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小心遇上个渣》百醉疏狂

17、心计

　　《一不小心遇上个渣》/百醉疏狂

　　第十七章

　　冯妈妈拿着郑宗绪的银子，一气儿买了十几斤棉花，连卖棉花的伙计都惊讶了：“妈妈恁的大方，这可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冯妈妈啐骂道：“你个小鬼头子也敢打趣老身？看我不敲破了你的脑袋。狗眼看人低的玩意，就不兴风水轮流转？谁还能穷一辈子是怎么的？老身发迹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说着做势打了那伙计两巴掌。

　　那伙计挨了两下，不敢还嘴。
　　掌柜的便过来劝：“那就是个没长齐全的毛头小子，妈妈何必和他计较，他不会说话，活该您拿大耳括子扇他，您就不是扇他，回头我也要教训他的。您消消气，看这棉花虽然不重，拿着却不方便，回头我让人给您送家去？”
　　又饶了冯妈妈些零头，她这才作罢。

　　等到冯妈妈带着许翊桐和六丫出门，那伙计一脸不愤的道：“掌柜的何必给那老刁婆陪不是？平日里是个抠鬼，买块布必定饶块尺头，我哪句话说错了？她还发迹？我呸，下辈子她也甭指望。”
　　掌柜的给了他一个脖溜子，训斥他道：“做买卖讲的是和气生财，凡是进门都是客，甭管是善的还是恶的，只有人家挑拣咱们的份儿。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管人家是穷还是富呢？再说了，莫欺少年穷啊。”
　　他的感慨小伙计听不懂，嘟嘟囔囔的道：“她都半截身子入土了，还什么少年？”
　　掌柜的也无心向他解释，摇了摇头自去算帐。

　　且说冯妈妈买了棉花，又另外扯了四匹布，三人大包小裹准备回家，从郑记绸缎铺经过时，见门口围着一堆人看热闹。
　　大风小号的，也没人怕冷。
　　自然生意也没的做，连伙计带帐房，一堆人都在门外乍着手，一脸尴尬的神色。

　　冯妈妈喜好凑个热闹，非要上前瞅瞅。
　　六丫也是个跳脱的皮猴子，早就急不可耐的拽着冯妈妈的手：“妈妈快走，咱们过去瞧瞧。”
　　许翊桐却不想去。
　　别人眼里的热闹，却是当事人的伤心事。
　　不得已暴露在公众面前已经是难堪，还要被人拍掌叫好，痛苦之上又添一层耻辱。

　　她不否认看热闹的人不都是幸灾乐祸的坏人，其中也有热情仗义，伸出援手之辈，但很多时候，当事人只想自家解决，实在不行还有官府，未必愿意得公众掺和。
　　所以她是肯定不会去的。
　　她善解人意的接过冯妈妈手里拎着的包袱，道：“妈妈带着六丫去吧，我就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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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妈妈被六丫缠得心火上腾，许翊桐这边又始终不温不火，两边夹击，她自然没什么好气。
　　正这会儿，忽然见郑记绸缎铺里出来个中年男人，年纪在三十六七岁，头上一顶暖帽，一身鸭卵青的长袍，容长脸，一脸愤愤的，口中啰皂不清的嚷嚷着道：“七哥儿，做生意也好，做事情也罢，得先做人。像你这样六亲不认，生意做不长久。哼，将来有你好果子吃。”

　　郑宗绪随后走出来，脸上挂着嘲讽的笑，道：“多谢三叔教导，可不管是做人还是做事，三叔自己做都不怎么成功，这倒让侄儿为难了。我到底是听你的还是不听你的？若听了，我怕祖父生气，不听，倒显得我多不敬三叔似的。”

　　众人轰一声大笑。
　　原来这位不是别人，正是郑家三老爷，郑宗绪的三叔。
　　他虽是郑老太爷嫡出的亲儿子，却没有上头两位兄长的才干。
　　城里人都笑说郑老太爷精明强干一辈子，把所有的能力、本事，九成都传给了长子和次子，下剩的一成被郑三老爷和郑四老爷平分了。
　　郑四老爷最小，打小娇生惯养，没吃过苦，也没有两位兄长的胆魄和勇气，就像炕洞里的猫，一味的只知偷拿讨要，家里的生意从来不上心。

　　郑三老爷却又是个奇葩，他不甘平庸，又自视甚高，无时无刻不想做出点儿惊天动地的成就来，好让郑老太爷和满城的百姓知道他的才干不比大哥、二哥低。
　　可惜眼高手低，真把生意交到他手里，他又经营不好。
　　但他从来不反省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到，只一味的怨憎掌柜的奴大欺主，伙计们偷奸取巧，大哥二哥面上虚情假意，背地里给他下绊子。
　　更多的就是怨怼郑老太爷偏心。

　　郑大老爷是长子，郑三老爷不好说什么，郑二老爷一没，他以为郑家生意当仁不让的应该交到他肩上了。
　　哪成想又蹦出个毛没长齐的郑宗绪。
　　偏生郑老太爷对哪个孙子也没有像对郑宗绪这样惯宠，他不过做了一分，就能夸到十分。面对着这个异军突起，直接威胁自己地位的晚辈，郑三老爷越发不服不愤。
　　他把郑宗绪当成了假想敌，憋着劲想和他一较高低，但行事越发无状，做出好多蠢事。
　　是以城里人一提起郑三老爷，都是一脸憋笑，阴阳怪气的“嗨”一声，一脸的“不可说不可说”的模样。

