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巴搞搞发明》陈一心

18、圣地亚哥一日游

　　第十八章

　　拉蒙噢了一声：“你这成绩还要她给你补课？”
　　“还不够好。”他一把拉住拉蒙的脖子：“好了，冰淇淋在等我们！走吧！拉蒙。”

　　拉蒙还在嘀嘀咕咕，让卡尔小心佩佩，别离她这么近！这个女孩子有毒！佩佩听得直翻白眼，拉蒙显然是故意让她听见的。

　　不过，好歹把这满脑子孤疑的小老虎说服了，拖走。

　　临走时，卡尔让拉蒙先走，自己拿书包，却转头朝着佩佩招手，示意她过去。等佩佩过去了，卡尔递给她一张纸条。

　　拉蒙回头：“卡尔！你骑马来了没？”
　　卡尔匆匆把纸条塞进她的手里：“当然……”又低头笑了一下，就跟着拉蒙走了。

　　等他们走远了，佩佩才打开纸条，见到上面风流倜傥地写着一句：“我们的秘密，嘘。”旁边还画了一个竖着食指的小脸，特别可爱。

　　佩佩看得笑了，又放回口袋。

　　晚上回来，拉蒙气呼呼地投着飞镖，把靶子看成佩佩，咣咣咣地砸。
　　佩佩问他背完口诀没，拉蒙鼓着腮帮子，活像个小河豚：“没背！”他顿了顿，又叫住她：“明天卡尔要送你上学？”

　　佩佩点头。

　　拉蒙突然又转头，咣咣咣地三个飞镖正中靶心。但凡是个情商稍高的人，都知道他不高兴了。但是佩佩在察言观色方面实在迟钝。

　　见四下无人，佩佩还要开口催促：“你怎么不背啊！笨还不努力！明天早上把口诀背完，说好了是明晚抽查的！”

　　拉蒙被她一句气得满脸通红：“你还说呢，你不也是到现在还没学会自己上马！”
　　两人僵持一会，都想哼一声扭过头去。

　　佩佩正要走了，拉蒙说：“哎，别怪我没提醒你！卡尔很受女孩子欢迎的。”
　　“那又怎么样？”

　　拉蒙真是咬牙恨呀，好心提醒她，她却不领情：“他对哪个女孩子都这么好，你可别傻乎乎陷进去了。他都八岁了！你才六岁！”

　　佩佩觉得自己这回总算听明白了。拉蒙是说卡尔很花心，中央空调大暖男，而且差了两岁他们不合适！佩佩差点笑到头掉：“你在说什么啊！”

　　“你怎么像木头似的？他可从没对谁这么好过。”他说完，又不知生起谁的闷气来了，继续投飞镖。

　　上一句是“对谁都这么好”，现在又是“从没对谁这么好过。”
　　前后矛盾！
　　佩佩一如既往，严谨地指出他的逻辑漏洞，拉蒙一拍额头：“算了！算了！”他一脸恨铁不成钢：“没见过你这样的木头，跟你说不明白！”

　　第二天一大早，佩佩为了避开拉蒙，跟卡尔约定时间比往常要更早一点。谁知道下了楼，就看见拉蒙在马棚边上等着，还学卡尔摘帽子，口气也学了个五成：“早上好，佩佩小姐。”

　　真是四不像！
　　佩佩忍笑忍得很辛苦：“你干嘛啊？别以为这样今晚就可以不用抽查。”

　　拉蒙垂下肩膀，把帽子往马身上挂了，叼了根草，又恢复了吊儿郎当：“没意思。”他踢了个石头：“这么早去学校？”他琢磨了一下，瞥见佩佩耳朵红了：“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佩佩抬头望着天：“没有啊。”她不擅长说谎，暗自紧张，远远看见卡尔的马过来了，赶紧走了。

　　谁知道上了卡尔的马，佩佩一回头，就发现拉蒙一直在后面跟着：“你们肯定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这死小孩可真不好骗。

　　佩佩还在想办法，卡尔说：“你抱紧我，我骑快点，把他甩掉。”佩佩毫不犹豫一把抱住了他的腰，他就一甩马鞭，加速起来了。

　　但是拉蒙的马出了名的烈，一看前面的马跑快了，它也要追上。拉蒙都不用提醒，英雄已经像一支穿云箭一样，冲了出去。

　　你追我赶，谁也不服输。卡尔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倔了起来，非要赢过拉蒙。但是拉蒙的英雄哪里是好惹的？

　　转瞬间，英雄已经越过了他们的马，跑到前面去了。拉蒙兴奋不已，还在不断挥着鞭子：“第一个到学校！冲呀！”

　　佩佩悄悄对卡尔说：“让他第一个到学校。我们找个地方下马。”卡尔一愣，也跟着笑起来。佩佩比他想的要聪明。等拉蒙拐过转角，以为自己旗开得胜，他们已经悄悄下了马。

　　卡尔拍了下马屁股：“去学校。”那马儿仰起前蹄，嘶鸣着往前跑了。

　　佩佩这才想起病假条的事，卡尔说：“我拜托了一个女孩子帮忙，放心吧。”
　　卡尔小小年纪，真是靠谱！

　　去圣地亚哥的路上，佩佩和卡尔吃着爆米花，聊着天，全程轻松愉快。沿途风光明丽，还看到了繁密的热带森林。到了城里，又是另一番境地。出了火车站，他们拦下一辆马车。

　　马车摇摇晃晃的，连带着视野里的景色也是晃的。佩佩看什么都觉得新奇，街头上都是19世纪的电灯，两旁一排排小酒馆，以及露天咖啡厅。马路还算整洁，但偶尔会飘来一点马粪味。
　　不论怎么说，这时的古巴，已能见到一些西方城市的雏形。马车汽车交织在一处，与一般西方城市最大的不同，就是建筑物色彩明亮，红的粉的黄的绿的蓝的都有，与偶尔一两辆亮丽的美国敞篷跑车一起，成就了一个热烈的古巴。

