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我只是丫鬟》谷扇

10、10:桃花盛开

　　拿回茶园后，公子重新整顿，不忠无用之人辞退，老实本分之人雇用，有个别叫嚣的被夏雨一顿拳脚伺候也安静了。
　　夏日炎炎，茶园却一片生机勃勃景象。
　　“雪儿愿为公子效力，求公子收留。”
　　雪儿父兄死于周表叔之手，她沦落风尘，半年前得周重帮助接近周锦，周锦因她神魂颠倒。
　　雪儿进入周宅收集证据，将周锦送入牢中。
　　如今大仇以报，她不愿沦落风尘，将周重视为救命稻草，不过周重并不愿。
　　“你我交易银货两讫，不必纠缠。”周重拒绝她，吩咐吕一道：“把银子给她。”
　　一场交易而已，没必要牵扯太多。
　　吕一将一包银子塞进雪儿手中，便跟随公子离开。
　　夏雨走远了又回头看雪儿一眼，她跪地不起，美丽又可怜，夏雨于心不忍。
　　“公子，您为何不留雪儿姑娘在身边伺候？端茶倒水应该可以。”
　　周重心情舒畅，难得开口解释一二，“若想留就能留，我身边还能得清净？”。
　　呃…也是，公子身边有她们就行了，人多是非多。
　　周重坐镇茶园，命人备上见面礼礼送上门，几乎全苏州的官员富商都有，派去之人不多语，礼物收不收也随意，此举叫人迷惑不解，不过并未深究。
　　慈善堂位于城东平顶山下，山上寒山寺藏于桃花林中，那里的桃花开得比较晚。
　　“吕一，先去寒山寺。”
　　马车快到慈善堂时，周重临时改道，吕一心想：“难得公子好兴致，要登山寻桃花。”
　　“是，公子。”公子心情好，吕一便开心。
　　“驾！”马儿换了方向，平稳地向寒山寺驶去。
　　寺中香火鼎盛，多是来祈福的妇人小姐。
　　大雄宝殿外，右边一个老僧端坐，桌上摆着福袋，周重三人靠近，老僧佛珠在手中转动。
　　“阿弥陀佛，施主若喜欢，可随意选一个福袋。”
　　周重拿起正中间一个，夏雨拿了右边的，兴致勃勃地拆开福袋，里面有一张字条。
　　“吕大哥，帮我看看这上面写的什么。”
　　吕一看后念出来：“柳暗花明又一村。”，夏雨忙问诗句的含义，吕一来不及解释，因为周重已踏进大雄宝殿，跪在佛祖脚下求平安，他追上去，她亦然，不过佛祖跟前不能喧闹。
　　公子决定在山上住一晚，幸好还有房间，沙弥在前头引路。
　　后山中桃花盛开，风儿轻轻吹来，花瓣摇曳步舞，迎面阵阵清香，踏上石子小路仿佛置身人间仙境。
　　“公子决定留宿实在英明，一会儿我得好好赏花。”夏雨越想心里越美，笑容已然挡不住，逃脱脸颊之外。
　　一棵树，一杯茶，一个人，多么美的画面。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突如其来的声音惊扰了她，她回过神来发出感叹，不过眼睛始终没离开周重，
　　“吕大哥，公子知道花瓣落进他茶盏中了吗？”
　　回答她的只有“不知道”三个字。
　　“山重水复疑无路”，他福袋中字条，思来想去猜不透其中深意，只当是普通诗句罢了。
　　他来寒山寺也并非有何见不得人目的，不过是想来散散心、赏赏花，才不枉来苏州一趟。
　　当然，他也想借此机会静下来想一想慈善堂今后的路。
　　若贸然取消，孩子们流离失所他于心不忍，若一直开下去耗费巨大，培养的孩子于他无用，他不愿当冤大头。
　　茶越品越淡，他缓缓起身抖落衣衫上沾惹的桃花，在后山小路踱来踱去，思绪不停。
　　吕一远远跟着不敢打扰，夏雨则同小沙弥准备斋饭，听说寒山寺的素斋十分有名，既来了又怎能不尝尝。
　　当断不断，理还乱。
　　与寒山寺的宁静不同，慈善堂人心惶惶，公子迟迟不来，每个人都像是被放在火上烤一般煎熬。
　　如今慈善堂的管事年过半百，老实巴交，是个心善之人。
　　“管事伯伯，大公子会赶我们走吗？”
　　都只是一群孩子，用祈求可怜的眼神看着他，他该如何回答？
　　若说会？孩子们会哭的吧！若说不会，他如何敢做保证？
　　他没见过大公子，但听说是个冷心冷情之人。