　　这会儿被郑宗绪嘲讽，郑三老爷气得面色铁青，再被众人取笑，更是火冒三丈。
　　他对郑宗绪道：“你当老爷子是真的欣赏你呢？那不过是可怜你没爹没娘，再不捧着你，二房就没人了。
　　做人得有自知之明，我虽没什么大本事，好歹是你三叔，比你多吃了十几年的咸盐，你当是白吃的？
　　我说的是好话，做的是好事，尽的是好心，你不领情，哼，走着瞧吧，等你有吃亏那一日，才好好寻思寻思你三叔我说的话，那时你才知道我有没有说错。”
　　他又朝着看热闹的人道：“你们，哼，你们都懂什么，一群无知蠢蠹。”
　　说罢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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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宗绪敛了淡淡的嘲讽，满脸堆笑的朝着众人一拱手，道：“今日因家有琐事，耽搁了铺子的买卖，也耽误了大叔、大娘、大哥、大嫂们买东西。为表歉意，今日凡从铺子里买一匹布者，白饶一块尺头。”
　　众人齐喊一声“好”，嘴上说了声“七爷大方”，争先恐后的往店里跑去。
　　冯妈妈也一脸喜色的拉着六丫的手跟着人群进了铺子。

　　许翊桐望着这群人水一样瞬间消散，颇有点儿乡下人没见过世面般的震惊和呆滞。
　　因她与众不同，此时便成了郑宗绪眼里的异类。
　　他朝着许翊桐走过来，问：“姑娘怎么不进去？”

　　许翊桐不太适应和个男人说话，尤其又和郑宗绪有过一面之缘，他看她的眼神太过灼热，落到她脸上有灼烧之感。
　　这让她很是不安，因此难为情的摇摇头，退后一步。
　　她心说，就算白饶一块尺头，可难道一匹布不需要钱买吗？
　　而且郑记绸缎庄卖的全是上好的料子，可不是寻常棉布，一匹布可不便宜。

　　她是该同情这些看热闹的人们眼里只有蝇头小利，从而拣了芝麻丢了西瓜，还是该佩服这位郑七爷好快的脑子，太会做买卖？
　　他就这么三两句话，不但把刚才亲人相争的家丑掩了过去，还挽回了铺子里的生意损失。
　　这人年纪不大，可也太会算计了。

　　郑宗绪脸上浮起再真诚不过的笑意，摒息凝神，竭力一副正人君子的情态，生怕吓坏了眼前的姑娘。
　　他和声细语的道：“店里有新到的各式南方来的衣料，质地细腻，颜色鲜亮，花样也精巧。说句大言不惭的话，便是京城的料子也不过如此。姑娘不妨挑挑，若有喜欢的，我给姑娘打个折扣？”

　　无亲无故，他待她何必这么客气？
　　况且，就算他给她打折，她也买不起。
　　就算她买得起，她这样的身份，也不会为了一时虚荣就买这些不合时宜的东西。

　　许翊桐还是摇头：“不用了。”
　　郑宗绪笑问：“姑娘可是不喜欢？”
　　许翊桐：“……”
　　说“不喜欢”那是瞎话，哪有年轻姑娘不喜欢漂亮衣裳、精美首饰的？
　　哪个年轻姑娘不好美的？
　　但许翊桐也犯不着和个外男说“喜欢”。

　　她抿嘴笑笑，仍旧摇头，转身要走。
　　郑宗绪上前一步，唤住她道：“姑娘且慢。”
　　许翊桐虽站住脚，却垂眸不看他，隐有催促之意：他还有什么事？
　　两人当街站着说话，让人瞧见了像什么样子？

　　郑宗绪道：“我瞧着姑娘面熟，不知道姑娘是哪家小娘子？”
　　能不面熟吗？
　　刚才还打了个照面呢，虽然没说话。
　　这才多长时间？
　　许翊桐不好意思的道：“我姓许。”

　　“哦，原来是许姑娘。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好奇。
　　要知道我们郑记在这府城是最大也是最好的绸缎铺子了，一匹布，好的有几十金，最便宜的也有十金之多，一块尺头虽不算多难得，却也价值不少。
　　姑娘怎么就一点儿都不动心呢？”

　　许翊桐微抬头瞥了他一眼。
　　他一脸严肃、认真，好像真的对此不解，单纯的想问问，并没有谑笑和戏弄的意思。
　　许翊桐放了心，低头道：“就如你所说，一块尺头也值些钱，你就这么随手撒漫，或许你不会亏钱，但我却不愿意白占便宜。”
　　他有钱，他撒的起，那是他的事，但谁的钱也不是好嫌的，想要分一杯羹的人太多，少她一个不少。
　　她又何必做于心难安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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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文：《冤家路窄》《表哥攻略》《卿本佳人》〈刁奴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