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倚门羞走》马肉肉

28、月下情动

　　荀禾喆遭受突变，抚着额头亦觉得脑袋昏沉，抬头欲要弄清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就见大街上众目睽睽之下，君子离怀抱着一位粉衣少女，与她的丫鬟怒喝。

　　顿时，她心中猛惊，脑子也清醒了大半，大概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

　　“桃愠，这是怎么回事？”

　　荀禾喆先是沉了脸质问自己的婢女，那名唤桃愠的婢女立刻小心回道。

　　“禀小姐，街上有人纵马乱行，咱们人多正好给冲上了。”

　　君子离自然也是认得这位荀家小姐的，见她发问婢女，何尝不知这也是在发问自己。他给阿甘使了眼色，将温璎珞移到他怀中，自己起身走到那主仆面前。

　　“我道自己骑马撞了谁呢？原是禾姐姐。禾姐姐这是要上街挑首饰么？也对，是该好好添置了。”

　　君子离难得客客气气的行了平礼，脸上笑眯眯的，丝毫不见尴尬。

　　“小姐，他说的不对，明明是那女子先……”

　　“闭嘴！”

　　桃愠不服辩解，荀禾喆立刻呵斥打断了她，又给了一记凌厉眼色以示闭嘴。后她才看向君子离，自也是换了面容，说是和颜悦色也不为过。

　　“四公子说笑了，想来是我这轿子太过显眼了。至于那位姑娘……”

　　荀禾喆说话间，便往后看去，只是温璎珞在阿甘怀中好生护着，她看不到一丝脸。只是……好生熟悉。

　　温璎珞、君子离、荀禾喆这些人都是这淄陵城内的世家小姐公子，便是彼此关系不多亲密，什么宴会场合游园会之类的，还是会打照面留个容貌印象的。

　　君子离见她注意到温璎珞身上，不免有些紧张。温璎珞自打太学念书那会儿就跟着他在王宫里瞎胡闹，能一下子认出脸的人不少。

　　“今日冒犯了禾姐姐，是子离的不对，改日必到荀府还有大哥府上赔罪。”

　　荀禾喆一怔，被他打岔了话题，听他说起君子衍时，顿时有些羞涩之意，便立刻笑骂。

　　“就你四公子惯会取笑人，冲撞到了也就罢了，原也没什么打紧的，偏你平白无故提他。王爷与舒娘娘真是惯得你越发没个规矩了。”

　　“好好好！不提不提。”

　　君子离立刻顺势打哈哈，再次作揖以示赔罪。

　　于是乎，一来一往之间，围聚的路人也没瞧到笑话，便纷纷散去，只道无趣。

　　荀禾喆推了君子离要送她的提议，自己又领着丫鬟小厮们离开，只是走的时候，又瞧了那温璎珞一眼，眼中有些深意。

　　“小姐，这人便是四公子？”

　　桃愠搀扶着自家小姐，小心翼翼的发问。方才她那般无礼，四公子是城内有命的小霸王，她略有些害怕。

　　“现在知道怕了？那可是四公子，便是你家小姐我被撞成这般，又哪敢说半个‘怨’字。君子离一惯如此，今日就算是他……就算是侯爷在此，怕也是奈何不得的。”

　　荀禾喆嗔责了丫鬟，也不与她多计较，毕竟没照过面，不知对方身份，不知者无罪。

　　“可是小姐，咱么荀家也不是小门小户，这事今日瞧的人多了，定会传到老爷夫人耳朵里的。他是四公子，身份尊贵，也不能如此不讲道理啊。小姐就应该让他送你回去，正好去荀府陪个罪，若是隔天了，定然是看不到他影子了。”

　　桃愠嘟囔几句，荀禾喆宠她，胆子也有些大。

　　荀禾喆却是不甚在意的一笑，道：“那便只会传到咱们荀家人的耳朵里了？你也不想想，王爷虽疼此子，但兄弟几个挨罚的也没他来得多。总有人给咱们出气，犯不着我们得罪人。莫说此事了，我问你，这城中卖璎珞珠宝的店铺哪里寻得到？”

　　“璎珞？这物件虽好看，但不入人眼，小姐戴着有些不符身份呢。”

　　荀禾喆沉默一下，想到方才那粉衣少女，她腰间正有一串红色的璎珞石榴子，很是显眼。

　　那串红璎珞，她曾在温家小女的身上见过。

　　“桃愠，你方才可看清楚那骑马少女的模样？”

