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人》颜斐

23、Chapter 23

　　两人连着几天一块在网球场练球。最开始的时候，他还会时不时上手调整她的动作，后面随着她动作逐渐定式，他便直接站到一旁，静静看她练习。不过即便没怎么上手指导，他也依旧雷打不动按时出现在网球场。

　　为了尽可能少占用他的时间，戚巧只好更卖力地练习。

　　可惜事与愿违，大概她确实天赋有限，即使有顾聿珩在一旁手把手教，球技进步也依旧有限，这让她很是郁闷。

　　练完球两人一块儿去食堂吃饭，戚巧除了抢着刷食堂卡的那一瞬间，其余时间都是一副泄气的样子，“我当初选课前但凡多一点对自己天赋的认知的，现在都不至于受这种罪，真的，太痛苦了。”

　　“要是真的因为网球挂了科，我就真的想一头撞死在网球墙上。”

　　顾聿珩原本低着头吃饭，原本极好的吃相被她突如起来的发言打断，平复下呛咳后，忙不迭同她道，“放心，不会让你挂科的。”

　　“不走专业路线的话，只要肯努力练，基本都能上手的，而且你最近已经比之前进步很多了。”

　　“真的？”

　　顾聿珩看着她点了点头。

　　戚巧知道他这话是有安慰自己的成分在，但因为顾聿珩的表情过于诚恳笃定，失落的情绪还是得到了许多安抚。

　　顾聿珩继续道：“我刚学奥数那会，题目很难，每次上课都觉得特别难熬，尤其是在看到班里其他同学都学得比自己好的时候，那种难熬的感觉会加倍放大。”

　　戚巧不太明白他突然说这个的意图，但还是顺着他的话问他，“然后呢？”

　　“然后啊，学了一阵之后，终于忍不住了，回家跟我爸说，我智商水平有限，学不来这东西。”

　　“你真这么说了？”

　　“嗯，然后就被我爸揍了一顿。”

　　果然人不可貌相，戚巧其实有点难以想象，风度翩翩的顾院长揍自己儿子的画面。

　　顾聿珩像是看穿了她的心理，笑了一声，“不要太意外，顾院长也是人，生气了照样会花式国骂。”

　　“你自己不上进就算了，还怪我跟你妈的基因。老子7岁背完出师表，高考数学理综满分，你妈虽然比我差点，但也是正儿八经的名校博士，你倒是说说看，我们俩遗传基因怎么不行了？”

　　顾聿珩仿着亲爹的口气，说完又道，“那时候还没有生物学常识，不知道用基因突变反驳他，只能吃闷亏。不过现在看来，我们遇到困难的时候，确实不应该怀疑自己，有可能只是暂时没领悟到破局的关键呢。你看我，当初觉得完全搞不定的奥数不也学过来了，还靠着它跟你成了同学。”

　　“再者，真学不会也没什么丢脸的，人活在世上，总要有点不完美的地方，不然多遭人恨。”

　　他其实很少像现在这样掏心掏肺地跟人讲自己的经历，倒不是因为智商高的偶像包袱，只是觉得没必要剖析自己以及自己的家庭给别人看，安慰人而已，稍微动动脑就可以想出其他替代话术。

　　戚巧小鸡啄米般直点头，“我知道啦，感谢你的安慰。”

　　“那就好。”顾聿珩冲她笑了一下，低头继续吃饭。他的吃相极好，速度不算慢但丝毫不影响观感上的赏心悦目。

　　戚巧低头吃了两口菜，视线很快便被他吸引。在从小被戚妈的好手艺把嘴巴养刁的情况下，食堂的菜在她这儿只能算还好，远没有看顾聿珩吃的时候觉得美味。

　　大概因为他前面的安慰，让她一时间忘记了距离感，脱口而出，“这个番茄牛腩，好吃吗？”

　　“啊？”大概没料到她会问这种问题，他停下动作，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学校食堂的菜，味道应该都差不多？”

　　说不上顶顶好吃，但也绝对不难吃。

　　他停顿半秒，看了看她，迟疑道，“你要不要试试？”

　　“不用不用。”

　　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的突兀，戚巧捏着筷子，干笑了一声，向顾聿珩解释道，“我就是见你吃得很香，所以有些好奇。”

　　“太饿了。”他笑了笑，随口问道，“你平常一般去哪个食堂吃饭？”

　　“农苑。”她们宿舍并不是会为了美食跨越山海的美食狂热者，农苑离她们宿舍最近且味道还不错，自然就成了日常首选。

　　“我倒是很久没去了。改天我们可以去一下。”

　　戚巧还没等到跟顾聿珩一块去农苑，周遭便先起了她跟顾聿珩的传闻。起先是在路上偶遇了班上的同学，再之后又在食堂偶遇了集体出来觅食的室友...

