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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诱离洛邑 ...

  •   “白小姐多次提到这位故人,想来一定是位极重要的人吧。”

      石覃闫神色如常,并未有什么其余的反应,只是淡淡开口询问。

      白荌恍然一刹那,也觉自己是花了眼睛,迷了心智。她低头自嘲一笑,转回头,盯着檐廊下的涟涟水波,心绪也渐渐有些低沉,缓缓开口。

      “人鬼殊途,阴阳相隔。便是有机会再见,也怕是……两心相离,彼此不识。”

      “白小姐的这位故友不是已经逝去?”

      那日在医馆,白荌刚刚受了伤,神志不清。可她依稀记得,破庙危及关头,有人似乎唤了她一声‘荌儿’。当时,她未免麻烦,便向石覃闫解释说故人已经不在。

      “有些人逝去,是逝在了心里,石大人应当知晓昌靖兵变。“

      “禹州之内,怕是无人不知。白小姐曾说过,你这位故友死于战乱,莫非就是昌靖兵变?”

      “正是。”

      “白小姐似乎对这位故友感伤颇多,倒不像是小姐那疏离的性子。”

      石覃闫这句话夹带暗暗的讽刺,白荌又岂会听不出来。只是石覃闫这人阴诡狠辣,她不在意。可单就这一句话,算是说到了她心里。她对丹凌子,确实心结感伤。

      终其一生,都从那场昌靖兵变开始。

      那场兵变,她第一次尝到了失去至亲之人的痛苦,也第一次遇到了行昀。若非这场兵变,温老不会收她为徒,这一生也便不会如此波折。这些年,她心性渐磨,戴了许多面具。可细细想来,她这辈子最快活的日子,是在白府的慕华院内。

      老天喜欢开捉弄人的玩笑,美好与错误总是交织在一起。少女的时光与尔后匆匆数年,是阳光明媚与荆棘丛生的分界。而丹凌子,恰恰就是这临界的一点。所以,这些年她看淡许多人的离世、决绝分别。就连行昀,也可以被她泰然自若的安置在记忆最深的角落里,不去触碰便不会有伤。可独独对丹凌子,她无论如何也释怀不了。

      “夜半临子时,确实合思念,可白小姐也切忌过于感伤,如今的情势也不是个感伤的好时机。”

      石覃闫见她久久不说话,怕是提起故人陷入深思,不得不开口提醒她,明明是安慰之语,可多敷衍。

      白荌愣过神来,即使是没人看见,也收了眼底的黯然神伤。她转身与石覃闫对视,面上已经瞧不出任何的情绪。

      “石大人到底想与我说什么?”

      昨夜苏园内,石覃闫连番的话,不过是在她心中埋下种子。可要种子生根发芽,她相信,石覃闫不会没有动作的。今晚宴席上,石震风故意提起‘潜龙府邸’,她未有震惊反应,便是早知真相。若非君子稷那里与她互通,怕是依着石覃闫的算计,君子稷心里也会扎一根刺的。这位左仆射大人,精明的程度令她叹服。

      “我想要白小姐助我一臂之力。”

      石覃闫没有丝毫的犹豫,开门见山,直直的盯着白荌。

      白荌倒是未想到他如此直接,不由一笑,道。

      “石大人帮我难道不是因谢浣浣之故?怎么?如今倒是又别有所图了?”

      君子稷早就说过,白荌是个较真儿起来在嘴头上不饶人的主儿。‘伶牙俐齿’四字故此得来。石覃闫既能够言语讽刺,她便尽数还回。

      “若是白小姐能因着义姐的缘故助我,那倒也不错。”

      只可惜,石覃闫这人脸皮估摸不薄,竟还顺着话给说了下去。

      “石大人抬举了,白荌不过弱女子,既无权亦无势,如何助你?再者说,石大人到底有何打算,白荌也一无所知。突然有此一说,岂非荒唐?”

      “荒唐?何来荒唐?白小姐半月前仍旧在淄陵,此刻却能身在洛邑,世事本就如此,容不得你仔细思索,面面俱到。白小姐助我,也是助你自己。”

      “如何说?”

      白荌沉了脸,渐严肃起来,石覃闫瞧此,便知她开始上心了。

      “我助你保全家族,你助我功成名就。洛邑之事,白家无论如何都会牵扯进去。白小姐你是个聪明人,应当已经料到王上的心思。魏家之后,就是白家。”

      王上的心思……

      白荌听得这五个字,便知道自己一直以来深深的恐惧被石覃闫察觉了。自入淄陵,温族获罪,潮海秋茶宴,她便知道,瑧王开始要肃清异己了。可笑的是那些贵族公子小姐还以为这不过是一场权力的试探拉拢。不,这其实是一场生死存亡的角逐。

      白荌与荀禾喆、西陵珺、舒韵这些人不同,她看惯王权炎凉,深知一味的庇佑只会招来无穷的后患,她必须在这场看似死局的棋盘山选择出一条新路来。所以,司马门自刺看似拼尽最后一丝希望,其实不过是欲盖弥彰。她真正筹谋的,是金殿争妻。

      白荌没有办法从内部改变父亲与家族,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这外部的威胁土崩瓦解。淄陵朝堂多年来小心翼翼维护的平衡,是时候要尝试摇摇欲坠的绝望了。而打破平衡,对瑧王来说最致命的武器就是夺嫡。

      石覃闫只知她看透王上的心思想要保全家族,却绝对不知她这些想法。能在她身上看透,独君子稷一人而已。

      “石大人,功名易压身,利禄易祸人,当真人人皆想要?”

