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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短篇三/假戏真做01【生子梗】 ...

  •   阳光如刃,刺开眼皮。
      陈深醒来那天,明晃晃的灿意让他有一瞬间的眩晕。
      窗外绿意很浓,枝桠抵着玻璃,借清风描笔,一点点如水渗进苍白的病房里,映染一地摇晃的森森翠影。
      陈深动了动蜷曲的手指,却发觉它正被一个人握在手里。
      力道很紧,似连粗糙掌纹都要被印刻进手背做同归命运。
      三。
      二。
      一。
      陈深默数着,再次睁开眼。
      如雾白茫消了大半,视线所及之处渐渐清晰。
      果然是老毕啊。
      他叹了口气,弯弯手指,不作声地想要弄醒毕忠良。
      毕忠良向来睡得极浅,感觉到手心里有什么在抓划着挠痒痒,一瞬间便被惊醒,“……陈深?”
      他半闭着眼摸了摸眼角,拭去残留睡意。
      “你醒了?”
      “老毕,我说你,好不容易我受了伤,你就不能给我个跟护士小姐牵手的机会?”陈深撇撇眼,状似一脸嫌弃,“你一个大男人整夜握着我,让美人看了,我脸面往哪放啊?”
      毕忠良算是彻底醒了,一伸手就拍过他脑袋,“小兔崽子,刚醒就没个正经。”
      “那你不就是老兔崽子。”陈深嘀咕着,却换来毕忠良回头的狠狠一瞪。
      陈深转过头闭了嘴,眼角余光瞥见毕忠良出了房去唤医师,心里在暗暗担心徐碧城有没有逃出生天。
      当时他被撞断三根肋骨,后来直接晕在了老毕身上,现在也不是想丢不丢人的时候,他想自己怎么着都得去见徐碧城一眼。
      咬牙熬着痛苦起身,陈深似乎都能听到骨头散架晃荡的声音。
      他暗暗骂了陶大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吸着冷气终于下了床。
      可还没走几步,毕忠良就带着医师进了房,也带来一路哄闹。
      医师后头跟着两三个护士,海燕也在里头,随行的还有一直在外等候的扁头刘二宝李小男等人。
      陈深扯了扯嘴角,“得了,今儿什么日子啊,大伙全来了?”
      李小男先扑了过来,眼里半浸泪水,“陈深,你有没有事?啊?你知不知道你那时候吓死我了!你干什么推我呀,我宁愿我自己被撞也不想你受伤啊……”
      陈深扶着额,觉得一阵阵头疼,“大小姐,我可刚起呢,您别叽叽喳喳成吗?”
      一旁的医师抬头,做了个手势,让护士分开了他们两人。
      “陈先生,之前我一直没有与你的亲属讲明你的情况,是想等你苏醒后,亲自跟你说。你知不知道,你的情况很严峻?”
      陈深点点头,“我知道,应该断了三根肋骨。”
      晕过去前,他确认过自己身体状况。
      不料一身白褂的医师皱起眉,握着笔严肃地摇了摇头,“不,陈先生,你胎儿不稳。”
      ……
      什、什么??!!
      陈深愣在原地,其他人也都僵立如硬化的石头,在一片凝滞静默中被吞咽所有声息。
      “王医、医生,你再说一遍。”陈深想自己可能耳朵也受了伤,强行冷静地反问了一遍。
      “陈先生,我说你的胎儿,”王医师用笔指指陈深的小肚子,“它状况不稳定。”
      陈深先是垂下眼沉默了很久。
      他一动不动,像是在消化着这句话。
      而早在暴风雨前的安和平静里,扁头等人就已拉着李小男溜出了病房。
      李小男尚未从震惊里恢复过来,对着扁头跺脚,“唉扁头你拉我出来做什么呀!”
      扁头指指病房,又指指耳朵,不出意料的,三秒后里面传来陈深气极的怒吼,“你他妈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怀孕!”
      这声音可是震劈山河颠裂大地,扁头捂着耳朵都觉得耳膜快被穿破,直叹哎哟自己的小心脏哦。
      他一连摇头,然后听到了处座劝阻的声音,“陈深你先别气,先把王医师放下来,别贯墙上也别扔下来哎哎哎哎哎!!!”
      砰——
      最后是一声什么庞然大物落地扬起尘灰的巨响。
      刘二宝目瞪口呆地看着一脸无奈的处座跟着怒气满满的王医师走了出来。
      毕忠良走到刘二宝面前,轻声叮嘱,“你看着点陈深,别让他摔东西伤着了自己。”

