头。凌宣身为王后母仪英族，却还是委屈了，灵王曾打算送凌宣几个面首，可是张氏教出来的凌宣却好似真的是一个委婉贤德的女子，恪守王后的本分。灵王不想委屈女儿，只好送进来一个梅夫人，让女儿不必对着那肥头大耳、满肚子油水的胖老头，同时将女儿入宫前青梅竹马的伴读送进来做了侍卫，也算是对当日被烈帝强抢入宫的补偿，可是凌宣与那伴读恪守礼教，至今也没有什么逾矩之行。但是对于梅夫人的存在，却是默认了，足以看出她也不喜烈帝。
　　烈帝酒糟鼻子双颊油红，见到灵王进门，立刻挥手斥退了歌舞，连忙跑下王座捉起灵王的手，道：“国丈国丈，听闻凉族打上门来了，可是真的？”
　　灵王笑眯眯的拱手道：“陛下多虑了，区区凉族，不足多虑。”
　　烈帝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道：“这我就放心了，这世上，朕最放心的就是国丈了。”烈帝拍拍自己的胖肚子，似乎觉得心情不再郁结，还能再吃下去半个蹄膀。
　　灵王笑容未达眼底，心想要不要杀了这烈帝。让宣儿陪着这个看起来比他还年长的人，真的是对不住宣儿。
　　“对了，”烈帝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等着酒气弥漫的眼睛说，“前几日砚弟弟跑来跟朕抱怨，说那凉族的黄口小儿竟然假意对他有意，来窃取机密。他那庶出的远嫁凉族的哥哥更是不要脸，偷了英族的布防图。国丈，朕听闻你抓住了这叛徒？”
　　灵王心道凌砚还真是不太懂事，面上却诚惶诚恐道：“是臣管教不周，请陛下责罚。”
　　烈帝连连摆手，道：“这怎么是国丈的错处！只是这叛国，本该凌迟处死，这倒有些不好办了。”
　　灵王自然表示，请烈帝随意处置。烈帝原地踱了几步，后来拍手笑道：“对了，朕倒是有个想法。这正是战事关键的时候，叛国的罪名不小，一定要让天下万民都知道，这叛国最是要不得。前几日看猛虎与人相斗，倒是有些腻味了。不如从菜市口搭个高台，让典狱长将他得意的八千道酷刑在那叛徒身上挨个试一遍，一来可以威慑，朕也有个趣味，你看如何？”
　　典狱长……灵王想到那个凶残矮小的男子，一时间竟有些同情那小贱人。但想到这小贱人给他带来的怒火，又觉得这才该是那小贱人的下场。这时候也不该忤逆烈帝，省的烈帝添乱。
　　“微臣惶恐，这叛逆自从做了这等丧尽天良之事，便不是臣的儿子，若他鄙薄之躯可以教化万民，是他的福气。臣明日就将他提出来，交给典狱长。”
　　烈帝满意地点点头，却听到凌宣不忍的开口：“陛下，墨……叛逆不过年少无知，是否惩罚的过分了些？”
　　灵王瞪了凌宣一眼，烈帝这个耳根子软的却觉得很有道理。灵王给梅夫人使了眼色，身怀六甲的梅夫人立刻娇笑着道：“陛下，姐姐就是太过善良了。我倒是觉得，典狱长大人有大才，一定会很有趣呢！”
　　烈帝立刻哈哈大笑：“好好好，梅儿说好，就好。王后，你若是不忍，便不去看就好。”
　　凌宣叹了口气，不再说话。她小时候还见过几次那个弟弟，只是后来母亲不让她接触，她想救人，却终究无能为力。她不过是个女子，以为父亲母亲爱她疼她，可是转眼就送进了宫，只因烈帝一声令下。她以为自己要孤老此生，父亲又补偿她送进来了她的心上人，只是她已非完璧，怎么可能拖累那人的大好前程。她当真无用，谁也救不了，自己更是救不了。

　　地牢内，高烧数日的凌墨趴伏在地上，连呼吸带来的疼痛都无法忍受。他却无法呼痛，因为他的舌头已经被人截去了。
　　大概，是快要结束了吧。
　　凌墨恍恍惚惚的想着。
　　凌墨感觉自己的生命在不断流失，他甚至为此感到了几分欣喜。
　　“哎呀，怎么对哥哥如此凶狠，看看这一身的伤口，身后的小洞也只怕有橙子大小，我看着都是心疼的呢！也不知道哥哥这个样子，还如何去勾引人！”
　　在一片寂静之中，一个有些熟悉的怨毒声音突然传来，却是凌砚。
　　凌砚看着眼前完全不成人形，团成一团仿佛再也无法舒展的凌墨，心中闪过无穷的快感，然而想到梁冷云的大军距离这里越来越近，就觉得怒气冲头。思前想后，总算忍不住要来折腾这抢了他的恩宠却还留不住自己男人的贱人，当然，他还带了几个小礼物。
　　凌墨连眼睛都不愿意睁开，眼前这个人如何，和他有什么关系。凌砚却是不满，他若是不能在眼前这贱人身上得到快感，他何必来这阴暗可怖的地方？
　　凌砚上前几步，甚至蹲下身来，似乎想要伸手触摸地上的凌墨，可是看到凌墨身上的一片肮脏，却又嫌恶的收回了手。他不需要感受到凌墨的颤抖，就已经可以感受到他无尽的痛苦。凌砚恶狠狠的道：“果然和你的贱奴父亲一般，最会勾引旁人。若是当初嫁给云大哥的人是我，又怎么会有今日凉族和英族的争斗？云大哥后面与我要好，你也在其中作梗。如今英凉两族开战，我与云大哥此生无望，父王和大哥还要迁都，弄得我流离失所。都是你这个小贱蹄子！”
　　凌砚似乎以为以他一人之力就可以让凉族上下放弃世代的仇恨，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自信。凌墨本不想理会凌砚，可是凌砚偏偏提到了他的阿帕，他忍不住睁开眼看向凌砚，凌砚倒是得意了，虽然被那雾蒙蒙的眸子瞪着，有些瘆人，却更希望凌墨有些反应，否则他哪里可以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