      “侯信能得王上心腹以待,亲信至极,名满禹州,我为何不可?此番洛邑魏家,我若能立得头功,将来在王上面前,必是荣宠至极。来日王上若能登天下至尊之位,我石府必是要坐占‘潜龙府邸’的开国功勋之府!”

      “石大人好大的口气,却不知白荌在石大人的这场谋局里要扮演什么样的角色方可令石大人满意。”

      “我若要崭露头角,三公子便是我在洛邑对付魏家的最大阻碍。王上此番之所以派我前来,一是石府缘故,二是我乃王上近身之人,他有意试我一试。可王上又派了三公子,这就对我形成了一定的桎梏。我在洛邑,必事事要遵他意思行事,毫无自己主张可言。”

      石覃闫解释一番,说的合情合理,也确实挺像那么一回事儿的。而白荌自打接触了这些阴谋局,不论与谁周旋时都是信一句,疑一句。

      按照石覃闫此刻的说法,其实也都说得通。他想抓住这次机会,肯定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洛邑魏家一旦失势,一个诺大的郡就必要有下一个氏族进行号召统领。石府因着有‘旧宅’这层关系,再加上石覃闫这等聪明人的暗中计划,想来如意算盘那石震风也是打的响。若是石府此次能一跃成为氏族,比起经商富裕之家,不知要金贵多少。

      可是,石覃闫纵然说的令人不得不信,白荌却总觉得有些地方还是不对。许是她疑心重,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习惯,但她不得不警惕,无论对谁。

      “石大人想我怎么做?”

      “你只需将三公子诱离洛邑,对付魏家我自有办法。”

      “石大人莫不是在异想天开?石大人是身担王命,君子稷何尝不是。君子稷虽比不得其兄长君子衍,但也不是好糊弄的主儿。诱离洛邑,又要诱到哪里?他又如何肯跟我走。”

      白荌提出一串的疑问,语气微急。可在石覃闫看来,却是好的兆头。毕竟只有用心了,才会有所顾虑。面前这个女子,只要给出足够的理由,再加上诱惑威胁,应当不成问题。

      “白小姐以为洛邑之事仅仅靠扳倒魏家就可解决?王上既要肃清势力,那么乐安、吴兴二郡叛变也必然是在劫难逃。倒时候,用兵方是唯一解决的法子。宣平候来洛邑的车队只是幌子,一路慢行足足走了十几日,三郡联合叛变的消息一传出来,这支车队更是留在官道驿站止步不前。白小姐还看不出来吗,这是王上布的一场好局。”

      “此话当真?那我兄长岂非也停留至途中。”

      白荌不知车队暂停的消息,君子稷也从未跟她说过。她只知君子稷告诉她兄长会随行宣平候,让她安心等候,不必急着回淄陵。石覃闫所说若是真的,那兄长岂非要去打仗。思及此处,白荌不由有些担心。

      “你兄长?白祐樘?”

      “正是。”

      “据我所知,中垒校尉白大人并未随行车队。”

      石覃闫眼睛一眯,有些深意的回答她。看白荌的反应,他立刻便能想到是谁骗她白祐樘也在随行车队内。

      白荌虽是惊诧,知道君子稷可能骗了自己,但也不排除是石覃闫在说谎。可她并不想跟此刻跟石覃闫这人过多讨论兄长的安危,即使他很有可能会给出更多有价值的消息。她对石覃闫此人,满心都是戒备。

      “按照你的说法,宣平候岂非是要对三郡用兵,以平叛乱。”

      “正是。公主墓之事在内,用兵之事在外。”

      “这与诱离君子稷有何关系?”

      “若我记得没错,乐安的郡守余长文应当与小姐同出一门。余长文叛变,或多或少都会用到温老的由头,而这也是王上最不能容忍的地方。乐安与昌郡相邻,余长文必会与你父联系,而你白家在王上心中的忌惮自不必我多说。再者,魏霍送信与你父亲之事若是被有心人利用,到时你父白雍顺就是长了十张嘴怕也说不清楚。所以,宣平候应当会借道昌郡,出兵平叛!”

      借道昌郡……!

      白荌心头猛地一震,乍一听昌郡用兵几个字,她脑中立刻浮现的就是血流成河的大禹元宝十年!

  • 作者有话要说:  周三又来了,大大是在攒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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