　　古巴最繁荣的城市之一，圣地亚哥。
　　她突然生出了无限的向往。考上x中以后，就能来这里读书了！

　　在一处宅子停下来，佩佩四处张望，被卡尔拉住：“别乱走。这里有汽车，跟着我走。”他驾轻就熟，相当自豪：“我来过很多次了。”

　　卡尔叔叔穿了一套西服，看起来就是青年才俊的样子。他见了佩佩：“你就是那一位天才呀！哎，长得真可爱，难怪我们卡尔……”

　　“叔叔！”卡尔着急打断他。
　　叔叔摸一摸胡子，笑着说：“好孩子！带你们去喝下午茶！这附近的下午茶很不错。”
　　卡尔说：“叔叔，我们晚上就得回去了。”

　　叔叔颇为惋惜，还是开了小汽车带人去了工厂。

　　工厂的工程师是个胡子拉碴的大块头。大块头挂着两个大黑眼圈，显然睡眠不足，为这项目熬了不少夜。他说话语速也快，匆匆跟叔叔握了一个手：“看你的电报，说是要安排人过来，怎么没见人？”

　　他略一低头，才发现叔叔带了两个小孩来，眉头皱着，这就返身回工厂：“我可没有闲工夫安排你们什么工厂参观一日游。你看看我们都忙成什么样子了！早就说了一定要做完测试！之前不肯听我们的意见，出了事才找我们补救！”

　　佩佩还在好奇地打量着几十年前的蒸汽工厂，就感觉被人从背后一推，踉跄两步。她才到大块头的腿，一把抱住了才站稳。

　　叔叔说：“我带来了。”
　　大块头低头一瞧，她抬头一看，两人都蒙了一会。
　　大块头满头大汗，结巴了，指着眼前这个他一根手指就能摁扁的小不点：“你是说……”他咽了下口水：“图是她画的？”
　　叔叔笑得爽朗：“是，想不到吧！”

　　大块头一愣，大发脾气起来：“我真没空应付你们这些客户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拿我逗乐！我忙得很！”他怕弄伤佩佩，小心地把她的手拿下来：“谁家小孩赶紧带回去！”

　　正说着话，工厂里面有人出来喊他：“温控器测试出问题了！来看看！”
　　大块头暴躁地一抓头发：“怎么又出问题！’

　　佩佩也想跟去看看，被人拉住：“哎哎哎，小孩子不能进去。”
　　卡尔在旁边说：“她可以解决！”他转头看着叔叔：“让她去解决！你可以的吧，佩佩？”他充满信心地看着佩佩。

　　佩佩：“……”

　　佩佩走进生产线一样的车间里，工人们都摘下了口罩，只穿工服，在旁边聊天。只有大块头焦头烂额，拿着几个温控器在反复对比。温控器的大小形态各异，什么都有。他头也没回，就伸手：“测试结果给我看看，都做过测试了？”

　　“还没做完，太多了……”另一个工程师抹着汗，看着桌上一大堆温控器，犹如海里捞针：“时间太紧了。怎么办，测试不过来了。选哪一种？”

　　大块头：“这不是能碰运气的事！必须做完全部材料的测试，才知道选哪个。”
　　另一个工程师说：“但是广告位要提前订好，老板那边说必须……”
　　“不管了，现在也只能推后生产。”

　　这年代，温控器是很罕见的。难得大块头看得懂她的设计图，也找来了材料，落实了设计。佩佩发自内心赞赏他。可惜了，到底是时代的局限。

　　佩佩不顾其他人的阻止，伸手拿出那个圆形的温控器，放到外面来。另一个工程师忙拉住她：“这个不行，我们不要了的，别凑一起，等会多测一个浪费时间。”

　　卡尔说：“她选这个一定有她的原因，叔叔，请你相信她！”
　　卡尔叔叔也忙帮腔，转头问佩佩：“你不会说话不要紧，用写的，慢慢写，不着急。”

　　佩佩随身带了纸笔，但一看椅子太高，就索性趴在地上写了。

　　不同电机要搭配不一样的温控器的。像这些长款温控器，不适合绑在她设计的小型电机绕组上，空间不足，很容易发生火花式短路，或者接触不灵。反而是那一款小的圆形的温控器很适合。

　　大块头看了纸条，心里略微惊异，却又不禁暗自认可，又说：“圆形的要怎么连接电机？”
　　佩佩写：“焊接。”

　　这一句，大块头像被什么敲了一棍子，开了窍，几乎是灵光一闪，陡然整个人都亮堂起来。他看看佩佩：“谁教你说这些的？”

　　卡尔叔叔笑着说：“她可是神童呢，整个设计图都是她画的，没人比她更清楚了！”他兴高采烈拍着佩佩：“不要小看我的小女孩！”

　　大块头拿起那个圆形温控器递给旁边的工程师，那人还在迟疑，本来时间已经不多了，还要浪费时间重新测一次。
　　大块头却双眼闪光：“去！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