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倚门羞走》马肉肉

56、王上莫怒

　　“臣女白荌，参见王上。”

　　“臣白祐樘，参见王上。”

　　白家兄妹步入殿内，齐齐跪地俯首参拜，众人目光投去。

　　“爱卿起吧。”

　　头顶传来低沉的的声音，白祐樘渐直起身子，皱眉看一眼身边依旧伏地参拜的妹妹，眸中多有不忍。他未曾起身，反拱手向瑧王请命。

　　“王爷，家妹日前重伤在身，佑樘可否请个恩赏，容家妹起身回话。”

　　殿内，顿时安静，连烛火跳动的火苗子似乎都停了。

　　瑧王未曾让白家女起，便是要她一直跪着的意思，白祐樘纵使心疼妹妹，也不该违逆瑧王意思。

　　“爱卿多虑，起身吧。”

　　稍倾，头顶才再次传来声音。瑧王仍不让白荌起身，白祐樘无奈只得起身退到一旁。

　　殿内，瑧王妃与瑧王高居殿上金座，其余人都站立阶下。

　　深夜入诏，必有急事，众人得令匆匆入宫，可眼下的情势却又诡异无从令人琢磨。此刻，所有人都屏息静立，等即将要发生的事情。

　　西陵珺是这群人中，唯一一个猜到原因的人。当她接到内侍的传召时，心中就明白，君子稷要做的事情，必是要坚持的，大抵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有些事躲不掉的。尽管这几天，他送到驿馆的那些花了心思的小礼物都被她尽数退回，也是不行。方才入殿到如今，她没有看他一眼，可后者亦是。

　　至于荀禾喆、舒韵、君子离等人，则是完全不知晓内情。

　　“你是白家女？”

　　瑧王终是开口，不过简单询问，却是含威不露，众人心惊几分。

　　“回禀王上，臣女正是白氏族女，家父白雍顺乃昌郡太守，家兄白祐樘乃王上亲封中垒校尉。”

　　白荌的额头紧贴冰冷地面，沉稳淡定，不疾不徐的一字一字回答。可无论面上怎样，她心中到底是有几分恐慌的，毕竟金座上面的，是禹州一方霸主，是天下人闻之胆颤的瑧王。

　　“可知今夜召你前来所谓何事？”

　　瑧王再次开口，身旁的瑧王妃仪态高贵自然，面色如常沉稳。

　　“回禀王上，臣女知。”

　　“说来一听。”

　　“回禀王上，古有娥皇女英同嫁一夫，姐妹扶持，湘妃弃泪落竹，实属感人。然尧为人王，此亦为试探舜之举，舜齐家之美，人人得知，可从始至终，未有问及舜愿，倘若只得一人一心守白头，才是舜心中所愿呢？”

　　“嘭！”

　　白荌话音刚落，茶盏热水便横空飞来！瑧王竟掷了东西直砸白荌脑门！

　　“大胆！本王二子为你争辩金殿，不惜以上犯下！你倒急急的撇清关系！竟还敢自比为舜！好一个白家女啊！”

　　瑧王盛怒，猝不及防。荀禾喆与舒韵等几个不明就里的人虽也听出了白荌话中不同寻常的意味，但没想到这话能够将瑧王气成这般模样。

　　“王上息怒！”

　　众人齐跪，向王求情。

　　“王上！家妹年少无知，说些无根无据的浑话，还请王上恕罪！”

　　白祐樘本能上前跪在最前面，痛声为妹妹大声求情。

　　“父王！白家女乃儿臣未过门之妻，一切缘由应当由儿臣来讲！”

　　君子衍紧随其后，声音与目光具是坚定无比。这位宣平候，贤能仁德，平生极少数忤逆其父，金殿夺妻倒也勉强算得上一次了。

　　荀禾喆跪在君子衍身旁，她一直都知白荌将来会与她同侍一夫的事实，可她从未将白荌列在与西陵珺一样的高度上。在她心中，这次潮海秋茶宴的贵女中，只有西陵珺一人能够与她一较高低。但此次，从君子衍信誓旦旦的说出‘妻’这个字时，她突然发现，这个女人好像也不容小觑。直觉告诉她，今晚的一切，怕还只是个开始吧。

　　“老三，你不求情？”

　　良久后，待众人跪的腿麻时，瑧王方开口，却是问了这么一句。

　　君子稷此刻却完全没了之前只有父子三人在场时的咄咄逼人气势，他一直沉默跪在一旁，恰巧不巧的离白荌最近，二者的衣袍甚至都凌乱重合了一部分。

　　“回禀父王，儿臣之意，绝不更改。”

　　他抬头，与瑧王目光直直对上，便是方才君子衍铿锵坚定之时，也未像他这般直视金座那个高高在上的王。

　　瑧王妃的脸色微沉，却依旧没有开口，只静静盯着自己儿子的一举一动。

　　绝不更改……白荌的心好似被什么击打了一下，钝钝的有些疼。她贴着冰冷的地面，眼角一颗泪悄然滑落，没有任何痕迹。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今晚走进这座宫殿究竟是对还是错。或许她要为自己的任性负责，也必须受到惩罚。

　　“兄弟争妻！好一个绝不更改！”

　　兄弟争妻？！

　　荀禾喆、舒韵等人好似被雷击了一下，难以相信这个词是从瑧王口中说出的！怪不得，深夜急召，令人惶惶不安，原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若非是个傻子，此刻谁还能看不出事情曲折？

　　宣平候与三公子竟是都……都看上白荌了！

　　兄弟相争，一个长子，一个嫡子，瑧王饶是沉稳老练，也该被气的不轻。再者，淄陵城内人心暗涌，有些东西脆弱的就像是一张纸，一捅便破，谁也阻止不了。

　　大殿再次寂静，这一次，静的有些可怕，像是绷紧的琴弦，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不会裂开。

　　“父王！父王！大哥与三哥定是与父王开个玩笑，这白家女有甚好的！与我两位哥哥都是不配！”

　　出人意料的，在气氛僵持不下之际，竟是君子离率先起身开口。他未得允许便起身，与周围跪地的人形成鲜明对比，可见平日里不少做这随意起身的出格事。但仔细想想，此刻除却他，好像也没谁比他更适合打破这个局面了。这位四公子，终究不像表面那般混世。

　　“逆子！这里哪有你说话的地方！退下！”

　　瑧王一声呵斥，君子离却当作浑然听不见，一副孩子气的怒意露在脸上，再次急急开口。

　　“父王！两位哥哥如此优秀，若要配了天上仙女，阿离才会勉强同意认下这嫂嫂！什劳子的兄弟争妻，都是胡扯！父王可千万不要被哥哥们的玩笑唬住了！”

　　不得不说，四公子君子离这和稀泥的本事，在在场所有人都暗自捏汗啊。

　　“王上，阿离还小，王上莫怒。舒妃妹妹近临产，几日都不得好好入睡，王上就莫要责怪阿离了。”

　　一直未曾开口的瑧王妃终是开口了，也只有此刻她有开口的机会，不为自己儿子，倒为别人儿子求情。

　　可这位瑧王妃此时心境却是有些悲凉的。她作为一个母亲，却也是今时今日才得知儿子想要求娶另外一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