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之百年》渊郁

110、雨夜

　　黄昏。

　　雨乾堂，走廊外的庭院里，正在为队葬准备。

　　队士抱了木柴，搬来的高架的火炬，雪白的蒙尸布抖开来，凝重的气氛里的窃窃私语，像是夏天的虫唧散落得到处都是。

　　端着茶盏的露琪亚向队长浮竹的房间走去，在出声之后小心的走到近前，志波海燕也在，伸手接过了茶杯。

　　浮竹神色凝重，这几天的报告里，十三番队损失不小，昨天，侦察队的小队派出后，至今还没有回报传来。

　　“朽木，侦察队的报告还没来吗？”

　　露琪亚递过去另一杯茶，略带犹豫：“是的，侦察队还未回来。”

　　脚步声在走廊上疾奔，在露琪亚回答之后，门被用力拉开，小椿仙太郎满头大汗、紧张的站在门外，惊惧又急切的，回报了侦察队除了六席以外，全军覆没的情报。这半个月以来，陡然紧张的局势里，虚的攻击频率忽然提升，有的虚能力极为棘手，十二番队至今还没有办法准确的捕捉踪迹。

　　昏迷的六席躺在了队舍的休息室里，身边的队士持剑而立。

　　“虽然昏迷不醒，万幸没有生命危险。”

　　一个又一个糟糕的消息，志波海燕沉默的看了人事不知的部下一眼，离开了休息室。他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夜空，浮云遮住了略显暗淡的月亮，今夜是满月之夜，浓云不散，阴冷沉闷的潮湿慢慢累积在空气之中。

　　没过多久，惨叫声从一侧的庭院接二连三的响起。

　　浮竹掠到前面的庭院之时，露琪亚和志波海燕已经站在了那里，手持斩魄刀，面无表情的六席，露出了微微寒冷的笑容，脸庞被同伴的血溅染，短暂的犹豫之后，扬起的刀的手颤抖的放下去，转身逃向了远处。

　　恰好就在同时，护廷十三番的警报响彻了夜晚。

　　“附身型的虚……”志波海燕低低道。

　　情况远比想象的更加严重，身为内庭护卫队的十三番队立刻得到了通知，在雨乾堂附近出现了虚的踪迹，数量不止一只，警戒程度提升到最高，十三番队进入战斗状态。以队长浮竹十四郎、副队长志波海燕为行动队务，按照十二番队提供的坐标，带队搜索并处理虚的入侵。

　　连队长浮竹十四郎也在命令之中，可见这次任务的危险性。

　　“其他番队呢？”

　　另一头沙沙片刻，传来了十二番队的队员的声音：“瀞灵廷内其他两处虚也在持续入侵中，十一番队和五番队、六番队奉命搜索处理，其他番队正在待命状态。”

　　志波海燕又一次查看了坐标，外面的队士已经集合了起来，考虑到队舍周围的情况，浮竹让大部分队士都在雨乾堂固守，由他和海燕带队员三名继续追击之前的虚。

　　与此同时，瀞灵廷仍然处于混乱之中。

　　东仙要单膝落地，对于蓝染的冷漠的视线，不作辩解。尽管如此，要说为什么制造这样的混乱，放出了一部分没有太大进化价值的虚，甚至把这一情报透露给塞吉奥，使其逃走并通知了江上红叶——其目标，毫无疑问是杀死那个被囚禁起来、对于蓝染存在不小的影响力的混乱之源。

　　没有“钥匙”的情况下无法通过设立在江上家的结界，那是从内部可以轻易突破，从外部却难以解除的结界，想要杀死江上红叶，就只有把他从内部引诱而出，东仙要在作出这样的判断之时，同时也在结界外布置了虚等待着。

　　虚的存在惊动了瀞灵廷，没有镜花水月的掩护，瀞灵廷从出动到抵达附近区域的反应时间是十五分钟。因此，在另外两处也投放了虚，造成了前期的扰乱效果，对于杀死江上红叶一事，东仙要极尽周详的考虑了各种因素，避开了蓝染和市丸银还在尸魂界的时间，特意选择了两人前往虚圈的时间点。

