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之百年》渊郁

120、秘密

　　暮春的夜雨声里，红叶发呆了一会儿，慢慢的挪到了蓝染脚边，枕在了他腿上躺下去。他变得温顺而听话，散发着沐浴之后的洁净又淡柔的香气，脸颊在蓝染身上蹭了两下，身体慢慢的圈了起来，缩成一团，慢慢闭上了眼睛。

　　“舒服吗？”蓝染用一种微妙的语调问道。

　　雨声沙沙的罗织暧昧又柔软的氛围，他随意的抚摸红叶的头发，脸颊，到脖子上滑腻的一块皮肤，红叶不怎么认真的挣扎了一下，咬住了他游走的手指含进去，舌尖扫过了指端，粘腻潮热，红叶又睁开了眼睛，伸手摸了摸蓝染的脸，眼底闪烁着虚无而脆弱的水光。

　　不知为什么，红叶一动不动的摸了摸脸，又乖乖收回了手，看起来脆弱极了，也美味极了，一切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蓝染也无意克制欲望，他只是下意识的感到了不同的地方。

　　他什么也没有做，比从前更仔细的观察躺在他身边的人。

　　那并不是情动的眼睛，非常的温顺、美丽、潮湿和无害，蓝染还没有腻味到一点都不想碰他的地步，他稍稍的想要顺从心意的享用红叶的服从和身体，长久以来的结果，和那个看似抵达了结局的游戏的胜利。

　　红叶不害怕他，不抗拒他，更不用说讨厌和提防。城墙和盾牌都拆走了，就算伤害，也不会记得太久，红叶学会在周围陌生人的包围之下寻找快乐，彻底封闭了感受痛苦的渠道，这是个正确的方案，如果不能阻拦痛苦，那就让自己更快的遗忘，会过的舒服点。

　　蓝染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停下来。

　　春天的夜里，雨声温柔而模糊，红叶许久没有等到该发生的事，这似乎又是一个证据，周围有什么改变了，而更进一步的说明，那就是蓝染又在改变了。

　　“红叶，你想出去走走么……就现在。”蓝染如同诱惑一样的说。

　　红叶迟疑了一下。

　　他不想出去，可他发现了，蓝染很想要他出去。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难以抉择，这一次也是一样，蓝染耐心的等待答案，而红叶犹豫不决，冷汗沁出了额头，他难过的点了点头。

　　仆人们出来换衣服，他换上了一套青灰色的春衣。

　　蓝染带红叶去了附近不远的一处居酒屋，他们坐在居酒屋里喝酒，红叶小口小口的抿着酒杯，他神色郁郁，还有些不快的疲惫，难以支撑之前的温顺亲昵，几次想要回去，都被拒绝了。
　　“不喜欢他们家的口味吗？”
　　“……”红叶张了张唇，想要说什么，最后却难以表达那种意思，他更沮丧了，只好把酒杯推开，表示拒绝。
　　“你以前很喜欢这里，”蓝染轻轻道：“总是和松本副队长约出来喝酒。”

　　红叶舔了舔上唇，是辣的，他皱紧了眉头，好一会儿才听到蓝染在说什么。这话依然让他无法听懂，而每当这个时候，他也从来不会勉强自己。

　　正在这时，金发的女人掀开了居酒屋的帘子，他们坐在最边缘的角落，居酒屋很小，那个女人有一头波浪般的金色卷发长发，艳丽动人，大大方方的坐在了柜台旁边的位置，红叶看了她一眼，喉咙轻微的滚动了一下。
　　他恍惚了一下，又转过了头，轻声道：“我不喜欢喝酒。”

　　“你喜欢。”蓝染过了片刻，又淡淡的说：“你过去喜欢。”
　　“惣右介喜欢过去的我么？”红叶下意识的说。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脑子里就突然地跳起一个警告的信号，那个信号来得严厉而汹涌，蓝染看了看他，端起了酒杯，红叶也困惑不解的神情，仿佛根本不知道说了什么让人生气的话。
　　蓝染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用了五年时间玩一个必然会赢的逃脱游戏，又用了五年循序渐进的拔掉了江上红叶的反抗心，又过了几年，在他打算结束这个之后只会更加乏味的征服的游戏时，烦躁和不甘心都被那一瞬间的猜测驱散了。

　　以某种意义来说，他喜欢过江上红叶，但并不是眼前这一个。这一个听话、乖巧、主动地凑上来的，他花了二十年来培养的符合喜好，除了神智偶尔不清楚之时的怔忡，没有任何可以挑剔的地方了。