      话刚说完,里头就传来陈深砸输液瓶的闹响。
      开什么玩笑?他怀孕?
      怎么不说他是个女人呢?!
      陈深气歪了鼻子,最后勉强冷静下来后,手仍止不住颤抖着。
      刘二宝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陈队长,你先躺床上休息吧,处座叮嘱我要看好你。不能让你受伤。”
      “……”陈深没什么温度地瞥了他一眼,坐到床上,接着没再看来人。
      刘二宝收拾着一地破碎,起身后压抑着好奇心可又压不住地轻轻问了句,“哎陈队长,你这孩子……是处座的吧?”
      吧?
      陈深抬头冷冷看他,眼里没有怒火,可更为深幽可怕。
      数秒后,扁头听到里头传来一声怒吼。
      “滚!!!”

      等毕忠良回到病房,已是一小时后了。
      王医师跟他讲明了陈深的情况,无非就是陈深是男性里难得一见的受孕体质,不过好在现在社会里这种体质的人虽少却不是没有,既存在先例,分娩应该不会出太大问题。只是陈深现在身体状况和精神状况都不太稳定,需要安抚。如果他的伴侣能陪在他身边的话,陈深这剩下八个月的受孕期会好过很多。
      王医师念念叨叨地讲了很多,什么孕期里忌吃生冷辛辣的食物,不要因为相信酸儿辣女的说法就强迫孕妇吃酸食,这样反而会引起反呕。还有定期的穴道扩张有利于日后孕妇分娩时减免痛苦。但是切记力道不可过大。不用说的一点,孕妇不能受伤,像这种被车撞的事故下次可不能再发生了,虽说男性承受力比女性好,一旦怀孕也不会轻易流产,但这说到底还是会对胎儿造成隐性的伤害。
      毕忠良摸着额头听了很多。
      他总觉得应该什么地方出了错,但现实就是他苏醒在没有梦的梦寐里。
      陈深怎么会怀孕呢。
      胸口有什么跳得盖过心脏,砰砰作响。
      陈深是喜欢女人的,怎么可能甘居人下。
      他想象不出陈深在另一人身下婉转□□的样子。
      那不像他认识的陈深。
      可现在,就算他不愿相信,事实却冰冷如苍白的墙壁,横亘在面前告诉他陈深有了另一个人的孩子。
      他出了主任室,倚在长廊上吸了许久的烟。
      烟雾遮掩过滚滚思绪,让他得了些许安慰,可以暂时什么都不用想。
      “先生,对不起,此处禁烟。”
      护士温婉地提醒着,毕忠良一个愣神后醒悟过来捻了烟。
      “对不起啊,一时间忘了。”
      他不走心地道着歉,却突然想起,以后在陈深面前,为了胎儿好,他是不是再也不能吸烟了?
      想着想着他就笑了,笑得像是兄弟娶了媳妇。
      可随即,他的笑就凉了下来,一点点隐没,覆在苍老的面颊上,蒸发着渗入肌理。
      他抬起手怔怔地摸了一把脸。
      没有泪。
      但他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眼里干干的。
      干得流不出泪,只能掉沙子。
      落成一片撒哈拉。