　　这是不折不扣的背叛，因此，当蓝染突然现身于实验室里，东仙要就清楚了自身的下场，他单膝跪下，行使部下的礼仪，对于自己的行为既不辩解，也不后悔，注定要置身王座的男人，信奉并追随的正义，不该对于狭小的私情付出太多的精力，而江上红叶的存在对于大业没有任何的助益，这将会让他追随的正义、牺牲最少的那条道路，偏离原本的目标。

　　屏幕上闪动的画面，与东仙要预期的截然不同。

　　在发动镜花水月的能力，弥补部下鲁莽的行动下的破绽之余，蓝染凝视着屏幕上一次又一次幻化的刀光，虚的拦截毫无意义，受命于东仙要的指挥而伏击在江上家附近的区域，当他站在屏幕前，怀着一丝微妙的担忧而凝视夜色里闪烁的景象，周围正在消散的虚说明了一切。

　　“要，”蓝染坦然叹息：“红叶……是我的私欲。”

　　东仙要的心头突然空落下去。

　　没有眼睛的部下，看不到那样的风景，情有可原，蓝染站在屏幕之前，江上红叶手持斩魄刀，慢慢走在空寂的街道上，走向晦暗不明的月色。

　　身后虚的尸体像砂砾一样在月光下缓慢的飘散。明明连走路对他来说都是那么艰难、沉重的负担，往前走的时候，身体要借由刀尖触地才能平衡和行动，之前杀死虚的瞬间，却悠然的仿佛持刀杀戮是比走路或者呼吸更加自然和根深蒂固的本能。

　　蓝染被这一幕深深吸引，在他意识到之前，喜悦和震撼双重涌起，仿佛在心脏切开一道温暖的伤口，将那放弃了□□的颓败、纯粹以意识和觉悟行动的灵魂，重重嵌入其间。

　　私欲、爱、渴望。在人们用言语编织理由，用理由合理化行动之前，灵魂总是提前一步的感受到纯粹的吸引。强烈的、散发着特有的光芒、旁若无人的出现在眼前，仿佛命运赌在这一刻，其他一切再也无关紧要。

　　伤口不再有痛楚，过去不再蜷缩于黑暗之中，心是晴朗明澈的，没有任何犹疑和痛苦。这和纯粹的黑暗一样，是纯粹的明净，在想到要去海燕身边之时，红叶所恐惧的一切都被渴望和急迫的心情驱散了。

　　哪怕死亡的气息挥之不去，幽冥的烛火燃于眼底，身体轻盈的不可思议，五感又一次被病痛打磨的混沌一片，意志却给与了无可匹敌的力量。红叶手握斩魄刀的力气越发的用力，远处的喧哗声中，传来了熟悉的灵压。

　　塞吉奥沉默的跟在身后。

　　乌云凝聚，遮住了月光，树叶的沙沙声中，碎裂的死霸装飘落而下，落在了灌木上，红叶低头看了一眼，刀尖戳入泥土，轻飘飘的向前掠去。

　　那是死神专有的瞬步。

　　塞吉奥忽然停了下来，虚的本能正在警告它，前方的对手不止一个，并且，强大到了它无法应对的地步。而毫无迟疑，甚至满怀喜悦的掠向远处的红叶，显然属于另一个世界。

　　一个不属于它的世界。让它无法踏足，连靠近都不被允许的世界。

　　树林深处，响起了惨叫声。

　　虚蜘蛛一样六爪伏地，后背暗红色的肉条张扬舞动，暗青的肢体，橙红的眼睛不停在三个死神之间打转。

　　露琪亚浑身无法控制的颤抖着，汗水模糊了视线。一同搜索虚的同伴发现了草丛之中的死霸装的碎片，发出呼喊之后跑了过去，被虚的触手抓住吞噬。

　　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另一个冲上去解救的人，无法对同伴痛苦的脸庞下手，被虚趁机一刀劈下，血液飞溅的树林之间，露琪亚的身体被恐惧和死亡抓紧，无法动弹。

　　志波海燕从树上落下，拦在露琪亚前方，随之而来的浮竹也轻轻落在了一侧，扫过战场的一眼，即明白了之前发生的一切。虚突然后跃，不再保持死神的姿态，得意、阴暗的笑出了声。