　　“伯伯？”为首的男娃又问。
　　管事被从思绪中拉回来，孩子们眼中蓄满泪水，他不忍心看他们失望，便说：“公子不会的。”
　　他说话毫无底气，此时，下人匆匆跑来禀告：“管事，大公子来了，此时已在门口下马车。”
　　“来了。”管事叫孩子们站好不许哭闹，自己跑去迎接周重。
　　“老奴参见公子。”
　　“起来吧！”
　　自踏入大门，周重便觉不舒服，许是孩子们眼神太炽热。
　　为速战速决，他落座后直入主题：“我不养无用之人，你们能做何用细细说来，若有用便留下，若无用便离开。”
　　孩子们为了能入他的眼，争相表现，战战兢兢，又包涵期待。
　　周重越听越没耐性，除了几人尚可之外都太平凡。
　　“你们几个收拾包袱跟我走。”他指了指第一排、第二排前三人。
　　六个幸运儿喜笑颜开跪地谢恩，赶紧回房间收拾东西，不过几件破衣服而已。
　　“其他人不必担心，我会留下足够的银子，慈善堂是你们的家，长大后各自谋生去。”
　　他到底不忍心做得太绝，吕一将银两递给管事，沉甸甸的，足够好几年的花用。
　　“老奴多谢公子。”管事深知公子心意已决，自不会不识抬举再多纠缠。
　　六个孩子出来后，周重带着他们离开，然而，总有人不甘心，两个男娃冲上来扑向公子。
　　眼看公子要撞上门，夏雨不顾一切冲上去推开两个男娃的同时挡在公子身前，后背撞上门，她感觉一阵锥心疼，撞得老狠了。
　　“吕一，咱们走。”他不与孩子计较，也不会再管他们，他没耐心包容他们的莽莽撞撞，临走时瞟了管事一眼，他生气了。
　　“公子……”管事要解释，但他已大步走远，再多的语言化为叹息。
　　“能走吗？”吕一欲扶她，但顾忌男女有别，手迟迟没有伸过去。
　　她强撑着嘴角的笑容不垮：“没事，我可以的。”
　　她总是坚强得让人心疼，坐在马车上哼也不哼一声，这是她第几次相救，他已然记不清，不过她倔强的身影刻在他脑海里越来越清晰。
　　“一会儿回到茶园，找个大夫来瞧瞧。”
　　“嗯？哦，好的公子。”吕一一时没反应过来公子在跟自己说话。
　　“多谢公子，但伤在后背大夫不方便看。”夏雨婉言拒绝，巴掌大的脸浮现女儿家娇羞。
　　“如此便叫丫鬟帮着涂药。”
　　公子难得如此温和，她自不会拒绝公子好意，忙点头道谢。
　　苏州茶园慢慢步入正轨，周重从宁县调来得力手下打理茶园，从慈善堂带回来的六个男娃也留在茶园，请了先生教授学问，寒窗苦读，若能成为三榜进士入朝为官便是极好的。
　　三人休整一日后启程辗转南下，一月后抵达海宁。
　　海宁顾名思义靠近海边，常有外邦岛国商人运送精巧物件来海宁贩卖。
　　一年前，周重亲自选址在城中开了一家店，两层楼，专门收购外商货品，重新包装卖到江南、京城等地。
　　海宁店铺他亲自打理，不假他人之手。
　　周家富贵，公子生活简约不喜奢华，他赚那么多钱干什么？
　　夏雨腹诽：“我为他受了多次伤，公子也不常打赏我银子。”
　　“嘀咕什么？还不跟上。”马车停在客栈前，见她一副痴呆状，吕一忍不住催促提醒，做事不机灵惹公子不快定不能长久留在公子身边。
　　“哦哦，来了。”夏雨领了他的好意，打起精神来应付，可不能丢了差事，得讨公子喜欢，争取早点涨月钱。
　　“掌柜，三间上房，再给我家公子备好热水、饭菜，菜少盐不放葱蒜。”夏雨对他的喜好了若指掌，安排得仅仅有条。
　　“好嘞，客官请上楼。”客人不是很多，掌柜亲自领他们去房间，不一会儿小二将热水、饭菜皆送上门。
　　夏雨真是一改常态，立在一旁为他盛饭布菜，尽是讨好谄媚，叫他好生别扭。
　　“我自己会吃，你出去吧！”他下逐客令，她多待一刻他更吃不下，太不习惯了。
　　“公子，奴婢伺候您用餐。”她不肯走，四目相对后，他居然低下头默默吃饭，不再赶她。
　　吕一一脸诧异，奇哉怪也，公子何时变得这么好说话？莫不是赶路累了懒得说话？对，一定是这样，公子没有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