　　“不曾，那时只慌得小姐受伤没。不过那女子神神叨叨的，对着那四公子说什么全家人都死了，祖父死了，爹爹也死了之类的臊气话，听着都霉运缠身，回去得给小姐沐浴更衣才是。”

　　“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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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行驶到宣平候府，马夫朝内唤了一声。

　　白荌被搀扶下车，看到是宣平候府的时候，全然没有惊讶，就好似回到了自己家一样的平常安静。

　　依旧是刘管家接待，依旧是朝春小院，好似她从未在驿站住过。

　　“白小姐，侯爷说你迟早会回来的，便趁着这几日小姐不在又命人将院子翻整了一遍，加了好几处花藤架子，说是小姐应当喜欢。”

　　刘管家一路引她，一路笑呵呵的言说，态度甚是恭敬。

　　“你们家侯爷有心了。”

　　白荌只是冷淡一句，不再吭声。刘管家见状，亦识趣不再开口，只将她引到院子，好生安置妥帖了。

　　白荌这人在侍候一事上矫情，不是玉璞幺露，换了旁的侍女便不行。她自行收拾沐浴，又绾了个样式简单的发髻，披了外衫便坐在小院内，等着什么。

　　朝春小院确实精致了不好，上次喝酒醉卧的花藤架子又好看了许多，只是心情不再，便全然没了兴趣。这样的‘行程’，怕是搁谁身上，都会不舒服吧。

　　此刻，孤身一人，月明星稀，难免伤感，漂泊流离之情徘徊在心。

　　“今夕何夕~梦也魂兮~优哉游哉，明月人兮~匪我思兮~辗转辗转，心悦仙兮~乘风归兮~美服美孚……”

　　低沉空灵的歌声，压抑美妙，动人的似乎每一道声音都绕进了花丛中，与那些花的灵魂融为一体，再也寻不得半分踪迹。月色的银辉洒在衣裙上，影影绰绰，偏也是通了灵性一般。

　　“月下闻美，妙哉妙哉。”

　　身后，突然传来男子的声音，她身子一僵，却也没有回头。

　　“侯爷，荌儿等你许久了，这身子都动的有些僵硬了。”

　　君子衍立于她身后，听到此话，不过淡然一笑，眉眼温和朗玉，几步上前，将自己身上披着的黑色披风给孱弱的佳人罩上。

　　白荌看他认真的为自己搭衣，修长的手指将那带子打了结，衣衫浮动带来一股沉沉的熏香味。

　　“祐樘曾告诉本候，他的小妹虽出生在白家这等名门望族，但自小双亲不加管制才艺，比起旁的名门小姐来说，还是差了一大截的。唯独天生一双好嗓子，音喉极美，入骨三分。今日本候算是见识到了。”

　　结打完了，可是君子衍的手却没有丝毫离开的意思，他抬头与她气息相交，挨得极近，映的对方的眸中只有彼此的脸。

　　这样的夜，这样的人，这样的暧昧，似乎连空气都尴尬了几分。

　　白荌却没有丝毫小女子该有矫揉扭捏，静静的与他对视，一直望到他的眼睛深处，后轻轻一勾嘴角，将月色柔进这笑意几分。

　　“侯爷说笑了，淄陵女子个个姿色倾城，才艺双绝，白荌算不得什么的。”

　　君子衍似是被这笑摄了心魄，怔了一下，竟是慢慢低头，右手捏住了女子的下巴，稍稍一抬，附在她耳边轻声道。

　　“淄陵到底只属王城，可昌郡却是帝都，哪里逊色半分，荌儿自是极美的。”

　　“哦，是吗？”

　　白荌微微扭头，将自己的呼吸打在他的脸上，眼睛里藏了星辰一样的灿烂。

　　“自是如此。你来之前，佑樘向孤描述过，孤对自己未来的女人还是有些许好奇的。可他说的，不过是孩童模样，哪里知晓你已是如今的样子。荌儿，那日刑场上，微雨凄凄，你便是一股子顽强的出现在本候眼中。”

　　刑场……

　　那魔鬼的鞭刑疼痛似乎还没有挥去，白荌想起那日，只记得到处都是血，顺着刑台流在了雨水小洼里，滴滴答答的，淡成了粉红色。

　　“侯爷，是明天吗？”

　　白荌回神，突然发问。

　　君子衍霎时顿了动作，僵了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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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旧文《年华殇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