　　连同死神的自尊、也被这怪物摧毁了。

　　视线在现场残留的死霸装的碎片和斩魄刀上停留片刻，志波海燕的愤怒到达了极点，在那一刻，现场安静了下来。

　　虚得意的吹嘘着，吞噬了六席，连同之前两个队士的“后悔”——“早知如此，应该利用利用几次再吃掉的啊！”

　　寒光闪烁，两爪飞向天空。

　　虚惊呼声中，后背猛地下沉，死神手持斩魄刀，踏在它后背，揪住了一根肉条，喝道：“水田逆卷，捩花！”

　　斩魄刀的刀刃扭曲成莹亮的光束，倏然之间，碎裂了。

　　浮竹的视野之中，另一只虚的迅猛一击，飞快的袭来。

　　他不及多言，抓住露琪亚的肩膀，迅速瞬步向另一方，堪堪放开露琪亚，就解放了斩魄刀，脸色变得惨白，低沉的咳嗽起来。

　　“援助吗……”浮竹眼下的阴影更加浓了，低低道：“偏偏这种时候……”

　　“虚”突兀的抬起了头。

　　站在树下，像是人类一样的抬起了头，随后短暂的几秒过后，赤火炮的光芒突兀向树下的“虚”袭去。

　　露琪亚一手向前推出，另一只手抓住手腕，对准了树下的虚，微微发抖，默念咏唱文，恐惧到了身体都无法控制的她，凝聚赤火炮的红芒，第二击发出之前，“虚”看清了她的脸庞。

　　——令人怀念的容颜。

　　——温柔的，弱小的，代表着过去的容颜，闪动着坚毅和恐惧，和过去完全不同的光芒。在记忆之中，一次也没有以这样的姿态出现过。

　　“苍火坠。”红叶喃喃，双指并拢，瞄准了二人站立的大树，为数不多的灵力冲向目标。
　　轰然的光芒爆炸之后，树下的身影消失了。

　　熟悉的灵压近在咫尺。
　　志波海燕的灵压，那个人的身影，声音，气息，神情，笑容……在红叶难以克制的喜悦之中，如同明光照亮了黑暗，希望驱散寒冷，拯救他不至于沉入地狱血红的河底。
　　重聚的喜悦，又或是持刀而来的沸腾的战意，突然冷冻成冰，乌云悄然落下一丝缝隙间的月光，把赤手空拳的死神那明显非人、可怖的面容，呈现在光芒之下。

　　“海燕哥……”

　　没有人听见，没有人看见，与虚僵持着的死神的灵魂，在月下颤抖不已，旋即转身，疑惑的视线投向了红叶。

　　那是虚的脸庞。

　　“滚出去！从他身上滚出去！你这种……这种下贱的东西！”

　　寒光掠过了僵持不动的死神的身体，发丝从鬓边吹落下来，在那一刻之后，虚粗哑而疯狂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没办法下手吧，难道说，这个死神是你的熟人吗？那就来吧，一起来吃——”

　　血光溅落上空。
　　准确的切割过小腿的刀光，瞬间，虚就跪倒在地，笑声被痛呼截断，而举起了斩魄刀的，虚弱到了极点的，毫无疑问是属于死神的身影。
　　“等等——住手！这可是——”

　　斩魄刀穿过了海燕的身体，洞穿了肩膀，血光飞溅。
　　红叶没有丝毫要停手的样子，他紧握斩魄刀，以冷酷姿态挥出一击，刺穿了被虚占据的身躯的肩膀之时，那只手如同过去一样，夺走生命的姿态没有半点迟疑和停顿。
　　虚心神俱碎，然而它同样清楚，在逃离这具身体之后无法俯身的它将要面临的，被这个疯魔般的死神斩杀屠戮的命运，它紧紧所在死神的躯壳之内，用尽力气不去逃走，哀嚎了起来。

　　“弹鬼……”红叶咬紧牙关：“白绪……白绪，帮我把它赶出去！”
　　五分时忏漆黑的刀身，泛起涟漪的光芒，虚被剧烈的光芒挤压逼迫，不断分裂的灵体之中，强横的力量把它推向了另一侧。它在脱离死神的身体的那一瞬，还没来得及发出任何惨叫声，或是落地逃走，就被雪亮的光芒撕裂飘散。

