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心安》时语大人

14、自由仇视

　　司予迟疑了一会儿张口就说了是，反正自己跟褚亓珩结婚的事情还没有公开，他跟宋宜秋出双入对才是别人眼中的郎才女貌、佳偶天成。
　　现在这一刻，自己只想以一人之力，护顾韵周全，就像当年偶遇到她，她无微不至地照顾自己，成为自己的良师益友、人生知己。
　　刚认识顾韵的时候，她就向自己说过她的取向，在意识到自己取向后选择出国，不愿意成长在一个人们误以为同性恋是精神病的环境下。
　　顾韵一直在做着自己，她认为上帝是没有错的，既然上帝都让自己在这条路上走，那她就毫不犹豫地走上这条道路，就算不被接受。
　　司予也是在认识顾韵后，才知道这样的一个群体。
　　“司医生作为一个医生，难道不知道HIV吗？同性恋之间会传染！”谈到HIV大家脸色都变了，台下一片哗然。
　　“什么叫同性恋就传染HIV？Gay又怎么样？Les又怎样？他们只是个凡人，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什么总是由异性恋决定他们该不该在一起，什么叫正常，什么又叫滥交，异性恋之间真的比他们之间更加纯净吗？
　　说到同志只会想到艾滋，难道他们不面临着HIV等疾病的威胁、不需要更懂得保护自己吗？
　　为什么你们会立刻想到“滥交”、HIV的标签，而不是普通人所具有的，同志都具有的，每一个、个人都面临着HIV等疾病的威胁。”
　　司予停顿了一下说道：“世界大同，美国最高法院都已经宣布同性恋婚姻在全美合法，这绝对是人类进步史上又一大重要的里程碑。”
　　司予其实是知道法律终究是归于法律，观念归观念。
　　法律改变了世界的一些硬性规则，可人的思维方式不可能因为一条法律的改变就在极短时间内改观。
　　记者显然是不买账：“司医生刚从国外交流回来，思想真的开放啊。”
　　“我们需要做的就是从我们这一代又一代的人开始，将这种平等看待每一个个体情感差异的观念传递下去。
　　什么同性恋是种病不允许！什么子女不结婚考不上大学父母感觉没面子！什么所谓你应该选择一份稳定的工作，这样别人才觉得你靠谱！什么生男孩才能传宗接代！
　　这种所谓正统观念的道德枷锁，不是一个现代人应该具有的固化思维，代代相传的东西历来都应该是‘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的，没有什么事是可以打着所谓‘正义’、‘传统’的旗号去肆意践踏他人的！”
　　司予说完后看向了顾韵，而对方则温柔地对她微笑着。
　　“司医生，同性难道不恶心吗？感染HIV难道不可怕吗？”
　　“记者先生，如果只要谈到性你就觉得恶心，这说明你并没有以一种正确的积极的和全面的眼光去看待性。
　　如果你只有谈到同性之间的性行为时你才觉得恶心，那只能说明你仍然不了解同性恋，无法以一种正常的眼光来看待这一个现象，或者说你对同性恋仍然有偏见，你可以不支持，但你必须允许和尊重他人和你不同。
　　这样说吧，你最爱的食物有可能对你来说是美味，但有的人可能会吐呢。”
　　这么光明正大地讨论性行为，司予真的是第一次，但还是选择无视所有人的眼光，包括褚亓珩。
　　紧接着换了一位记者恐惧地说道：“如果人人都是同性恋，那人类就绝种了，会导致世界灭亡！”
　　“小姐，你的这种如果很荒谬，它不仅违背了起码的科学常识，而且是在散布仇恨言论。
　　同性恋只占人群的很少一部分，并且这个比例是固定不变的，无论你喜不喜欢，它都在你身边不增不减。
　　这又不是疾病更不会传染，你不用担心明天早上起来人人都变成同性恋，另外，人类的性行为早就不是单纯以生育为目的的了。
　　目前人类的核弹头数量够毁灭地球好几次了，这种事才真正值得你们作为记者去担心吧。”
　　司予对答如流的样子让顾城觉得不可思议，但对于顾韵来说，尽管认识四五年，还是第一次看到司予这种样子。
　　“你们这是道德败坏！”
　　本以为这样，司予就没有话说了，但司予只是用了一会儿的时间便组织好了语言：“小姐，任何一种性倾向都和道德无关，你站在所谓的道德制高点上俯瞰别人，可是基于什么道德标准自己都说不清吧。
　　更何况道德标准本身就可能有问题，如果你觉得同性恋是不道德的，那么你的针对另一种活生生的人的厌恶仇恨就一定是道德的吗？”
　　记者有一点被噎得没话说了：“那么司予医生，现在是慈善仪式，你们同性恋这么高调真的好吗？”
　　“记者先生，首先不是我先开始的这个话题，其次对于有些同性恋者来说，能够自由地做自己，找到另一半就是理想的生活。
　　另外一些同性恋者期待能够通过行动来改变社会，呼吁市民能够给予同性恋者更多的尊重和理解，并且赋予他们与异性恋者等同的权利和福利，比如结婚权收养权继承权以及病危签字权等等。
　　无论是哪一种，其实他们要求的并非额外的安排或者过多的权力，只不过是与异性恋者一样自由平等和有尊严的活着。
　　你之所以认为高调，是因为你没有意识到他们的权力缺失。”
　　“我为什么要意识到他们的权利缺失，跟我没有关系，为什么要去关注同性恋？”
　　“因为这不仅仅是同性恋之间的事情，这应该是一个公共话题，对于全体公民来说，社会对于同性恋的正面关注，可以促进社会的和谐和稳定，可以消除对同性恋者的偏见仇恨增加同性恋者的社会可见度降低同性恋者的自杀率等等。”
　　“总之这就是违反自然规律的。”
　　司予笑了笑，咳嗽了一声说道：“作为一个医生，从医学或者精神病学的角度来看，同性恋是一种完全正常的人类性倾向。
　　世界上主流的生理和心理健康机构包括世界卫生组织、美国精神病协会和美国心理学协会，都认同这一立场。
　　有记载的同性恋动物已经有三千多种，你甚至可以观察一下狗狗之间的同性恋哦。”
　　司予说完后便环抱着手臂，看着眼前这些无话可说的记者们，在林染面前，他们显得有些无知，感觉到无话可说，便没有再提问。
　　司予虽然口头上是占了上风，但褚亓珩父母那边怎么解释，这件事情一定会见新闻。
　　尽管不是事实，但在这些人的笔下还不知道要怎么描述，司予低头轻叹了一句：“呵，生于自由，死于仇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