　　上次班级活动后，因为俩人迟迟没有进展，任洁已经基本打消了顾聿珩对戚巧有想法的判断，但眼见两人同进同出食堂这么些天，终于忍不住关心起她跟顾聿珩的情况，“你跟顾聿珩，到底什么情况了啊你俩？”

　　“哪有什么情况。”

　　“我都看到了，大薇跟二恬前几天也看到了，没点什么情况你俩这么频繁一起吃饭。”

　　“那是因为他带我练网球啊。”戚巧顿了顿，“别人帮我这么大忙，我总不能连便饭都不请人家吃。”

　　任洁声音敏感地提高了一度，“他让你请客啊？”

　　“没有没有，我自己主动刷的卡。”戚巧赶紧替顾聿珩解释。

　　任洁叹了一口气，“这样的话那看来是真没戏了，男孩子对女孩子有意思的话，肯定会不好意思让她买单的。可是他没想法的话，干嘛又主动提出来教你练球？”

　　戚巧虽然没觉得自己给顾聿珩刷食堂卡有什么问题，并且也一直认定顾聿珩跟自己不是一路人，但被任洁这样直白地说出来，心里头还是有些泛酸。不过她很快调整了自己的状态，“都说了人家就是纯好心，咱可不兴得了好处还YY别人。”

　　“好吧。”任洁也没再纠结这个问题，“对了，你最近球练得怎么样了？”

　　“大部分情况下打得都还行，就是发挥不太稳定，还得再抓紧练练。”

　　——

　　有过军训时期的前车之鉴，戚巧已经猜到顾聿珩大概率不会理会这种无聊的传闻，索性直接没跟他提这件事，只是一边提醒自己注意影响。

　　传闻愈演愈烈，于娉婷看戚巧也越发视为眼中钉。

　　虽然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但总算让戚巧在煎熬中找到了一丝报复的快慰。

　　体育课的考试在考试周的中段如期而至，虽然费了大力，课后加练的表现也还不错，但她还是完全没底。候考的时间里，整个人紧张到手心直冒冷汗。

　　顾聿珩轻轻碰了下她的手臂。

　　戚巧回头，看到他冲自己做了一个“别紧张”的嘴型。

　　轮到她上场时，她闭眼做了个深呼吸，然后便开始集中精力将球往空中抛。练了这么一阵，手感早就练出来，是以，除了最开始两个球的衔接有些艰难外，后续的球接得都十分丝滑。然而大概因为神经崩太紧，她眼里脑子里只剩下面前的球和墙，连计数都忘记了，打墙数已经超过优秀线了也不知道停。

　　最后还是教练吹哨子喊停的。

　　“表现很好，但是我们考试时间有限哈。”

　　戚巧本来沉浸在考试通过的喜悦中，被教练这样一调侃，意识到自己闹了笑话，一下变得窘迫起来，不过在转身看到顾聿珩时，眼上眉梢又重新溢上欢喜。她抱着拍挤过人群的缝隙，不管不顾抱上他的臂膀，仰头看向他时，眼里满是兴奋，“顾聿珩，我拿了优秀！”

　　“我真的做到了。”

　　顾聿珩被她的力道带得晃了一下，稳住身体后，伸手替她拿走了碍事的球拍，“嗯，谢我吗？”

　　“谢！”她想也不想便道。

　　他笑了笑，饶有兴致地看向她，“说说看？打算怎么谢我。”

　　谢是一定要谢的，但戚巧并想好到底要怎么谢他。一来两人现在这种相处实在有些奇妙，说很熟么，又没到完全不需要客套的程度，说不熟么，这段时间相处又还挺密切的。

　　她选择把决定权交还给他，“你呢？你想我怎么谢你？”

　　“我想怎么谢就怎么谢吗？”他声音里漾着笑意。

　　“那等我想好了再跟你说。”

　　“违法乱纪杀人放火的不行。”戚巧说完又实诚地补充道，“超出能力范围的我也做不到。”

　　顾聿珩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放心好了，我肯定不会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