      毕忠良自诩自己和陈深是正当的兄弟关系,但这一切在陈深怀孕后,从看不见的角落一点点崩坏翻盘。
      他爱护着那个孩子,可又不受控制地去刺激那个不愿爱护孩子的陈深。
      他看不清自己,正如他也看不透陈深。
      “陈深,这个行动不用你出了,你就呆在处里吧。”
      “老毕你什么意思!”
      陈深气得跳脚,像个踩到尾巴的猫。
      “一切以孩子为重。”
      “你怎么不一切以有孩子的人为重呢?”
      陈深抱着手挑眉冷笑,眼角上扬。
      一开始,他死活也不愿意承认这个孩子。
      后来处里的人开口闭口都问候他孩子,问候的他差点也破口回问那些人祖宗。慢慢地,再不想承认,他也终究习惯了,现在还能拿这孩子当挡箭牌回嘴反击。
      毕忠良指指他的嘴,“你瞧瞧,伶牙利嘴,以后你这孩子可不能像你。”
      陈深气极反笑,一屁股坐上桌子,“难道还要像他那神龙不见首尾的老爹?”
      毕忠良也笑,“他要是也能把一个男的肚子搞大了,那你这孩子可真算出息了。”
      陈深冷了眉眼,嘴角笑意渐渐生锈。
      毕忠良怕惹恼了他,咳了一声后转过话题,“说起来,孩子他爹到底是谁?”
      “我怎么知道。”
      “你不会是被人强了吧。”
      “比起这个,我更愿意相信李小男是个男人。我早就这么觉得了。”
      “按情分算,你明明跟徐碧城更为亲近。你怎么不说徐碧城是个男人呢?”
      “……”
      一向讥诮的陈深突然静默下来,没有回嘴。
      他的表情很是僵硬,像是被人点破了无言的难堪。
      毕忠良不知道的是,因为出了这个事故,陈深自出院后没再去看过徐碧城,只托人捎了口信说自己一切安好。
      “按情分算,我跟你也很亲近。”陈深深吸一口气,强撑着不想让人看出破绽,“老毕,你怎么不说你是孩子他爹呢?”
      毕忠良双手抱臂地点点头,笑意意味深长,“我倒是想啊,毕竟我和你嫂子这么多年都没个孩子。”
      陈深玩着他的钢笔,想了一阵后抬起头,“要不我这孩子生了后,过继给你?”
      “那你呢?”
      “那时候,我活着还没活着都不知道。”
      “我倒是情愿把你过继给我。”
      “谁要做你儿子。”
      “不做儿子也行啊。”
      “呵呵。”
      “做我干儿子他爹。”
      毕忠良低声温柔地道出这句话,眼里真心诚挚。
      这句话似万千星辰倒流入心,陈深止不住猛地一抖,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老毕你、你这话意思是,是愿意做他干爹?”
      毕忠良低笑着摸上他眼角,“怎么没想到的样子?”
      “……”
      陈深沉默了一会儿,安放好所有心绪后才娓娓道出口。
      “我们父子俩把你的养老钱都给花完了,挺不好意思的。”
      毕忠良一愣,随即刮上面前人的鼻子,亲昵斥他,“小赤佬。”
      陈深也眼梢上扬地笑了笑,一扫多日抑郁。
      “哎,小小赤佬,来,叫声爹。”
      毕忠良摸上陈深的肚子,开个玩笑。
      陈深懒懒坐着任他动作,没有打开手。
      可不巧,这时外面传来文件落地的声响,把二人吓了一跳。
      “谁?!”
      两人一齐大声问出口。
      只见刘二宝哆哆嗦嗦地钻进门来,看着坐在桌子上的陈队长和坐在椅子上的处座,一脸不出意料又尴尬为难。
      “什么事?“
      毕忠良正襟危坐,清了清喉咙。
      “处座,这些文件,需要您过目……”
      刘二宝弯腰递过文件,不经意间抬头看了眼陈深。
      哎哟难怪他一直觉得陈队长有小肚子,原来是因为陈队长怀孕了。
      陈深玩着笔,没有看二人。

      等拿着文件走出办公室后,刘二宝长舒一口气。
      看见坐在边上的扁头,他靠过去站着咳了咳。
      “你猜我刚才听到了什么?”
      扁头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继续吹指甲灰,“不猜。”
      刘二宝被一噎,眼睛都瞪圆了。
      “我听到,处座让陈队长的孩子,叫他爹!”
      “呵,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扁头不屑地一笑,却突然从椅子上一个跳起,声音大得可以让整个处里的人都听到,“什么,你说毕处长是头儿孩子他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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