　　大雨瓢泼而下。

　　一瞬间的雷电照亮了眼前的惨烈。

　　身形如同人类的“虚”的尖爪刺透过了海燕的肩膀，又迅速抽了出来。也许察觉身后逼近的另外两人，而拔出了爪子，又抬起爪子想要刺穿胸膛一样伸过去。

　　志波海燕紧握着斩魄刀，双眼紧闭，意识仍未清醒，即将落入虚张开的利爪之中。浮竹忽然背后的一击，冲着虚的背脊袭去，瞬间，“虚”推开了即将靠过来的死神，后跃到了树林边缘，远远的看向浮竹，又看向被少女及时的搀扶着的死神。

　　捩花散发着始解之时的波动。
　　“海燕阁下！”
　　露琪亚含泪大声的呼喊，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副队长。同时，站在了身侧的浮竹队长，确认了海燕身上的伤口并不致命之时，不由得松了口气，才转向远处并不打算逃走的“虚”。

　　雨水拼命落下，嘈杂的浇淋树叶，悉悉索索的叶子纷纷垂下了尖端，落下了无法停止的水滴和潮湿的黑暗。

　　“破道之六十三，雷吼炮！”浮竹喝道。

　　“虚”没有回击，在那光芒涌来之时，连一丝闪避的姿态也没有，明亮的光芒中，连志波海燕在远处的模糊的影子都被彻底稀薄之时，白光从身后涌起，击向了鬼道。

　　两股对冲的灵压碰撞，爆炸，树林里狂涌的力量掀翻了树木，激烈的狂风许久未停，红叶猛地撞向了身后，背脊撞在了树身，肋骨碎裂，斩魄刀急切的震动，仿佛要把他从黑暗之中惊醒一样的吵闹起来。

　　气流停下之时，浮竹担忧的看向身后。

　　露琪亚被气流掀翻，反而是恢复了清醒的海燕立刻抓住她，以始解的捩花的一击，及时对冲了大部分的力道，退到了范围以外的位置。刚一落地，海燕被一阵疼痛惊醒，稍加查看之后才放下心来，小腿的伤口虽然不轻，在瞬步之时，还不至于无法动弹。

　　雨水打湿了少女惨白潮湿的脸庞，那是喜极而泣的泪水，那是喜悦和安心的光芒。不知为何，志波海燕被这样的视线，这样纯粹的信任，勒住了心脏一样疼痛起来。

　　没有沉默太久，志波海燕强撑冲面色惨淡的少女笑了笑:“让你担心了，不好意思啊露琪亚，接下来就交给我和队长吧。”

　　潮湿的雨水之中，沙沙的吵闹声中。

　　“又是这么狼狈啊。”

　　雷电交加，一瞬间划破夜晚的昏暗，电光照亮了男人微微低下头的身影，那怜惜又冷酷的神色，印在了树下仰起头的“虚”，涣散而宁静的黑瞳之中。

　　电光消失的瞬间，轰隆的雷声敲在天空脆弱的屏障之上，碎片仿佛即将从重击之下坠落。
　　那是世界即将崩溃的声音。

　　蓝染拔出身侧的镜花水月，不紧不慢的往前走去，和从前一样从容不迫的优雅，哪怕在雨中，也没有丝毫的差别。

　　红叶看着他渐渐走向树林，从浮竹身边不惊轻尘的走过，五番队的羽织微微碰到了浮竹的羽织，脚步没有丝毫的放慢。

　　——不！停下来！

　　气流摩擦过喉管，只有急促的喘气声。涌出来的血堵住了嗓子，漫延过唇角，顺着脖子流淌，如同鲜红的绳子勒住喉咙一般，即将把最后的光芒也一同带走。那令人疲倦又安心的黑暗包围了周围，遮住眼睛，涂抹视野，留在视网膜上的残像，也一点点的晦暗，沉沦入死亡的静谧之中。

