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之百年》渊郁

84、煎熬

　　“……替我谢谢她。”
　　粥炖的温柔软糯，热过之后分给日番谷冬狮郎一碗，红叶披上最厚的一件大氅，脸上仍然是青白的，厨房里没有别的配菜，好在两人都不在意。
　　柔软清净的食物舒缓了饿到痉挛的胃袋，红叶舒展了眉头，眼睛微微眯着垂下去，春夏之交，他畏冷得如此厉害，捧着碗的手看得出皮肤下隐隐的血管。
　　日番谷冬狮郎埋头喝粥，银发抖了抖，他有一双绿色的眼睛，配银发特别好看，红叶慢慢喝完了粥，转队还有半个月，家里的食物不够，还要去买一些。
　　日番谷冬狮郎看了他一眼：“身体没问题么？”
　　红叶拢了拢大氅，微笑道：“买些东西还是无碍的。”

　　两人在门外的街上分开，不一会儿红叶就在附近的街上走进一家武器店，出来的时候腰边多了一把刀。
　　日番谷冬狮郎本来该直接回家，想了想又有些担心，不声不响的在人群里跟着。
　　在外面走了一会儿，红叶又买了些米和渍菜。

　　身后有人跟着，银发绿眸不难认出来，红叶意外了一会儿，外表酷炫拽的日番谷竟然是个细腻又爱操心的好孩子。
　　日番谷少年在人群里跟了一会儿，配着刀的江上红叶微微喘着气靠在墙上休息，这里离宅邸很近，不至于有什么事，少年转身走入了人流。

　　一周时间过的飞快，蓝染队长问过了负责转队手续的四席松野圣，新近转入的队士江上红叶明天就要来报道了。
　　江上红叶在六番队被贬斥，从三席沦落到普通队士，到了五番队也是队士的身份。不过蓝染惣右介身为队长对此特别安排了一番，允许江上红叶入队之后就报名席官挑战赛，也可以在空的房间里挑一间——反正迟早会晋位席官，不如送个人情。
　　松野四席一边答应一边心里嘀咕，等他下去了，蓝染队长又请六席来队长室，长谷川六席一关上了门就单膝跪地：“蓝染大人，有何吩咐？”
　　蓝染队长习惯性的抬了抬眼镜微微笑了笑，没跟他客气：“明天江上君入队，席官挑战赛之前，长谷川君，让他听话一些。”
　　长谷川六席应了下来，无论队长说什么他都会照样执行。

　　第二天一大早办完了手续，松野四席热情的带着新队士到处走走认个脸熟，新队士婉拒了在队舍里挑个房间的建议，表示一切还是按规矩办事，他这么客气自然是件好事，将来一跃成了三席也不至于难相处。
　　长谷川六席带人要去巡逻，拦住了四席，江上红叶没什么意见，拿到了斩魄刀他就跟在人群里。去的一路上没什么，回来时想起队长的嘱咐，长谷川六席找了个茬板起脸训斥起来，队士们面面相觑不敢作声。
　　人们都走了，红叶没有辩解一句，辩解是没用的。

　　长谷川六席回到了五番队就去覆命，不一会儿松野四席上来递交席官挑战赛的安排，江上红叶果然乖乖接受了好意报了名。
　　蓝染队长看了看部下送上来的队务，指望银好好处理这些是没希望的，他该为自己准备一个乖巧能干的副队长了。
　　……还要为未来的三番队队长也准备一个。
　　这段时间真央的授课一直在进行，挑几个新人不是难事，蓝染队长盖完了章就放在了旁边，外面有脚步声靠近，一个身影印在门上。

　　“蓝染队长，深夜冒昧打扰。”
　　蓝染惣右介微笑起来：“怎么会，请进来吧，江上君。”
　　江上红叶规规矩矩走进来，他把斩魄刀放在一侧，跪坐下来，行了个礼：“蓝染队长，先前由我引起不少麻烦，劳您为我求情，恩情不知如何报答。”
　　蓝染惣右介一时没有说话，烛火昏暗，笼下薄薄的昏黄，江上红叶行礼之后就坐直起身，脸上瘦的厉害，眼窝深陷，头发皮肤，死霸装也空了一些，却又变得格外不同。

　　“江上君，不必客气。”
　　意料之中的对话，红叶微微在心底叹气，他也学会了这些，也许不是什么好事，却也不会伤害别人。
　　他抬起头，烛台下披着一件普通羽织的蓝染队长温和无害，沉吟了片刻。
　　“过几日，江上君不如随我去一趟十三番队，志波副队长一直在担心你的情况。”蓝染队长顿了顿，轻轻叹了一声：“如果你想转队过去，过了一两年，倒也……”
　　红叶又低下头，艰涩的说：“蓝染队长……暂时，我想一个人理清一些事。”
　　他肩膀微微轻颤了一下，这句话说的软弱又慌乱，从荒芜冷寂之下又泄露些许茫然的痛楚，蓝染看着他低垂下头，道：“江上君，不必担心……是我太心急了。你刚刚入队，最近无需辛劳，若是和同僚有什么问题，不必客气，来找我相谈吧。”
　　“是，谢谢您。”红叶暗暗松了口气。

　　离开队舍之后，红叶带着拿回来的五分时忏和死霸装回到了新租的屋子。屋子离队舍很远，周围是一小片用于观赏的花园，长期没有人整理的缘故，附近都有些荒芜。再远一些是一条很小的商业街，因为不想住在五番队的队舍，他看过之后就定了下来。
　　屋子整理过一次，红叶在二楼挑了一间卧室，他的东西很少，只是不喜欢和别人一起住才把这个荒芜之处的一户宅邸都租下来。
　　夜晚变得陌生，荒芜的花园里夜枭孤独的叫了一声，红叶疲惫的闭上眼睛——还有半个月，他无法把出现在脑子里的想法抹去。
　　再过半个月，朽木家就要举行婚礼。
　　别人怎么会同意——浮起的这个念头，就像一团冰冷的火，煎熬的干烧，朽木白哉迎娶了绯真，那个女孩同样不会让朽木家的其他人满意，但她让朽木白哉满意了。
　　红叶睁开眼睛，伸手入怀，取出了挂坠。
　　小小的坠物发出了一阵轻微的撞击，就像当年，就像那天晚上一样。
　　明知道是错，明知道没有出路，他却一头撞进去，只求不要一个人受苦煎熬。

　　现在一切都消失了。

　　红叶放下挂坠，又低低的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