　　“红叶，”蓝染慢慢的说：“我放了你，怎么样？”
　　他微微感到惊讶，因为说出这句话的同时，竟然在心底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但是红叶茫然的看着他，似乎连放了他这句话所代表的意义，也完全不能够理解——如果真的不能理解，如果真的只有这样的清醒，杀了他倒是一种怜悯了。
　　蓝染在衡量这件事。

　　在这一刻，蓝染还不想承认整件事情可以算是一个失败。事情总会有不太让人满意的时候，而这件事不让人满意的，或许是途中抹去了志波海燕的那天晚上，他没有把握好力道。
　　选择更缓慢的方式会好一点么——不管怎么说，结果就是结果。
　　他没有留在宅邸，而是回了队舍。红叶回去之后，塞吉奥也为他换了衣服，接下来的半个月里，塞吉奥回报说红叶把这件事抛之脑后，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但是……”塞吉奥犹豫了一下，说道：“红叶大人的左腿又出现了问题。”

　　蓝染感到了意外。

　　他调查过一些事，调查的十分仔细，如果说灵压的结晶化只是个人的疾病，那就是药师的领域，但这件事却有很大的疑点。涉及到朽木家的一点家私，又过于漫长，有些东西就无法再溯源了。

　　剩下的线索不多，最终蓝染让东仙要去调查这件事。

　　“恕我直言，蓝染大人……”
　　“要。”蓝染打断了部下的谏言，他闭着眼睛都知道东仙要说什么。
　　但是隐隐约约的，蓝染依然还是沿着那条线调查下去，最终找到了一个“知情人”，说是知情人，其实对方所知的仅仅是还在流魂街浪荡的时代，也就是江上红叶还很年幼无知的岁月里，曾经接触过灵王的眼睛。

　　有关于这一点，其中可挖掘的地方，比蓝染预料的还要多。这原本是个意外，本该是如此，尸魂界对于灵王有关的一切都十分重视，至于正一位的大贵族保管和护送这些圣物，本身是一种荣耀，这并不出奇。

　　东仙要调查之下，却发现了一个关键的、之前无人所知的情况。

　　在灵王之眼被交给朽木家之前，零番队的成员一度来过护廷十三番，和当时的六番队队长接触过。

　　“灵王之眼最终落入一个普通的整的身上，而那个整不久之后被虚袭击而死，造成了灵王之眼下落不明……”东仙要顿了顿：“以此为结论的话，零番队……不，灵王宫要达到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难道是在江上红叶身上？”

　　蓝染眯了眯眼睛，半晌，东仙要又低声道：“这件事还需要慎重调查。”

　　东仙要因此一扫之前不大情愿的态度，变得更加谨慎慎重起来，虽然如此，在红叶本身神志不清的情况下，难免调查起来也难以入手——而且蓝染也不允许东仙要擅自私下接触那个人。

　　在这一年的秋天，志波海燕接到了一封意外的请柬。
　　浮竹也接到了一样的东西，是五番队队长蓝染惣右介婚礼的请柬，没过几天，蓝染也私下里邀请他们和八番队队长京乐春水一起喝酒。

　　婚礼的时间定的仓促，就在一个月之后。

　　新娘家道中落，身体本身不大健康，急需有人照顾，两家曾经有些故旧之宜，因此这场婚礼低调而简单，只为了名正言顺的把新娘接过来照料，匆匆忙忙就准备开了。

　　婚礼的当天，浮竹十四郎和京乐春水去的很早，坐下喝了些茶就告辞了，婚礼确实很仓促，新婚的蓝染夫人呆呆的被人搀扶着，走过了仪式。

　　志波海燕要来的晚一些。

　　他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浮竹也早就离开了。婚礼上新娘的家人来得不多，总体还算是气氛不错，提起今天的主角，新婚的蓝染夫人，客人们温和而隐晦的提了提，难免为了蓝染队长而可惜起来。

　　志波海燕坐了一会儿，去外面走了走。

　　“下雪了。”

　　柔和的声音响起来，他看见了不远处身着礼服的新婚夫妇，蓝染伸手轻轻揉了揉新娘的头发，那是个面目模糊的女人，隔得很远，他看不清楚妆容下面是什么样的面目，而察觉到志波海燕在场，那个女人似乎怔忡了一下，长长的、毫不避讳的转过头来凝视着他。

　　蓝染歉意的笑了笑，仿佛说了一声什么。

　　新婚夫人抬起手，扇在了蓝染脸上。

　　清脆的声音里，志波海燕回过神来，忽然发现他不该继续站在这里。他转身离开了。

　　蓝染抓住了还打算再来一下的手，红叶冷郁的瞪着他，脸上的恍惚消失了，他浑身都在发冷，渐渐心脏也抽搐紧缩，神色一片死灰惨淡。雪花不断落下来，落在夜晚的庭院里，落在模糊的冬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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