　　蓝染停了下来。

　　落在了身后，嘭的发出沉闷的声音，是斩魄刀落在泥泞的雨水之中的声音。他稍稍居高临下的瞥了一眼——那是和从前一样，没有用处的、防御性的斩魄刀，并不适合天生就是进攻型的江上红叶。

　　把斩魄刀扔到了脚边，扔到了他身后，连最后的一击也完全不可能弄伤他。

　　雨水打湿了头发，在几步之远的距离，弱小生物之间互相舔舐伤口，说着可笑的保护之类的话，而明明有着强大耀眼之姿的江上红叶却把灵魂塞在了弱小的盒子里，强行去求取羁绊和认同，这把斩魄刀就是最好的明证。

　　愚蠢的明证。

　　在死亡的解脱之前，还要执着于志波海燕这种弱小的存在吗？

　　蓝染不动声色的转过了头。

　　哪怕是扔出了斩魄刀也无法停止的话，只有膝盖爬过来，惨烈的哀嚎了吧，无法阻止眼前的杀戮，等同于看着世界末日的光景，毕竟江上红叶世界的基石，就是那个名为志波海燕的死神的存在。

　　“惣右介……”

　　“别误会，红叶，我还没有伤害志波副队长，只要你还活着的前提下。”蓝染淡淡道：“不过……其他人就不在保护之列了。”

　　红叶颤抖的双唇之间，声音消失了，即将认输的语句，由于海燕的安全得到了保证，让他又一次、一次又一次的，退缩到了认输的声音后面。

　　因为恐惧。

　　比起就这样死去，在孤独之中，痛苦之中死去，那是更让人恐惧，连想象都会瞬间失去了勇气的刺骨寒冷的地狱。

　　“我……”

　　雨水拂过了树叶，哗然落下雨水，志波海燕抬起手臂，雨水打在了他身上和手臂上，他担心的把怀里的少女揽了揽，转过头看向浮竹。

　　时间漫长的撕扯开来。

　　红叶看见了。

　　忧心焦虑的神色，拧起来的眉毛，警惕戒备时的寒冷的眸光；紧紧守护着同伴的身影，为了远处正在战斗的队长而无法安心的一瞥。

　　我认输了，他对自己颤动的心脏说，我认输了……
　　那句无法说出的话，和过去一样，需要海燕给他勇气之后才能说出来。

　　“我认输了……蓝染队长……”

　　蓝染许久不语，志波海燕在一阵沉默之后，像是察觉到什么一样，支撑着站了起来。

　　“逃走了吗……那只虚，浮竹队长？”
　　浮竹露出了迷惑的神色，仍然回答道：“嗯，看起来像是这样，你还好么，露琪亚她怎么样？”

　　周围什么也没有，虚闪之后一片狼藉的森林里，只有他们的气息，灵压和声音都消失了，雨水也渐渐沉寂，化为稀疏的雨线。

　　志波海燕俯身抱起了昏迷过去的露琪亚，慢慢忍耐着向森林外面走了出去。乌云慢慢的散开了，疏朗的月光落下来，把一切都照的格外清晰。

　　浮竹十四郎在外面等待。

　　“刚才那只附身型的虚，”浮竹问道：“你是怎么排除的？”

　　志波海燕下意识的往远处看了一眼。

　　在那空白的记忆里，他仿佛听到了令人怀念的，久远的声音，那声音实在太过强烈，以至于他忍不住醒来了。

　　惨烈的战场上，一切都是如此的潮湿寒冷。

　　“回去再告诉你，队长。”

　　浮竹微微笑了一下。

　　下意识的，在离开之前，志波海燕又向那森林里远远看了一眼。残破的树木倒在泥泞的潮湿里，那里什么也没有，更不用说，许久以前就消失的身影。

　　他转过身，抱着部下瞬步离开了。

　　“救……”

　　声音消失了。

　　在最后一刻，他们即将离开之前，那毫无情绪的视线，从红叶面前离开之前，求救的话毫无意义的吐露，又消散在空气之中。

　　手臂环绕了他。

　　温暖的，冰冷的，温柔的，残酷的。血红的，雪白的，无法违抗的，满是期待的，把他囚禁在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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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惨了，我要去吃巧克力。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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